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别不信,说起来得吓死你们!”
“遥想当年,小爷我也是进过宫的,上见过皇帝陛下,下揍过皇子公主,当今的临安公主知道吧?号称咱大梁第一美女,还不是被小爷我调戏得哇哇哭!”
“更别说其他地方了,楼外楼最贵的菜,小爷早吃腻了,红袖招的花魁柳思思听说过吧?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夜夜盼着我临幸……”
大梁京都外城的城隍庙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沈安坐在地上,正兴致勃勃地给围在身边的七八个小乞丐,讲他曾经的辉煌。
这些小乞丐听得津津有味,眼底冒金星,脸上更是充满了向往之色,这就是他们梦想的生活啊!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个抱着半块馒头的十三四岁少年,抬起头看着沈安眨眨眼道:“安哥,这不对啊!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干嘛还来当乞丐啊?”
听少年这么一说,其他乞丐也都醒悟过来,都齐齐地看向沈安。
“对啊!安哥,你以前过的可是神仙日子,怎么舍得当乞丐呢?”
“安哥,你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安哥,所以你是楼外楼吃腻了,才跑来和我们抢剩饭剩菜吃?”
“……”
听到大伙的质疑,沈安嘴角顿时抽了抽,当时脸就黑了。
他原本是重点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因为发生车祸,才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而他刚才所说的,正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亲身经历。
这家伙原是沈家的大少爷,沈家位列京都四大豪族之一,而且沈家还是最大的皇商,皇帝需要钱的时候,自然也就经常召见沈家家主。
为了收买人心,前身偶尔也能跟着父亲进宫。
当然,那时他只有四五岁。
揍皇子调戏公主,就是那时候的事情。
楼外楼的饭菜吃腻了倒是真的,毕竟前身纨绔,沈家又不缺钱。
至于红袖招的花魁等着他睡,那就有些扯淡了。
他倒是想要一掷千金砸开人家姑娘的双腿,可以人家姑娘是教坊司的人,虽是犯官之女,但上面却有户部的关系罩着,他一个商贾子弟,敢动么?
现在被质疑,沈安的心里自然是有些羞耻的。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过来,这身体弱得像鸡,连路都走不动,他能靠忽悠,在这群小乞丐中骗吃骗喝吗?
想到这些,沈安的肝就有些疼。
如果不是前身纨绔,被人下套输掉十几万两银子,也不会被他父亲赶出家族,那他穿越过来,就是享福来了,哪里还有糟心事?
最重要的是,当初离开家族时,这蠢货还放下了狠话!别说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他也能轻轻松松地赚来,让家族哭着求着让他回去。
结果,出来三天就被人给搞死了……
“去去去,小爷我这叫体验生活,体验生活懂不懂?”
沈安抬手,一把将少年手中的馒头抢过来,三两下就塞进嘴里。
少年名叫十三,当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他在包子铺边求了半天,老板才给他的,他一直都没舍得吃,现在就这样被霍霍了。
其他乞丐见到这一幕,默默地将乞讨到的包子馒头,藏进了裤裆里。
“靠,瞧你们那点出息!”
“就算做乞丐,也特妈要做个有追求的乞丐懂不懂?”
沈安满脸嫌弃,站起来拍了拍手,指着大门外道:“走,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乞讨的最高境界!
“别说几个馒头,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就算是他楼外楼的宴席,咱也能吃上十回八回的!”
楼外楼吃一次席,得一百两银子。
十次八次不得上千两?
一众乞丐当时都惊了,眼珠子瞪得贼大,满脸的不信。
“你们这是啥表情啊这是?不信是吧?”
沈安当时就不爽了,睨了众人一眼道:“那就打个赌,我今天要是挣不到一千两,立马走人,再也不抢你们吃的!
“要是挣到了,以后,你们得管我叫帮主,认我当老大!如何?”
这些小乞丐年纪都不大,最大才十五岁,最小的十一岁,虽然小小年纪就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但心性还算纯净,没有全长歪,还可以抢救下。
对沈安来说,收服这些乞丐,他就算是有了一点保命的手段了。
几个小乞丐听了沈安的话,立即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沈安抱着双手,也在挑衅地盯着他们。
双方对峙了小半晌,几个乞丐像是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都轻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年纪最大的少年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啪的一声和沈安的手拍在了一起,坚定道:“好!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们答应了。
”
“草!李二狗,好好的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手心里传来黏黏的触感,沈安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嫌弃地把手贴在少年的破衣上擦干净,才转身向外走,道:“走,今日就让你们见证,什么叫奇迹”
说完,就背着双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几个小乞丐出了城隍庙。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衣食住行都是最赚钱的行业,但见效最快的,莫过于衣。
在后世,只要营销策划做得好,一款衣服一夜之间卖出百八十万件完全没问题。
因此沈安的计划,就是从衣入手,大赚第一桶金。
但在古代,可没有现成的衣服来给他做爆款,所以沈安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布料上来,他认为只要计划搞得好,卖布……也能卖出爆款。
沈安抱着双手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带着几个小乞丐,缓慢在热闹的街道上穿行。
很快,就在一家名为“荣氏布行”的商铺前,停下了脚步。
融合记忆,沈安知道荣家是京都的大布商之一,而且和沈家在商业上,也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
他选择荣家,一是沈家有足够的库存,而且现在正遇到麻烦,需要资金周转。
但短时间内,荣家是无法筹集到资金的,但他可以直播带货,帮荣家清空库存,赚上一笔劳务费。
二来,荣家大小姐荣锦瑟,是个超级大美女,此番帮了荣家,说不定还能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些,沈安立即挺直腰杆,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往店铺走去。
然而。
门还没进,肩膀就忽地一沉,他整个人就向后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乞丐反应快,他非得摔得一个四仰八叉不可。
“滚!臭乞丐,这是你能要饭的地方吗?”
冷漠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
沈安抬头,指尖店铺门口,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那里,抱着双手轻蔑地瞪着他们。
他当时火也上来了,你妹啊,老子是来拯救你们的懂不懂?没有老子荣家还能蹦跶得了几天?拽什么拽!
“呵!原来荣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沈安爬了起来,嘴角泛起些许嘲讽的弧度:“连顾客是上帝这么浅薄的道理,都弄不懂,还真是活该倒闭啊!”
两个护卫脸色大变,拧着拳头就向前逼来:“你特妈在找死!”
“好了,退下吧!”
