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严启自嘲一笑,“他的顺从,不过是为了让祁睿明好好活着罢了。”
陈德试探道:“那祁睿明那里,陛下可要……”
严启摇了摇头:“不必,留祁睿明一命,朕日后有用处。”
“是。”
陈德应下,又瞥见了严启空茫的眼神,于是乎不由得劝道:
“陛下可要去看看叶侍人?”
严启脸色微怔,随即揉了揉眉心,叹道:
“会否太早了?”
见严启犹豫不决的样子,陈德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他也算是少时就跟在严启身边服侍的,从驰骋沙场的杀神,再到如今的一国之君,严启哪有过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
如今一再踌躇,竟是为了已沦为阶下囚的前朝之君,想来也荒唐极了。
陈德劝道:“奴婢斗胆,陛下若要叶侍人敬陛下、畏陛下,那教坊的上百般手段足以让陛下得偿所愿。”
“可如今陛下不让教坊下狠手,再等着也无甚用处,不若早些去看看叶侍人,若叶侍人转变了心意,陛下也可怜惜一二。”
“也是。”
严启觉得有理,更何况他确实想见见叶临。
那日叶临没有杀掉祁睿明,他确实十分不满,但他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叶临能回心转意。
第二日一早,严启便驾临了教坊。
教坊虽名为“教坊”,但里子却是个筑于地下的刑房,专为调.教侍.奴所设。
路过阴冷的长廊时,严启能清楚地听到周围刑房内传来的叫声,不同于天牢的那般惨痛,这些声音中更多的是欢愉与痛苦交织的奔溃。
还未走到叶临所在的刑房,严启便停下了脚步,随即问陈德道:
“祁睿明带来了吗?”
陈德答:“带来了,按陛下吩咐,已然让教坊的人领其观赏了许多侍奴服刑的模样,如今神思恍惚,想求见陛下。”
“好,朕也想见见他呢。”
拐了个弯,严启便见到了暂时被关押在牢房内的祁睿明。
祁睿明本是跪着的,如今见严启来了,他立刻激动地想要上前,但却被狱卒死死地压住了双肩。
祁睿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几近奔溃地给严启磕了几个头,失声乞求道:
“求陛下看着叶临身份的份上,放过叶临!”
严启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身份?什么身份?祁爱卿难道忘了前几日,他已为了你答应抛弃一切,成为朕的叶侍人了吗?”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他……他……他受不住的……”
说这些话时,祁睿明已然泪流满面,此前在教坊中看到的一幕幕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往返着,教他痛不欲生。
他不是没有看过别人用刑,可他却从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教人求死不能的屈辱刑罚。
教坊的人带他走过许多刑房,他看到了刚受刑之人的痛不欲生,看到了遍布伤痕之人的奔溃之容,也看到了那些早已学会了“规矩”的人,麻木而绝望的神情。
叶临若是经历了那些,还会有多大的勇气活下去?
对于祁睿明的反应,严启并不感到惊讶,其实从春猎时祁睿明带叶临一同离开时,他便已然明白,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的。
但也正是这份可恨的爱,给了严启可以永远掌控叶临的机会。
“不,他受得住。”严启冷笑着,编织着恶劣的谎言,“朕其实很佩服他,他为了救你,忍受了很多。”
“你知道吗,朕亲眼看着那些银针没入他的身体,看着他一点点吃进那些个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