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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夜幕将至,大雨滂沱。

  半山别墅大门外,一个执着的哭求声——

  “尘哥,求你收手吧,爸爸心脏病发作,快要撑不住了,求你看在他养育你这么多年,收手吧……”

  “尘哥,你要恨要报复就冲我来,只要你放过爸爸,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尘哥,我求求你,求求你……”

  程欣然浑身湿透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里面磕头,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一声沉闷的声响。

  伤口处流出的血水混着大雨,染红了她眼前的视线,但她告诉自己,除非见到萧逸尘,除非他点头,否则她绝不能倒下……

  萧逸尘手执香烟,一脸淡漠的立于窗前,就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老管家钟叔看着这一幕,犹豫了半天忍不住说:“先生,欣然小姐在外面跪一天了,雨这么大,要不我……”

  “钟叔,我看你年纪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萧逸尘说话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钟叔后背一寒,连声说:“先生,我错了,我不该多嘴!”

  萧逸尘没什么耐心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是。”

  钟叔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萧逸尘最后看了窗外一眼,冰冷孤傲的眼眉间,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烦躁。

  程国升害他家破人亡,还骗他认贼作父,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凭什么让他收手?

  对程欣然手下留情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让他收手?得寸进尺!

  萧逸尘唰的一下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狠狠按灭了手中的香烟。

  只是,外面那咚咚的磕头声,始终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不多时,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钟叔满身水渍跑进来,语气焦急,“先生,不好了,小姐晕倒了!”

  萧逸尘心里咯噔一声,像是心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开,但他却迫使自己冷冷别过脸,“晕倒就送医院,跟我有什么关系!”

  面对他冷酷绝情的态度,钟叔急得不住比划,“不是,先生,欣然小姐浑身滚烫,额头的伤口还一直在流血,她天生凝血机制不好,你是知道的,这要是万一……”

  “嘭!”

  萧逸尘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吓得钟叔后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备车!”萧逸尘冷冷的道。

  “是是是!”

  钟叔连连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萧逸尘一下楼就见躺倒在血水中,意识全无的程欣然。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莫名不适。

  而保安见钟叔把车开过来,正要伸手去抬程欣然。

  “给我滚开!”

  萧逸尘一声冷喝,保安吓得当即缩回手,忐忑的退到一旁。

  萧逸尘两步跨上前,将人从地上抱进车里,高端定制的灰色西服上,因此沾染了不少血迹。

  钟叔知道他的洁癖,连忙递了块毛巾给他,但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带上车门,一脚油门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他直接把人抱进急诊科。

  随手扯过一名医生,“给我把她的血止住,快点!”

  


  医护人员连忙七手八脚将人弄进抢救室,半点不敢怠慢。

  萧逸尘立在抢救室门口,鼻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挥之不去,衣服上那些鲜红的血迹,看上去极为刺目。

  而他心里就像有刀片狠狠刮过,一遍又一遍的,他痛恨这种感觉!

  程欣然从小体质特殊,一点小伤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这些事情他十年前就清楚。

  那时候他是程家的养子,更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对水仙一样娇弱的她呵护备至,直到他了解到当年父母双亡的真相……

  他带着滔天恨意,决意报复!

  利用程欣然对自己的爱慕,他成功取得了程国升的信任,也终于在他们婚礼这天,为自己枉死的父母报了仇,把这个害死他父母的罪人,送进了**局。

  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萧逸尘正思绪翻涌间,口袋里手机响起。

  伸手接起来。

  “庭外和解?呵!”

  扭头看一眼抢救室,声音恢复冰冷,“就说证据确凿,必须从重判处!”

  “不要!”

  抢救室内。

  程欣然猛然睁开双眼。

  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尘哥拿着刀狠狠捅向爸爸,而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那冰冷的刀尖便深深扎进了她的胸口……

  “萧太太,你醒了?”

  萧太太?

  一瞬间,程欣然有些迷茫,随之反应过来,她和尘哥已经举行了婚礼,可不就是萧太太!

  可惜这个轰动整个江城的婚礼,让她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环视周围,抬手摸了摸胀痛的额头问:“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萧太太,之前你晕倒了,是萧先生亲自送你过来的。”医生道。

  程欣然愣了愣。

  尘哥亲自送她过来的?

  她就知道,他不会对她那么绝情,这十年间,他对这个家对她不仅仅是利用和复仇,还是有感情的。

  想到此,她一把抓住医生,“尘哥人呢?”