这时,一声轻喝声从商铺内传来。
两个护卫应声退下,一道倩影就出现在了沈安的视线中。
沈安眼睛眨了眨,认出了来人正是荣家大小姐,荣锦瑟。
她容颜绝世,穿着一袭水色长裙,指尖绞着手帕,细腰不盈一握,迈步间两条笔直细长的长腿相互交映,夺人眼球。
一头乌黑挽成漂亮的发髻,被一支精致的金步瑶束缚着,娇艳的薄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冷艳和柔媚完美糅合在一起。
人尚未接近,破人的压力就扑面而来,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里防线。
我擦勒,这腿、这腰、这脸蛋,够玩十年了……
沈安当时就震惊了,融合记忆她知道荣锦瑟的,京都四大美女之一,不仅人长得美,而且聪慧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荣氏布行的当家人。
“小郎君刚才教训的是,我为手下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
”
荣锦瑟款款而来,美眸定定地看着他道:“只是,荣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谁都能诋毁挑衅的。
“小郎君既然故意挑衅引我出来,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否则,你和你的朋友!会有些麻烦!”
几个小乞丐听到这话,心头不由沉了沉,有些后悔相信沈安的话了。
什么见证奇迹!这简直就是见证怎么找死。
沈安眼里有光,翘着拇指指着自己大言不惭道:“解释没有,不过,我可是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盖世英雄。
”
当下,荣家下人呆住了,一个小乞丐,竟敢调戏大小姐?
几个小乞丐脚尖已经外迈,准备随时跑路了!
荣锦瑟俏脸也是微微一僵,她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也敢这么狂!
心头莫名地有些恼怒,但很快就被强制压了下来,眯着美眸看向沈安,道:“哦?那小郎君……打算怎么拯救我呢?”
沈安被她美眸盯的心神荡漾,但他知道荣锦瑟是认识自己的,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他现在蓬头垢面,她没有认出来而已。
现在要是不先整点干货,等下shen份暴露了,估计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安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抱着双手看向荣锦瑟,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荣小姐两个月前,花了重金收购了两淮近半的蚕丝,对吧?”
荣锦瑟美眸微凝,扬了扬好看的眉梢,道:“没错,这在京都并不算什么秘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沈安扭头看向荣锦瑟,一针见血道:“荣家的资金……已经断了吧?!”
荣锦瑟美眸骤然一沉,沈安抬手打断她说话,道:“荣家虽然是大布商之一,但是要收购两淮过半的蚕丝,没有三四万两现银不可能做到,但荣家目前的状态,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现银!
“但既然蚕丝还是收上来了,那只能说明,沈小姐应该是以抵押的方式收购的吧?
“等织出布来,再卖出去,资金回笼再还给蚕丝商人!
“但是现在,荣氏布行依旧没有出现新品,生意依旧惨淡,那只可能是纺织或者是染色上出现了问题。
“但和那些蚕商的约定时间也快到了!也就是说,十日内,如果沈大小姐无法回笼三四万两的资金,荣家布行就会倒闭。
“而我……可以帮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回笼到足够的资金。
“当然是有酬的,回笼的资金我得抽走三成。
”
沈安一口气说了把该说的说完。
荣锦瑟俏脸已经呆滞下来,没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一是没想到荣家所面临的困境,一个小乞丐竟然看得这么透彻,二来,是对方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帮助她解决危机!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但见到沈安浑身充满自信,她轻咬着薄唇,拳头也不由攥紧。
万一呢?万一成功了,那荣家的危机,也许就能解除了。
荣锦瑟松了手,抬起头来时,嘴贱泛着浅浅的笑意:“有点意思,我的确有点心动了……”
“呵!动心?那你荣家就死定了!”
荣锦瑟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戏谑的声音打断了。
谁特妈在这个时候捣乱啊!沈安一阵火大,猛地回过头,只见视线中,一个穿着白衣,指尖转着折扇的青年,正被三四个小厮拥簇着走上前来。
青年长相英俊,此时正看着他,嘴角嚼着一抹笑容,眼中的嘲讽和不屑,几乎难以掩饰。
沈安瞳孔微缩,这青年他是认识的,是孙家少爷孙喜望。
当初,就是他伙同李家少爷李长哲,故意设计摆了前身一道,前身才输掉十几万两银子,被老爹踹出家门。
而见到孙喜望,荣锦瑟的俏脸便已经冰冷下来,冷声道:“孙喜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锦瑟,我可是来救你的啊!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令人伤心。
”
孙喜望走上前,拱手向着沈安行了一礼,勾了勾唇道:“好久不见啊!输掉十万两的……沈大少爷!”
荣锦瑟脸色倏地僵住。
沈家少爷输掉十万两被逐出家门的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所以孙喜望一句话,她就知道了沈安的身份。
当下,想到沈安之前的话,她的美眸之中就冷意翻腾!
你败了你沈家不够,还想来败我荣家是吧?
但沈安的双眼却眯了起来,孙有望的出现,对他来说,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为啥?这是来送钱的啊!
前身智商堪忧被坑去十万两,那这十万两说什么他也得坑回来啊!
要是连一个古代小渣渣都玩不过,那索性一头撞死,早死早超生算了。
沈安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有身份暴露的尴尬,抬手就抓住了孙喜望的手,用力地摇了起来。
“哈哈……是好久不见了,十万两……哦不,孙少,孙少,呵呵……”
沈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看着孙有望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山。
触及到沈安的目光,孙喜望以为他疯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起来了,一张脸更是充满了恼怒和嫌弃。
“松手!你给我松手!”
孙喜望脸色阴沉,用力从沈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抽出手绢擦了擦,随即把毛巾狠狠地砸在沈安的脸上:“孙少?孙少也是你能叫的?你以为你还是沈家大少爷吗?”
沈安也不嫌弃,随手将孙喜望丢过来的手帕把脏兮兮的脸擦干净,露出了帅气却带着一丝苍白的脸来。
“十万两……不,孙少,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沈安将手帕丢在脚下,抬脚踩了两脚,才眨眨眼道:“我怎么就不是沈家少爷了?离开时本少爷可是说过了的!只要赚够十万两就回去!”
沈安虽然踩的是手帕,但孙喜望来说简直就是挑衅!仿佛在说以前能踩你,现在想踩你依旧能踩……
孙喜望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盯着沈安冷声道:“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
他上前两步,折扇轻轻点着沈安的胸口,不屑道:“别说你做不到,就算你有这本事又如何?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只要有我在,你就赚不到一分钱!”
