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情跳舞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那闪烁的频闪灯晃得我眼睛都快瞎了五十次了,先后有三个不同的男孩和我一起跳舞,然后又都离开了。第一个看到我的脸后,没过一会儿,就好像觉得和我跳舞可能会有坐牢的风险似的,赶紧跑了。第二个仔细看了看我的鼻插管,估计是觉得把我带回家太麻烦了。
第三个比前两个稍微让人不那么失望一点。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我们花了一首歌的时间互相打量,我知道以我的身体状况来说,我的舞跳得比很多人都要好,而他跳得也还不错。这么说吧,我感觉他挺会扭胯的。显然,他对我挺满意,因为接下来的一首慢歌里,我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跳舞。我都能闻到他喝的龙舌兰酒的味道——也许他是来参加单身派对的?就在歌曲快结束的时候,他凑近我的耳朵。
“想来点‘白粉’吗?”
频闪灯变成明亮的海蓝色的时候,他举起了手,那一小包白色粉末在他手里特别显眼,还有他脸上不断流下的大把汗水,把他的衬衫都浸湿了。
我的天呐!你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要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我就是想着——”话说到一半,他的脸突然皱了起来,接着就是一连串被音乐声盖住的喷嚏声。他抬头看着我,一脸困惑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前门。我没太在意,就让他跑了。我最后看到这位三号单身汉的时候,他正靠在洗手间外面的墙上难受着呢。不过总体来说,我也没太在意这事,毕竟夜还长着呢。
但直到一只厚实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低沉的声音随着他身上廉价威士忌的味道飘了过来,“嘿,在这儿见到你挺意外的呀,尤礼,是吧?”
“要是你了解我的话,就不会意外了。”我转身面对他说道。
我感觉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张开了。在谢里登镇,此时此刻,既知道我名字又让我想见的人,一个都没有。等我终于认出这个留着两边剪短发型、蓄着短胡子的男人是谁的时候,我今晚所有的快乐就像他的脚一样,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了。
我的手立刻握紧了。“代维先生?”我对着音响里大声播放的新的力量民谣喊道。
他脸上露出的笑容让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笑得那么得意,混蛋!
代维走近了些,周围其他跳舞的人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代维凑过来,“我本来不确定是你,但很高兴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嗯,是我。”我说着,有意识地想往后退,可他还是把脸凑得离我很近。
“你回谢里登镇多久了呀?”
“我今天刚回来。”我告诉他。
他嘴里说着“哦”,同时把脸从我这儿移开了。过了一秒,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就那么尴尬地站在我旁边,都没跳舞,于是开始不合拍地挪动着脚步。
“你妈妈提过你打算回家呢!不过我没想到就是这周。很高兴能碰到你。我能请你喝一杯什么的吗?”
代维,你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呀?
要是我喝醉了就好了,那样的话,至少我脑子转得慢还能有个借口。高中那三年半里,这个人曾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甚至可能不止是朋友,直到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我可不想今晚再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