  他还没有答应她的请求,爸爸还在看守所里……

  “我在这里。”

  急诊室的门突然推开,萧逸尘脸色阴沉的走进来,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尘哥……”

  程欣然一双大眼睛怔怔望着他,刚开口,萧逸尘却将一张检查单狠狠砸在了她脸上。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说,语气冰冷。

  程欣然一脸茫然的展开那张检查单,早孕两个字随即映入眼底。

  “我怀孕了!”

  程欣然欣喜不已,她怀了尘哥的孩子!

  但这份欣喜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萧逸尘便一把掐住她下巴——

  “你竟敢背着我把药换掉!”脸色已经极度难看。

  程欣然下巴疼得像是要碎掉,只能连连摆手,“不是,我……尘哥,你听我说,那几天我胃不舒服,药吃下去不小心吐了……”

  “吐了可以再吃!”

  萧逸尘语气强硬,眼中一片厉色,程欣然小嘴张了张,最终无言的垂下眼。

  他就,那么不想她怀上他的孩子吗?

  萧逸尘眯起双眼狠狠盯着她,“你以为怀上我的孩子,就能让我放过程国升?”

  


  “我告诉你,程国升罪有应得,就算你怀上孩子,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程欣然见他误会自己,急忙解释:

  “尘哥,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想过利用孩子让你放下仇恨,我,我只是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尘哥,我爱你,你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过爸爸吧,他有什么罪孽我来偿还,求求你……”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卑微的祈求。

  然而萧逸尘却冷硬绝情的道:

  “程欣然,你记住,无论如何这牢饭程国升都吃定了!至于他还有没有命出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一把将她手甩开。

  程欣然重重摔倒在抢救床上,后脑磕在床边一声闷响。

  闻声,萧逸尘墨色的瞳仁一个紧缩,但见程欣然半晌未动,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只是这时,程欣然却慢慢坐了起来,一张原就苍白的小脸更加难看了……

  她红着眼望着他,“尘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爸爸?”

  萧逸尘收回迈出一半的腿,眼神已恢复冰寒,“没有可能。”

  转而,他直接吩咐医生,“替她安排手术。”

  医生点点头,立即出去安排。

  见此,程欣然后背串起一股寒意,不禁充满防备的问:“什么手术?”

  萧逸尘简单明了,只一句:“这个孩子不能留。”

  “你疯了吗?”程欣然眼中霎时噬满泪水,心痛得像被硬生生撕开来一般,她双手护着小腹,一开口竟带着哭腔。

  “尘哥,就算你再怎么狠心,你也不能这么做,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萧逸尘看着泫然欲泣的她皱了皱眉,随即冷冷背转身去,说出的话更是像把刀子,冰冷绝情不留一丝余地。

  “仇人的女儿,没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所以你肚子里的东西,必须处理干净!”

  程欣然一张脸煞白,鼻间那股酸涩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泪光中,萧逸尘冰冷绝情得陌生。

  这还是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要护她疼她一辈子的尘哥吗?

  她拼命掐着手心,有些不甘,却也生出几分倔强来,“可是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想和我结婚生宝宝,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话没说完,就被萧逸尘的一声嗤笑打断,他阴阴沉沉的看着她,一叠声的道:“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我?怎么取得程国升的信任?怎么替我枉死的父母报仇!”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像是灌注了全部的仇恨。

  话落,朝医生递了个眼神,便毫无犹豫的朝外走去。

  程欣然被他一番话震得心神具碎,她望着他冷硬的背影,一颗心彻底坠入深渊。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相信,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萧逸尘对她真的只有利用,什么爱情,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天真,他对她,对程家,只有恨。

  眼泪,顷刻间决堤。

  这份十年的感情,此刻就像把刀子似得狠狠在她心上不停翻搅,血肉模糊。

  然而,没等她难过多久,一名护士已经拿着注射器朝她走过来。

  


  “萧太太,请你躺好。”

  程欣然闻声猛地抬头,一见护士手里的针管,顿时从抢救床上跳了下去。

  “我不做手术!”

  她慌乱中碰翻托盘,药瓶“哗啦”掉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玻璃渣划过她纤细的脚踝,留下无数道血痕,尖锐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皱眉。

  护士连忙劝道:“萧太太,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你先前吃了那么多避孕药,很有可能对胎儿有影响,所以萧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你胡说!”程欣然一口否定,用手护着肚子往后退,“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什么筛查都没做过,你们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即便尘哥容不下他们的孩子,可她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是她的亲骨肉啊!

  护士支吾着,“这……这是萧先生的意思……”

  她握着针管试图上前。

  程欣然却猛地捡起一片碎玻璃对着她,“你别过来!想拿掉我的孩子,除非我死!”说着将碎玻璃横在脖子上,锋利的边缘顿时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染红了半边衣领。

  也是这时,医生洗好手从后门进来,“术前麻醉怎么样了?”