沈安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片刻,轻微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没看出来吗?我在和荣大小姐谈合作啊!和荣大小姐合作,会赚不到钱?”
“合作?你问问她敢吗?”
孙喜望转身看向荣锦瑟,嘴角微扬,眼底带着几分的霸道和强势,目光也极具侵略性:“再过几日,她就是我孙喜望的人,夫为妻纲,我说不,她敢说是吗?”
沈安怔住。
孙喜望出现时,他就察觉到荣锦瑟的情绪有些不对,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啊!
十万两……你丫这是在逼良为娼啊!
这不是逼着小爷我英雄救美吗?
荣锦瑟本来知道沈安的身份,本能地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心头是很愤怒的,只是颇深的城府让她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时见到孙喜望挑衅的目光,忽然觉得对沈安的愤怒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孙喜望的话,也成功激起了她的反感。
她是荣家大小姐,是京都商界的女强人之一,可不是什么随意摆弄的花瓶。
况且,荣家之所以有这一难,完全是孙喜望暗中主导的。
他先让人卖给了荣锦瑟一道新的染色配方,果然染出来的色泽明艳动人,荣家才花重金,收了两淮的蚕丝。
而那些蚕丝商人,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将蚕丝卖给荣家,也是因为暗中收了孙喜望的好处。
然而,蚕食收上来了,布也织好了……但染色正准备出售的布匹却出现了问题,褪色了。
这才导致荣家陷入了危机之中,孙喜望这才找上门,说是能帮助荣家度过难关,但前提是,荣锦瑟必须嫁给他。
荣锦瑟自然不愿意,因此孙喜望,每日都回来荣氏布行逼迫一番。
“我有何不敢?”
荣锦瑟迎着孙喜望的目光,半步不退:“别说你孙大少爷现在和我没半点关系,就算将来有点什么又如何?我荣锦瑟的人生,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只要沈大少爷说的合作可行,能帮我荣家走出困境,我就敢和他合作!”
沈安有些诧异,看向荣锦瑟的目光多了一丝的欣赏,心说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还真够带劲的!
要知道,孙家虽然比不上沈家这种顶级豪族,但也算得上京都的一流大族,远不是荣家这种二流家族能比的!
但荣锦瑟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孙喜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沈安一拍手掌,竖起大拇指冲着荣锦瑟挤眉弄眼道:“荣大小姐果然够魄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啊!你放心,我沈安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肯定赚钱。
”
荣锦瑟嘴角微微一抽,你快别说这话了吧!
用你的名字是金字招牌?那整个京都估计没人敢用。
孙喜望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锐利,盯着荣锦瑟,声音低沉道:“你确定?趁着我现在还没当真,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不然,我会让荣家……彻底地从京都消失!”
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一般从容锦瑟的脑上浇了下来,让她冷静下来。
沈安所说的合作,终究还是梦幻泡影,但荣家的生死,的确只是孙喜望一句话。
她微微皱眉,眉宇间满是挣扎,道歉等于服软,今日起她乃至于整个荣家,都再难逃脱孙喜望的揉捏。
但不道歉……
她抬头看向沈安,却见沈安双手枕着头走了上来,一脚踹在孙喜望的后背,直接将他踹得摔在地上。
孙喜望大怒:“沈安,你特妈找死……”
那三四个小厮,立即就把沈安围了起来。
几个小乞丐见状,咬牙犹豫了一下,也都站到了沈安的身边,打架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沈安没想到这几个一直受他欺负的小乞丐,竟然敢站出来,心头不由微暖,底气也足了起来。
“想打架,当小爷我没兄弟啊?
“再说了,小爷我就算离开了沈家,也是沈家少爷,你动得了吗?”
沈安双手叉腰,满脸嘚瑟道:“荣家往后小爷我罩着了,你想动容家,小爷我就动你孙家!
“别以为你孙家很牛皮,不用沈家的力量,小爷也能让你孙家损失惨重!”
荣锦瑟望着霸道的沈安,心中有一瞬间惊诧。
不过惊诧过后,却是不屑的苦笑。
沈安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自己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真是疯了!
孙喜望脸色狰狞,额间青筋直跳,愤怒的几欲发狂,但沈安的话,他却无从反驳。
沈安虽然离开了沈家,但沈家大少爷的身份依旧存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他,无疑是打沈家的脸。
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那老子就让你自寻死路!
“哈哈……沈安,你敢狂,也不过是因为有沈家而已!没有沈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喜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安道:“你要赚钱是吧?行,本少爷我成全你,打个赌吧!
“你若是真能一日之间帮助荣家解决危机,我给你一万两!
“如若不能……”
他舔了舔唇,眼中凶光闪烁:“我要你双手双腿!”
一见孙喜望上当了,沈安心底顿时一阵美滋滋,小样?就你这智商还和我玩儿?我玩不死你!
他双手叉腰,看着孙喜望一脸的痛心疾首,道:“靠,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一万两?就想买沈大少爷的手脚?做梦呢!”
沈安双手交叉,比了一个十字,道:“你孙家很缺银子吗?一口价,十万两!你输了,钱给我,你赢了,手脚给你!”
荣锦瑟本来想提醒沈安别答应的,没想到沈安竟然还嫌少,主动加了价,当即美眸瞪大,你疯了吧?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呢!
孙喜望也被沈安的话给气乐了,十万两?买你一对手脚?你当自己的手脚是黄金铸造的啊!
他脸色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盯着沈安道:“十万两,可以,但是……你输了,荣锦瑟归我,你的命,也归我!”
啪——
孙喜望话刚落,沈安就一把抓过他的手,击掌为誓,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成交,来来来,荣大小姐准备一下笔墨,我要和孙大少立字据。
”
孙喜望被拉着进了商铺,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脸上的阴狠还夹带着浓浓的疑惑……
这蠢货没听懂还是我没说清?拿钱赌命?他居然还赌得这么开心?
荣锦瑟也呆住了,美眸盯着沈安,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你要赌你拿自己的命赌就好了,拉着我干嘛?
想到这些,荣锦瑟心里是有些崩溃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根本就还不知道,沈安所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单凭他的几句见解,然后莫名其妙地上了他的贼船。
要是失败了,对于整个荣家就是灭顶之灾……
荣锦瑟心底根本就没什么底,毕竟有沈安这个盟友,看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是向孙喜望低头认输,向来高傲的她,又怎么可能做到?
