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因为,我似乎,确实被他勾引到了一些。
淑宁宫内殿。
沈淑妃往香炉中倾下一抹沉水香,好半晌才在香雾袅袅中抬眼瞧我,道:“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我分毫不错地对上沈淑妃的目光,道,“奴婢叩请娘娘,为四殿下择选正妃。”
上好的沉水香焚烧过后,升腾起的烟雾有如实质,沈淑妃漫不经心地扣上香炉盖子,兀地笑了。
她近乎漫不经心地说:“朝絮,你也跟了本宫好些年了,总该晓得,在这宫里头,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沈淑妃浸淫后宫十数年,以势压人的时候,即便不说什么重话,我额角的汗也还是不禁涔涔了起来。
然而缄默数息后,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明鉴,奴婢自是知道,这话本不该由奴婢来说,可是娘娘,懿德太子骤然薨逝,三皇子又获罪入狱,如今正是咱们四殿下出头的好时机。
“去岁民间旱涝频发,田间收成大减,娘娘虽有心叫殿下苦读农桑著作,可咱们殿下到底只有十七岁,不曾当过差,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奴婢想,与其叫殿下埋头苦读,不如择选朝中贵女予殿下为妃。
“将来出入朝堂,参政奏对也好,领受皇命,外派办差也罢,殿下有了岳家可倚仗,总比如今这般要好得多。”
一番话说得恳切至极,俨然是全心全意替季沉之筹谋的模样。
沈淑妃颇有几分意外地瞧了我一眼,而后沉吟片刻,似有意动。
我目光微微一闪。
数月前,皇后嫡出的二皇子遇刺身亡,被陛下追封了懿德太子。
懿德太子在时,后妃们自是知晓自家儿子斗不过既居嫡长,又有才名的二皇子,可懿德太子薨了,后宫的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
我心知肚明,沈淑妃对季沉之是存了极大指望的。
不论是少时要他苦读四书五经,还是如今要他通览农桑著作,都是盼他能得了陛下重用,博个好前程。
可我也更加知晓,季沉之终归只是个十七岁的儿郎。
书以治国何其空谈,即便沈淑妃叫他熬上再多夜,也不过空装一肚子书文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先退一步。
寻个能成为季沉之助力的正妃,未尝不算是一步好棋。
淑宁宫中,沈淑妃指尖微捻,颇有些犹豫。
我思索片刻,终于又下了一剂猛药。
我故作心疼地垂下眼,劝沈淑妃:“娘娘,咱们殿下为胜过皇后娘娘的六殿下,已数月不曾好眠了,这般下去,只恐殿下寿数难长。”
果然,一听这话,沈淑妃当即眉头一皱。
她抬手招我过去,慢慢执了我的手,细语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有你在沉之身边,我也算是安心了。”
沈淑妃说话时,一对弯而细的眉毛略略舒展,近乎一岚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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