  程欣然一咬牙,猛地将碎玻璃扔向医生,趁机夺门而逃。

  医生侧身躲过,连忙和护士追了出去,“萧太太,你站住!”

  程欣然硬着头皮拼命向前跑。

  立在手术室外的萧逸尘听闻转过身,就见一道瘦弱的身影从眼前飞快跑了过去,洁白的瓷砖上留下一串血迹。

  心头一紧,他一把抓住紧追在后的医生,“怎么回事?”

  护士在旁忙解释,“萧太太死都不肯做手术……”

  闻言,萧逸尘脸色一沉,拔腿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

  医生护士紧随其后,急诊科走廊上一片混乱。

  程欣然还在发烧越跑越吃力,而萧逸尘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将她抓住,程欣然心头一慌,一头扎进安全通道。

  也是这时,楼梯上方突然冲下来一个人,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

  程欣然惊叫一声,便从楼梯上重重摔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头狠狠撞在墙壁上,才算停了下来。

  昏昏沉沉中,她费力的朝上方望了望,只看到堂妹程玉得意的笑了笑,便惊呼着向她跑过来,而她肚子一阵猛烈的绞痛,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逸尘追上来时,只见程欣然躺在地上,地上一大摊鲜血,触目惊心。

  而程玉蹲在那里,一面吃力的将人扶起来,一面焦急不已的哭喊着,“欣然,欣然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眼前这一幕让萧逸尘整个人有一瞬间的茫然,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一种恐惧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

  “欣然!”

  他用力喊了一声,才疯了一样冲下楼梯……

  手术室外。

  萧逸尘坐立难安,一遍又一遍的在门口徘徊。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支烟来正要点燃,然而指间鲜红的痕迹却让他眼神一滞……

  


  这是欣然的血,她流了很多血,多到离谱!她的身体那么弱,不会有事吧?

  萧逸尘口头发紧,不敢往下想,他望着墙上那盏灯,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也是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将一张纸递到萧逸尘面前,一脸凝重的道:“萧先生,萧太太情况很不好,血一直止不住,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切除她的子宫,麻烦你先签字吧。”

  “你说什么?”萧逸尘一把揪住他衣领,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医生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随即愁眉苦脸的解释,“萧先生,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了,但您也知道萧太太体质特殊,这种情况下想止血很难,所以……”

  “所以你这个庸医,就要切掉她的子宫?”萧逸尘怒问,简直目呲欲裂。

  这群无用的混账,难道他们不知道,失去子宫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们也不想这样,可现在情况危急……”医生着实无奈,又急忙说:“总之您还是先签字吧,晚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混蛋!我……”萧逸尘用力揪着他的衣领,几欲发作,可最终他还是松开手作罢。

  事已至此,救命要紧。

  萧逸尘一把扯过那页纸,薄薄的纸张拿在手上却仿佛千金重,提笔签字,每一划都力透纸背,心跟着狠狠的揪在一起,仿佛他手上握着的,正是要切掉她子宫的那柄手术刀……

  彼时。

  “尘哥,我们生一个宝宝好不好?眼睛像你,鼻子也像你,什么都要像你!”程欣然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不好。”

  她失落的垂下头,“为什么呀?”

  “因为——”他看着她发顶的漩涡,故意拖长了尾音,终于缓缓的道:“要生就生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程欣然一听气呼呼的扬起脸,粉拳捶着他胸口,“讨厌!”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住,紧紧的……

  思绪恍惚,疼痛划过胸口。

  “萧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保住太太!”

  医生已然接过手术同意书,转身返回手术室。

  萧逸尘一把扯住医生,“等等!”

  ……

  程欣然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大出血加上麻醉后遗症,她几乎跟死过一回没什么区别,整个人虚弱至极。

  而她刚一睁眼,就见堂妹程玉坐在床边低头摆弄着手机,环顾四周再无其他人,她心头略微讶异着,随即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水,水……”

  程玉闻声抬起头,“哟,欣然姐,你醒了!”

  程欣然吃力的点头,嘴唇已经干得打不开,只好用眼睛直直望着饮水机。

  程玉心下了然,却为难的说:“欣然姐,你这睡了三天肯定想喝水吧?可是医生说刚做完手术的人不能喝水,所以你还是忍着吧!”

  她说完眼角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程欣然见了,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摔下楼梯时的一幕——

  也是这个笑。

  程欣然心头一惊,程玉就是将她推下楼梯的人!