就在她纠结间,沈安和孙喜望已经借用柜台的笔墨,签订好了字据,并且按了手印。
荣锦瑟拍了拍额头,好嘛,现在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荣大小姐,麻烦你先给我支出五十两银子用一下,谢谢!”
签订好了字据,沈安就懒得管孙喜望了,吹干字据上的墨水,向着荣锦瑟挤眉弄眼。
荣锦瑟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沈安想要干嘛,但还是挥了挥手。
柜台的掌柜就脸色阴沉地拿出了五十两碎银,递给了沈安。
沈安拿到钱,立即招了招手,几个小乞丐就走上前来。
六人肩膀搭着肩膀围在一起,沈安就低声地给他们交代事情,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几个小乞丐满脸激动,眼睛也越来越亮。
确定五人听明白了之后,沈安就给他们没人十两银子,而几个小乞丐拿了钱,就急匆匆地出了布行。
孙喜望双眼微眯,坐在不远处安静地品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让人跟着。
荣家的事,没有四五万两银子是解决不了的,就算沈安真有本事卖光荣氏布行的布,那盈利最多也不过一万两。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荣锦绣却坐不住了,你这字据也立了,银子也支了,你想要干嘛?总要告诉我吧?
看到很多人已经被这场赌局吸引过来,荣锦瑟美眸沉了沉,看着沈安的目光有些犀利:“沈大少爷?不如,我们后堂聊聊?”
沈安点点头道:“刚好,在下也有事情要荣小姐帮帮忙!”
见状,孙喜望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现在无论沈安和荣锦瑟想要做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两人一起进了后堂,刚脱离众人的视线,荣锦瑟就彻底爆发了,瞪着沈安道:“沈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死吗?”
沈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微地摇了摇:“不,我是迫不及待想要数钱,十万两啊!在古代赚钱还太简单了一点,发财了……”
荣锦瑟对沈安莫名其妙的话半知半解,声音冰冷道:“好!你说能赢,我把整个荣家都搭上,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了吧?”
“不是说了吗?架着七彩祥云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
沈安冲着荣锦瑟眨了眨眼,道:“送你一场富贵,以后你就是大炎当之无愧的丝绸女王。
”
啧啧……养一个丝绸女王,好像还是挺带劲的,沈安暗暗想着。
“少废话!快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荣锦瑟磨牙,望着挂在墙上的柴刀,指尖都在颤抖,很想取下来,把沈安劈成两截。
这混蛋,也太气人了。
沈安扭头看向荣锦瑟,道:“现在对于你们布商来说,最难攻克的,是什么?”
“自然是染料……”
荣锦瑟微微一怔,然后美眸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别告诉我,你的计划就是从染料上下功夫吧?”
沈安耸耸肩道:“怎么?不可以……喂,你干嘛?”
沈安话没说完就蹿了出去,荣锦瑟取下了墙上的柴刀就追了上来。
两人围着圆桌追逐了几圈,荣锦瑟刀指着沈安,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姓沈的,我就不该相信你!染料是那么容易改进的吗?真那么容易,前辈们还用摸索千百年吗?”
沈安无语,老子是现代人,你拿古代人和老子比能比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知识的力量?没文化,真可怕!
他咽了咽口水,翘着拇指道:“荣锦瑟,你瞧不起谁呢?改进算什么?小爷我今天直接给你弄新的!”
荣锦瑟凝眉:“就凭你?”
“对!就凭我。
”
沈安抿了抿唇,眼睛贼溜溜一转,道:“咱们也打个赌!我若是能弄出新的染料,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敢吗?”
荣锦瑟冷哼一声,道:“我敢得罪孙喜望,还怕你一个赌吗?但你若输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怕是求沈家,也必须保证荣家没事!”
沈安嘴角猛地抽了抽,草,狡猾的女人。
这么一搞,她直接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对沈安来说,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他。
沈安立即点头答应,道:“成交!”
沈安告诉荣锦瑟需要的材料,荣锦瑟就吩咐几个心腹下去准备。
半刻钟不到,荣锦瑟的婢女就进来汇报,所需的材料已经准备妥当,沈安就一个人进了荣氏布行的染坊。
染坊内器具齐全,沈安检查了一下,发现需要的材料也已经齐全了。
原本,沈安只想借着荣氏布行赚点钱,但见到荣锦瑟的倾世容颜后,他改变了主意,打算弄出两种染料,搏一搏美人的欢心。
首先,是华丽名贵的明黄色。
但明黄色自古都是皇家御用,给荣锦瑟,恐怕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次,便是紫色。
紫色,就是沈安此次的主打。
此时的紫色,染料还只是取材于一众紫草,这样作出来的染料虽然有了紫,但染出来的布很僵硬,没有活性。
哪怕如此,紫色依旧在市场上一布难求,常常能卖出高价。
但沈安知道更廉价,更好用的材料,能弄出更生动的紫色。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安就起火烧水,然后将槐米倒入水中熬煮,等到黄色的汁液熬出来,再去掉渣,黄色染料就出来了。
接着,再加入明矾一起熬煮,不多时,黄色就渐渐变成了华贵明亮的明黄色,金灿灿的,仿佛黄金一样。
弄好明黄色染料后,沈安又从竹篮中取出了石蕊地衣,捣碎后丢入另一口锅中,汇同煤灰尿液等一起熬煮。
在这个时代,紫色是最难攻克的难题,但石蕊地衣,却是紫色最好的原材料,而且只是一种普通的苔藓,随处可见,取材容易。
不久之后,纯粹的紫意就在锅中浮现出来,再加入明矾提色,造价低廉,但是亮丽堂皇的紫色染料,就做了出来了。
最后,沈安拿了几片无色的丝绸,放入了黄色和紫色的染料之中开始染色,等到染色完成后,便将其放在太阳下暴晒。
做完这些,沈安伸了一个懒腰,开始继续捣鼓其他的染料。
黄色动人,紫色珍贵,但对于沈安来说却不足以震撼,他是个对泡妞有始有终的人,既然说了要乘着七彩祥云,来救荣锦瑟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就得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
……
就在沈安在忙着染色的时候,街上也非常的热闹。
东南西北四个城,都有成群的乞丐高喊着:“朋友们,乡亲们,兄弟姐们,荣氏布行正举行百年庆典,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布匹一律免费送。
“是的,你没有听错,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的布匹一律免费送。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过了这个店,你还要再等一百年!”
