我耸了耸肩,做了个表示没听见他说话的手势。
要是我一直这样,说不定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然后离开了。
代维停了一下他那所谓的“跳舞”,考虑要不要再凑近我。不过我一个严厉的眼神和不悦的表情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满是汗水的肩膀撞到了我身上,我这才意识到我都没在跳舞了。
你这家伙在这儿杵多久了呀,怪人?我们现在这样肯定已经够显眼的了,别再更扎眼了行不行。
我尽力想重新跟上节奏,但感觉每一步都比别人慢半拍。就在这时,我突然敏锐地意识到,每走一步对我的肺来说都变得很艰难,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我的氧气罐失去平衡。而且自从代维靠近我之后,我发现十分钟前丢掉的那些拘束感又都回来了。挫败感在我的脚边、肺部、背包处堆积起来,让我呼吸变得更困难了,代维在旁边的时候尤其如此。
“尤礼?”代维说着,拉了拉我的肩膀。但不知怎么的,这小小的接触感觉比我之前那些舞伴跟我接触时都更强烈。“要是你想休息一下,我很乐意请你喝一杯,咱们叙叙旧。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吗?”他的声音里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我的防备一点点瓦解。要不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让我浑身的汗毛竖起来呢?
“我……我们……”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脸都发烫了。
“你没事吧?是你的肺不舒服吗?”他的手还放在拉着我的地方。
“要不我们去喝点东西吧。”我说着,转身朝通往舞池外面的台阶走去。
我试图带着他穿过人群的时候,他的手顺着我的胳膊滑了下来。
哦?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呢,嗯?
我猛地向右转,没往我们的卡座走——也没朝阿佳那边——而是朝着吧台走去。佳佳(阿佳的昵称)要是掺和进来,只会让我迅速成形的计划变得复杂。在长长的木质吧台的远端,有两个空着的高脚凳,太好了。
太好了,好在哪儿呢?
这倒是个好问题。既然我的身体在他在旁边的时候不听使唤,那我还不如掌握主动,把局面往多年前我期望的方向引导呢。我在靠墙的那个高脚凳上坐下,背靠着破旧的雪松吧台,面对着那把空椅子。在这个过程中,我心里那点兴奋感从小小的火花变成了如雷鸣般强烈的感觉。等他在高脚凳上坐下后,我终于能好好打量他一番了。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他身上缺了点什么。不是缺颗牙或者少了眉毛之类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相反,是那种我在之前至少刚开始和一些舞伴跳舞时能感受到的热情,代维身上没有这种热情。
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上下打量的时候,把一边的嘴唇咬在牙齿后面。但那眼神里没有激情,没有渴望,也没有那种急切的欲望。倒更像是他在看一份他已经翻看过上百次的餐厅菜单。我身上没有一点能激起他的兴致,而这快把我给折磨死了。
“那么,你喝点什么?”代维问道。出于习惯,或许也是因为紧张,我调整了一下鼻插管。“哦,糟糕!抱歉,你带着氧气能喝酒吗?我记得读过相关的……”他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试图想起那个小知识点,当然,这一点我可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