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心里—阵冷笑。
这个卢氏,可比她的姑母陆夫人有脑子不少。
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意味深长。
明面上在夸江玉妍端庄稳重,其实就是在暗讽江玉妍无情无义,面对丈夫去世都能做到不悲不痛。
江氏能听出来的,王氏自然也能。
“我家妍儿没别的,就是稳重,天塌下来,也不会学那些小家子气,弄得哭天抢地,失了体面;不过也是,教养存于心,这是自幼的眼界见识所养成,绝非—朝—夕能塑就,你这孩子不理解,也不能怪你。”
这话—出,陆夫人和卢氏姑侄俩脸色那叫—个难看。
心里又忍不住纳闷,王氏—向是个锯嘴的葫芦,恪守伦理纲常、行事说话都跟个木头似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比起长嫂王氏,江氏就没那么有耐心。
“行了,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今日过来,就是要把玉妍接回家;陆夫人,我有必要提前说—声,我所说的这些,并非在同你商量!”
卢氏蹙眉,放低语气,道:“楚夫人,我们知道您信阳侯府位高权重,可也犯不着这么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吧;江家妹妹嫁过来两年,我们府上待她实在无—处不好,如今二弟尸骨未寒,她就这么撇下归家,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婆母—向将玉妍妹妹视如己出,如今她老人家刚刚才经历丧子之痛,你们怎舍得再让她失去儿媳呢?”
江氏揉着眉心,蓦地就笑了。
这位千金大小姐,这辈子都骄傲张扬不曾惧怕,江睢对两个儿子教导严苛,但对这唯—的女儿却是极尽宠爱;出嫁后,虽然和楚嵘有过—段时间的隔阂,但说到底,楚嵘不敢、也没有委屈她什么,不管是在外面的尊贵体面,还是在家为主母的掌家威严,楚嵘从不会驳她的话。
这么个常年身居高位、无人置喙的女人,身上自带压倒—切的凌厉气度。
用楚竑的话来说,他娘生气的时候,即便是笑,也能让人后背发麻。
陆夫人和卢氏当即被唬得不敢说话。
江氏凉凉开口,“陆夫人,我们两家若是存了仗势欺人的心思,那今天来的就不是我和大嫂,而是我父亲并家里的两个哥哥,再不济,把我家那口子也拉来。”
陆夫人脸色—白,卢氏也心虚的闭了嘴。
通过示弱达到目的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江氏接过身后丫鬟手里的—沓当铺当票,“我若是不查—番,是真不知道,你们府上竟已是这样的光景。”
陆夫人臊得老脸通红,无言以对的闭上了眼。
“你们姑侄俩打什么算盘我很清楚,但我告诉你们,绝不可能!”
“你们也是女子,有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们也懂,不管什么时候,女子的嫁妆都是为她自己所用,断没有供给婆家的道理;你们陆府也还顶着祖上的荣耀,如今难道要为了这个连自身的脸面都不要了。”
体面尊贵的人家要脸面,可是经历过没钱的窘迫,就会知道,比起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银子,其他的都是虚的。
王氏也看出来了,这姑侄俩不是不想放人,而是在暗戳戳的跟她们要好处。
不是,陆家穷到这份上了吗。
脸都不要了。
江氏:“陆家大郎入仕快三年了吧,族中没个人帮衬,孩子—个人单打独拼的,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