“……”
这些广告语,自然都是沈安交给十三他们的。
而十三他们拿到银子后,就分别跑到了四个城区,花钱请客,让所有乞丐都帮着宣传起来。
效果也非常的不错,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荣家布行前的整条街,都被百姓给站满了,只是没有见到荣氏布行的和宣传的一样搞什么活动,很多人都骂骂咧咧的。
荣锦瑟站在门前,为了维持秩序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又是惊又是怒。
惊是没想到沈安竟然能招来这么多客人,怒是沈安这是那荣氏布行的声誉开玩笑!
本来荣氏已经风雨飘摇了,还要搞什么免费送,这不是逼着荣家破产吗?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孙喜望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沈安的死亡倒计时,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更浓了。
等下,绝不能让沈安死得这么轻松,一定让他饱受折磨,然后在屈辱中痛苦死去。
“荣大小姐,你们到底有没有参与新品预售布匹免费送的活动啊?”
“就是啊!荣大小姐,我们都已经等这么久了,到底有没有你给个准信。
”
“荣大小姐,荣氏布行不会是骗人的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
“……”
这时,很多人已经等不下去,嚷嚷着要荣锦瑟给一个交代,他们都是得到消息跑过来占便宜的,结果便宜没占到,反而瞎站了近两个时辰,搁谁心里没点气?
荣锦瑟眼角微微抽搐,心说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家伙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但此时不管如何,都得把局面稳定下来,这足有上千人了,还有人不断赶来,如果那家伙真能成功,说不定真能解了荣家之困。
她唇角依旧泛着笑容,抬手压了压,笑道:“大家放心,活动肯定是真的,荣氏布行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
“只是因为本店的新品,还只是以样品的形式展示,需要一点点时间,不过大家放心,本店推出的新品,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请大家稍安勿躁。
”
听到荣锦瑟的话,现场才静静平稳了一些。
然而。
这时孙喜望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随手将茶杯一丢,冷笑道:“什么活动!荣锦瑟,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还不出来?难不成输不起,怂了,逃跑了?
“要是他跑了,趁早认输,本少爷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
”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荣锦瑟本来就一肚子火,不好对百姓发,自然不会对孙喜望客气。
“哦?约定是日落之前,现在离日落之前还早,孙大少爷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荣锦瑟盯着孙喜望,嘴角嘲讽道:“难不成……孙大少爷是怕输么?还是输不起?”
啪的一声,孙喜望一巴掌排在桌上,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怒道:“荣锦瑟,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你真以为有沈安在,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信不信,我想要动你,他沈安……还阻止不了。
”
荣锦瑟戏谑一笑,正要说话。
内堂中,却先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信!要不……你试试看?”
沈安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包裹,看向孙喜望轻笑起来。
“啧啧,看来孙大少是真是等不及输钱了!这个请求,说什么我都要答应的。
”
孙喜脸色一沉,但看到沈安的手中,只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当即又冷笑起来。
他就不信,凭这么一个小包裹,沈安就能赚来四五万两银子,还能解决荣家的危机。
“呵呵!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孙希望双眼冒光,嘴角挂着一抹变-tai的笑意:“沈安,沈大少爷,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哈哈……说说,你想怎么死?毒死,上吊,还是吞刀饮剑?本少爷成全你!”
荣锦瑟心里本来就没底,现在沈安几乎是两手空空的出来,心头当时也凉了半截。
沈安输了,那荣家也完了。
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慕名而来的人,要是失去信誉,荣家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荣锦瑟忽然有些后悔了,怎么脑门子一热,相信了沈安这个败家子了呢?
周围的喧嚣也都渐渐弱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落在沈安的身上,目光都充满怜悯和戏谑。
沈安见到这一幕,嘴角猛地抽了抽。
我擦,你们是傻叉吗?我敢出来,就说明我赢定了啊!能不能有点脑子?
不过想到前身的鸟样子,沈安又忽然觉得,这好像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他把包裹放在桌上,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举拳抵唇,用力地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一群白痴,谁给你们说……我输了?”
沈安轻轻敲了敲桌上的包裹,道:“在本少爷的世界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
众人脸色顿时怪异起来,呵呵,说的好像沈家那十万两,不是你输的一样。
荣锦瑟扶额无语。
孙喜望已经捧腹大笑,断断续续地道:“哈哈……这可是本少爷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
“沈家败家子,败掉的家财何止百万两,居然说自己没输过?哈哈……”
听到孙喜望的笑声,很多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沈安当时就不可以了,靠,好好笑,等下看你们似乎还笑得出来。
“不信是吧?行,那小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沈安提起桌上的包裹,向着门外走去。
不知道沈安想干嘛,众人的目光都跟着他一起移动。
只见他在荣氏布行的大门前转了一圈后,指着一块较为宽敞,视线良好的地方,双手叉腰道:“来来来,荣氏布行的伙计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小爷我动起来,用凳子桌椅把舞台给小爷我搭起来。
”
孙喜望满脸戏谑,也没有阻止,看向沈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尽情表演的跳梁小丑。
荣锦瑟皱了皱眉,事情到这一步,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沈安了。
她轻微颔首,荣氏布行的伙计丫鬟们就全都动了一来,把荣氏布行内的桌椅,都开始往外搬,在刚才沈安所指的地方,搭起了舞台。
半炷香后,一人高的简陋舞台便搭建好了。
为了有仪式感一点,沈安甚至搬来了荣氏布行的十几匹大红布,铺在了上面。
看得众人心疼不已,这可是好几十两银子啊!就这么糟蹋了!
败家子!果然是败家子啊!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安就跳上了舞台。
他干咳一声,捏了捏嗓子调整了一下气氛,便开口道:“先生们,女士们,大家下午好,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我荣氏布行的新品预售活动,这是我们荣氏布行的荣幸……”
此处,应该有掌声。
然而。
众人却面面相觑,他在说什么?哦,好像是在感谢我们。
不用感谢啊!我们是来占便宜的。
沈安见状,嘴角猛地抽了抽,古人果然还是古人啊!太迂腐了。
他也懒得在做什么开场白了,挺了挺腰杆,直入正题道:“大家既然是为了我荣氏布行的新品而来,那肯定对我荣氏布行的新品充满好奇。
“而且,我还可以和你们保证一点,那就是我们的新品,是古往今来所有布匹中的传奇,是当今史上绝无仅有的传说
“它的出现,注定会成为神话一般的存在,注定会成为我大梁的骄傲!注定会成为我大梁百姓的骄傲!”
“那这新品……究竟是什么呢?!”
沈安卖了一个关子,众人的情绪都渐渐被调动起来,脸上都充满好奇之色。
孙喜望的脸色微僵,他是知道沈安无耻不要脸的,但没想到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话,也都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荣锦瑟俏脸已经铁青,轻咬着薄唇,**的拳头紧紧攥起,娇躯微微地颤抖起来。
沈安这混蛋,太狂妄了,宣传新品哪有这样宣传的?这不是要荣家和整个京都的布商为敌人吗?
会成为神话,成为传说,成为骄傲……你怎么不说能成为镇国之宝啊!
她气得发抖,望着刚才丢在角落里的柴刀,要是等下沈安的新品不尽人意……哼,杀了他!然后自杀。
“想知道吗?想知道吗?”
沈安左边问一句,右边问一句,见到很多人都在磨牙,想要打人了,他才缓缓打开包裹,双手探入包裹中,然后猛地向上扬起。
随着他的动作,一匹紫色长过六尺的布匹,顷刻间就从包裹被带了出来,清风一拂,还在包裹中的部分,就自动被封掀飞。
仿若滚动的画卷一般,在风中飘舞,荡漾。
众人瞬间陷入呆滞之中,瞳孔瞪大,满脸震撼,布匹随风舞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常的漂亮。
而且,还是紫色的……紫色可是在京都一布难求。
荣氏布行的新品,竟然是紫色?
孙喜望也呆住了,方才的嘲讽还僵在脸上,震惊和不屑相融,显得他的脸色格外的精彩。
荣锦瑟也瞪大美眸,因为太过震惊,玉指还下意识地掩住薄唇,心头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前的紫布僵硬,没有活力,但沈安手中的这匹布,竟然薄如蝉翼,紫意盎然,生动灵活,高贵华丽……
也就是说,被所有布商称之为难以攻克的难题的紫色,竟然被沈安解决了。
但怎么可能?他不是一个败家子吗?怎么做到的?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轰动了。
“竟然是紫色的布料!”
“薄如蝉翼、蕴含生机,甚至,甚至品色还要好过皇商的同色布料!”
“荣家,从此就要崛起了!”
……
无数道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纷纷,可却毫无例外,都是在赞美沈安手中的紫色长布。
这才符合本少爷救世主的身份嘛,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手中的六尺长紫色布匹,哪怕是在偌大的京城之中,也难得一见。
据沈安所知,当初在沈家布行,一匹三尺长的紫色布料,竟能卖出数十两银子的高价,足以证明大梁百姓对于那一抹紫色的无限渴求,像是沙漠旅人遇见甘泉一样疯狂。
这时,人群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那这紫布要卖多少钱一匹?”
沈安眼前一亮,很好,本少爷就喜欢你这种直率的性格。
“问得好!”
沈安一扬手,手中正飘扬的紫布顿时收回手中:“这么好的布,自然造价不菲,那么售价也就水涨船高。
”
“此布,三千文一匹!”
此话一出,哀嚎一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哗然。
“这么贵!”
“太贵了吧?孙氏布行的紫布也才一千文一匹而已。
”
“就是,看样子荣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光一心想着宰客罢了。
”
孙喜望顿时哈哈大笑,这沈安不知道从哪里搜寻出紫色布料,居然敢叫出三千文的价格。
这么贵的布,有人买才见鬼了!
看来,这小子果真还是他印象中,被人坑去十万两银子的败家子啊。
荣锦瑟再度攥起自己的粉拳,纤细的柳叶眉更是紧紧皱了起来,望着舞台上沈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一口银牙紧咬!
三千文!一匹!
这都快赶上金子的价钱了,谁家的布料敢卖这么贵,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沈安竟然敢标出如此高的价钱,真当京城里的所有人都是被赶出家族之前的他吗?
在沈安拿出紫色布料时,荣锦瑟原以为他终于靠谱了一次,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甚至此刻就想冲上台去,揪起沈安的耳朵大声的质问他,哪里有能卖三千文一匹的布料?!
可是沈安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料定荣锦瑟会按捺不住,转过头来轻轻一笑,示意她放心。
“各位,请稍安勿躁。
”沈安四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对于我们荣氏布行的定价抱有质疑。
”
“但,试问整个京城十数家布行,有谁能够拿出来像我手中这匹紫色布料品质相同的布料?”
众人顿时迟疑了,沈安这话还真没有说错。
放眼满京城,达官贵人无数,走在大街上,往往一砖头拍下去,十个人里能有九个人是朝廷命官,还有一个多多少少都和命官有些关系。
可是却从未见过有贵人上街,能穿着如此轻盈、活力四射的面料。
一时间,人们对于沈安如此之高的定价,竟有了一些理解。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点贵啊!”
“是啊,三千文一匹,谁买得起啊。
”
“太贵了。
”
眼看下面又开始喧闹起来,沈安轻咳两声,缓缓说道:“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各位在来我们荣氏布行之前,相信都已经听说了,本次集会的主题,名叫新品发布会。
”
“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宣传我们即将推出的新式布料。
”
“所以,今日的荣氏布行店中,是买一送一,就是买一匹,然后店里就送其他款式的一匹,最重要的是,今日买的人,还有机会享受荣氏布行预备推出的限量款——七彩祥云!”
“七彩祥云?”
“什么叫七彩祥云?”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与疑惑之中,属实是被沈安的这一波操作给整懵了。
原以为紫色布料就是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要内容了,结果却出现了一个买一送一。
本以为买一送一就是高峰,可是又出现了七彩祥云。
一层皆一层的惊喜像是海浪一般不断打来,整的众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大家看,这,就是七彩祥云!”
沈安猛地将手中紫色长布向后一抛。
荣锦瑟心神一惊,与诸多家丁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下布料,就生怕哪里擦了碰了。
接下布匹,荣锦瑟才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责怪沈安,竟然如此对待珍贵的紫色布料,真是十足的败家子!
正当她抬起臻首,望向沈安时,沈安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却是轻轻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
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
“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
”
“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
随着沈安声情并茂的讲述,至尊宝与紫霞的凄美爱情如诗如画一般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仿佛看到了至尊宝的玩世不恭,对紫霞的爱意不屑一顾,以及到后来,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沉痛忏悔的模样……
当金箍缓缓戴起,从此至尊宝便只剩下了一个没有了爱情的躯壳。
收起傲慢,放下自尊,顺天应意,规行矩步,再爱也得放手,再恨也要释怀,活的就像一条垂首拖尾的……狗。
当沈安的讲述缓缓结束,众人却仍旧如痴如醉一般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
就连荣锦都眼眸微颤,怔怔看着沈安,心中不断回荡着紫霞的那一句话:
我的心上人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回来娶我。
如梦,似幻,却又真实。
“诸位,这就是我们本次新品发布会的压轴新品——七彩祥云!”
唰!
沈安说罢,双手猛地向上一扬,从木盒之中再度取出一匹三尺余长,泛着七色光芒的奇特长布。
如纱似雾、仿若天边晚霞,像雨后彩虹一般。
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分明、灿然夺目,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匹布料之上……
仿若天成,却又好像鬼斧神工!
“如果说紫色布匹会成为我大梁的骄傲,那么,这七彩祥云,就将会成为我大梁永远的传说!”
“穿上它,就像是身处于天空之中,与太阳肩并肩!”
此话一出,无论是否真正被沈安所讲述的故事感动,现场众人激动不已。
达官贵人们花重金买衣服是为了什么?为了穿着舒服?
不!
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
否则,为什么皇帝只准他一人身穿明黄色龙袍,而禁绝天下?
就是因为独特!
而沈安的这匹七彩祥云,却是恰好切中了他们的痛点。
什么叫高贵?
物以稀为贵!
“那,这匹布要怎么卖?”
“对啊,快给个价格啊!”
闻言,沈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好,本少爷就喜欢这种配合的观众。
今天晚饭多加鸡腿!
“相信诸位也清楚,这七彩祥云既然如此珍贵,仅此一家,那同样也就意味着这价格根本没有定数。
”
“既然是新品,那就存在着诸多的难处,而且制作工艺与渲染技术相较于其他布料,更是困难百倍不止,饶是我们荣氏布行拼尽全力,每个月最多只能染出一百匹布。
”
“不过,今日若参与预购的,那么下个月,七彩祥云正式出世时,将会获得七彩祥云拍卖会的入场资格!”
“现在,请大家先排队,等下参与预购的人,都付完钱之后都会收到一个小票,小票印有荣氏的印章,到时候凭借这张小票来取布匹就行。
”
一时间,整个大厅之中都沸腾了。
不到两个时辰,紫色布料被订出去2000多匹,光是定金就收到2000多两银子。
而且随着宣传效果的逐渐扩大,前来预订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火爆。
这一次,荣氏布行算是彻底活下来了。
荣锦瑟一双美眸之中饱含热泪,不知是被紫霞与至尊宝的爱情感动,还是因为自家布行活了而欣喜不已。
她凝望着沈安,久久不能言语。
孙喜望当时就傻了,面如死灰,双目无神。
他还记得自己与沈安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赌约。
倘若沈安能帮荣家,在一天之内赚到足够的银子,度过难关,他就要输掉十万两银子。
钱赚多少算够?
孙喜望不清楚,可单看见这排成长龙的队伍,他像是看见一柄柄利刃,直刺自己心口,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十万两啊,这相当于他孙家几乎一整年的流水了!
而如今,却这般轻易便输了,而且,还是输给了京城第一败家子沈安……
今日的沈安,这传奇的一幕必将在京师之中广为流传,甚至孙喜望已经想到,将来茶楼中说书的先生,与街巷里玩耍的孩童都将会唱起同一首歌:
沈少爷,要成仙,受苦三年翻了身。
孙喜望,十万两,一天之内全输光。
他孙喜望,注定要成为笑话!
“孙大少!”
就在这时,沈安走下舞台径直走向孙喜望。
看见沈安玩味又犀利的目光,孙大少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是身旁的家丁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架起他就向外奔去。
可是如今的荣氏布行人满为患,大门早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孙喜望和家丁连大门都没迈出去,沈安却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
“哟,孙少爷竟这么讲武德,买布还去后面排队啊?”
“啧啧,那可真劳驾孙大少爷了,十万两,您看是给银票还是现银?又或者商铺抵押也行,我不挑。
”
沈安抱着双手,笑眯眯地打量着对方。
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对方耍赖,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敢毁约,那他孙喜望在京城,还能有脸混下去?
周围渐渐静了下来,一道道视线开始汇聚到二人身上,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便都清楚了二人之间的赌约。
看着沈安那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孙喜望犹记得打赌之时他也是这样的笑脸。
可恶,简直可恶!
沈安,你大爷的!
孙喜望气急攻心,当即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哟!孙大少没事吧?要不要帮你请郎中?放心,看病钱我替你出了!从十万两里面扣!”
沈安故作关怀,满是慷慨大方地拍了拍胸脯。
“你……噗!”
可怜孙喜望,又被气得吐了一口血。
他深吸口气,恶狠狠地盯着沈安,咬牙切齿道:“给我点时间,过几天之后,我一定带着十万两银票,亲自送到……”
“哟,原来你现在拿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
沈安不顾对方杀人般的目光,嫌弃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谁让本公子心善呢?既然孙少爷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那就立张字据吧。
”
“三天时间,卖卖手里的店铺,再跟商号借借,九出十三归,也能凑够十万两了。
”
沈安说罢,皮笑肉不笑地凑到孙喜望耳边,缓缓说道:“三天之后,我就去永安商号取银子。
”
“如果孙大少爷自信,大可以试试凑不齐银子会是什么后果。
”
“我能不动用沈家的力量一天之内赚来几万两银子,也能轻而易举,让你们孙家,家破人亡!”
“你……”
孙喜望浑身发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就连看向沈安的眼神,也无比怨毒。
如果眼神能杀人,沈安现在必定已是尸骨无存……
然而,沈安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寒冷刻骨,如禀冬腊月!
哪怕如今烈日当空,夏日炎炎,孙喜望却仍旧感到从脚底直升起一股凉意。
他几乎是屈辱一般的,败下阵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立下字据,并且将自己的私章盖在上面,才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终于,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沈安轻舒一口气,将这张价值十万两的纸条放进怀中,小心藏好。
日后,孙喜望若是敢跟他偷奸耍滑,那这张字据就是扳倒孙家的铁证。
转过身来看着这火爆的排队场面,沈安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看,要不是本少爷力挽狂澜,哪来的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局面?
他看向荣锦瑟,好嘛,小娘子一脸财迷的模样,婷婷坐在柜台边,举起毛笔龙飞凤舞着,一边写,一边止不住地露出八颗洁白贝齿。
看来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接替了记账的工作。
沈安悄悄走到她身后,发现荣锦瑟写出的字俊秀挺拔,行笔笔走龙蛇,笔风婉转之间还含有一股韧劲,颇有大家风范。
什么叫才貌双绝,这不就是才貌双绝?
嗯,不愧是小爷看上的女人!
没舍得打搅她,沈安便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等待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到天都黑了,外面灯火通明,荣氏布行的大厅之中也被伙计们挂上了灯笼,人群方才缓缓散去。
荣锦瑟揉了揉早已发酸的香肩,可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今天一天,光是预订所收取的订金,就足足有一万多两!
再加上那些预订了七彩祥云的客人们,有不少都付了全款。
甚至今日一天所收来的银子,就能抵过去一年的流水,近四万两之多!
也就是说,她荣氏布行光是卖了个噱头,营收就直逼四大布行小半年了。
荣氏布行这一场翻身仗,打的漂亮极了!
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沈安。
荣锦瑟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四下扫视一眼,没有见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忙问一旁的伙计:
“沈安去哪了?”
那伙计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
“你未来相公在这儿呢。
”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缓缓从身后搭在了荣锦瑟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替她揉起了酸痛的香肩。
啧啧,真大!
捏肩的同时,目光顺着衣领往下,荣大小姐傲人的雪白十分晃眼。
荣锦瑟噌的一下,脸色通红,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原本娇弱的身躯瞬间绷直,就连沈安占自己便宜也没注意到。
不过正人君子沈安只是饱饱眼福,双手很规矩,只是在帮荣锦瑟舒缓疼痛。
“大小姐,今儿的生意不错吧?”沈安不由得有些骄傲。
“嗯!”
一说起来这个,荣锦瑟便无比兴奋:“光是入账的就足有三万八千余两,抛去成本,今日一天便净赚一万多两。
”
“而且未来成品面世之后,那利润更是不计其数!”
看着荣锦瑟兴奋的模样,沈安微微一笑,然后……
“那给钱吧?
荣锦瑟:“……”
美人微微一愣,给什么钱?
“劳务费啊!赚钱之后三七分账,你不会不想认账吧?”
沈安的话让她迅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刚刚对沈安升起的好感瞬间被败光!
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满脑子都是钱!
她瞬间恢复清冷的模样,叫来账房先生:“荣叔,去给沈公子支取四千两银子。
”
今日的净利润是一万多,给沈安分三成,就是四千两。
然而,荣叔刚点头要走,便被沈安叫住:“不必那么多,给我500两就行。
”
“今天帮荣氏布行赚了几万两银子,我那帮兄弟可是在其中出了大力气的,我得带他们去京城最好的楼外楼大吃一顿,500两够了!”
沈安笑盈盈看向荣锦瑟,忽然上前一步,男性的气息瞬间笼罩着她。
“剩下的,就当给你攒聘礼了。
”
闻言,荣锦瑟愣了一秒,眼睛倏然瞪大,嗔怒沈安:“你……你胡说什么呢!”
这个登徒子!
精致的俏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通红的面纱。
沈安见她羞赧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
“要不是孙喜望今天给不了那十万两银子现银,本少爷就不会问你要劳务费了。
”
如此亲昵的动作,把荣锦瑟吓了一跳,她美眸怒视着沈安,可胸口却像有小鹿乱撞,原来……他不是一心只认钱,是要请人吃饭。
但此刻她与沈安的距离不过一拳,实在太过暧昧。
古代男女之间大防,尤甚于猛虎,虽说荣锦瑟自小便跟随父亲在外经商,可时代大势之下的三纲五常却依旧奉为圭臬。
意识到不妥,她赶紧后撤,与沈安拉开一段距离。
这般羞涩的模样,让沈安心情更加大好。
他吹了声口哨,对荣叔道:“荣叔,去取吧,只要500两。
”
待荣叔取来银子,沈安拿了500两,轻声哼着前世的曲调,闲庭信步的离开。
看着这抹不羁的背影,荣锦瑟心里莫名想着那句“剩下的就当给你攒聘礼了”,脸上的红晕久久消散不去。
……
来到了城外的城隍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安哥,你可算来了。
”
城隍庙门口,几十双眼睛张的老大,直勾勾的盯着沈安,好像泛着幽幽的绿光,似是要将沈安整个的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们为了沈安的大计四处奔走,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要是沈安再不来,他们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人要是被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沈安被这一群饿狼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安哥,你说的带我们去吃大餐,是真的假的?”
“安哥,我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怕有半个馒头也行啊。
”
“就是。
”
……
沈安不由得鄙夷了一下那半个馒头就满足的乞丐,也就是十三。
没追求!
“今儿个,小爷就要带你们去吃一顿大餐。
”
“兄弟们,目标楼外楼,出发!”
乞丐们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兴奋叫声,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来到楼外楼前,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一座占地千百亩的高楼平地而起,似要与天齐高,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运河,景色极佳。
这里一向是京师中游人登高饮酒的所在。
楼内喧声震天,灯火通明,琴奏舞曲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实让一大群平日里乞讨为生的乞丐们无比震撼。
往日里他们也不过是在经过这天下第一楼的门口时,悄悄向内打量过一眼,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天下第一楼里吃饭。
此生何求!
沈安轻咳一声,唤醒了一干震惊的乞丐们。
“进去啊,还在等什么?”
这时,有小二来此招待一干人。
“要一间单独的房间,最好大一些,我这些兄弟们人有点多,酒菜上齐之后也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
小二有些奇特的望了一眼沈安身后跟着的一干乞丐,有些犹豫。
沈安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剩下的几百两银子扔给那小二。
“好酒好菜都给小爷我可劲儿的上,还怕小爷没银子是怎的?”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上了笑意:“得嘞,诸位爷,里边儿请!”
一干人顿时山呼海啸一样,向着楼梯涌去。
然而,在众人皆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一位中年男子正对着楼梯,眼眸之中满是怨毒。
望着被人拥护着向前走去的沈安,男子不由得轻声呢喃道:“没想到沈大富的儿子居然还有点本事。
”
“可,接下来的局,你该怎么破呢?”
男子目光紧随着沈安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发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