  她费力的指着程玉,声音嘶哑,“是你……”

  


  程玉轻笑一声,坦然握住她的手,明知故问:“欣然姐,你想说什么?”又故作惊讶,“哦,对了!你不小心摔下楼梯,那个孩子已经流产了,当时我想抓住你的,可惜没抓住,欣然姐你不会怪我吧?”

  听到孩子流产,程欣然下意识将手探向小腹,她和尘哥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内心一阵绞痛,她红着眼死死盯着程玉,“为什么要害我?”

  程玉一把松开她的手,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

  “我的好堂姐,你还不知道吧?逸尘哥哥早就和我在一起了,并且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说他根本就不爱你,等报了仇,就会和你离婚然后娶我!”

  程欣然心如刀绞的同时遍体生寒,然而她却不愿相信,不信尘哥会背叛自己,他说过喜欢她的,亲口说过的,他们怎么可以……

  “你撒谎!”

  程欣然盯着程玉依然平坦的小腹,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干燥的喉咙像被刀片刮过,火辣辣的痛,豆大的泪珠顿时滑落眼眶。

  “是不是撒谎你可以自己去问亦尘哥哥,不过他这两天忙着料理程氏那摊子事,恐怕没空见你!”

  程玉口吻讥讽,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萧逸尘的绝情。

  她偏了偏头轻飘飘的说:“还有一件事,我也必须告诉你,逸尘哥哥这次很生气,按照他的安排,你以后都不会再怀孕了。”

  像是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程欣然直直望着程玉,眼中写满震惊,“你说什么?”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依然沙哑不堪。

  程玉幸灾乐祸的翘着嘴角,“我说你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你的子宫已经被拿掉了,是逸尘哥哥吩咐医生这么做的!”

  “我不信!”程欣然一口否定,“他没理由这么做,不会的……”

  她不住的摇头,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整个人却摇摇欲坠。

  曾经,除了爸爸,尘哥就是她最值得信奈的存在,是她的保护伞,可如今他是那样冷血无情……

  程玉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逸尘哥哥那么恨大伯,毁掉他最在乎的掌上明珠,不就是最好的报复?”

  一针见血。

  程欣然脸色煞白一片。

  程玉拿着刀子,将现实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她已经不得不信。

  可难道搞垮程家,把爸爸送进警局都还是不能消除他的恨吗?

  是不是只有他们父女俩都死了,才能结束这一切所谓的报复?

  在眼泪掉下的一瞬,她努力深吸了口气说:“我要亲口问他!”

  随即拿起摆在床头的手机,打给萧逸尘。

  然而,电话始终都没有人接。

  程玉在旁继续说着风凉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接你电话的!”

  程欣然闻言,果然放下手机。

  程玉嘴角一勾,刚有些沾沾自喜,却见程欣然一下子掀开被单,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偏偏倒倒的往门口而去。

  程玉一把扯住她,“你去哪儿?”

  程欣然努力稳住自己,回头瞪着程玉,“放手!”

  


  “你要去找逸尘哥哥?”程玉揣测道,随即冷哼一声,“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要是你,就趁早离亦尘哥哥远点,否则惹怒了他,你爹的下场恐怕更惨!”

  程欣然冷冷看了她一眼,用力抽出手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别忘了你也是程家人,不想鱼死网破就给我放手!”

  程玉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到底还是把手松了开来。

  程欣然再不跟她废话,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

  萧逸尘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穿着病号服的程欣然朝自己而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拧眉看了看她,掉转身吩咐助理肖扬,“把人送回医院。”

  “是。”

  肖扬点点头走向程欣然,可程欣然却拼命将他推开,一偏一倒的走到萧逸尘面前。

  “程玉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以后都不能怀孕了,是你让医生做的手脚?”

  萧逸尘面色冷冰的站在那里,眼见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没有要扶一下的意思,只是对着她倔强而执着的眼睛,口吻淡漠的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犹如冰刃,狠狠插在程欣然胸口,瞬间寒彻心扉,这个从来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让她狠狠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残忍’。

  她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没能站稳,下意识抓住他却倏然缩回手,他再也不是她的尘哥了,再也不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红着眼望着他,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

  这副样子,叫人心揪。

  萧逸尘偏过头看向别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还有为什么?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不是吗?”

  父债女偿吗?

  程欣然直直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心上仿佛一记重锤砸下,痛得她忘了呼吸,从头到脚透骨冰寒。

  她努力了好久,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哑的声音像撕裂的破布,“所以就要毁了我,毁了一切你才甘心是吗?”

  “甘心?”萧逸尘猛然扭过头,眼神像两柄冰冷的利剑,“比起我父母的枉死,这些算得了什么?”

  程欣然张了张嘴,最终垂下头去。

  是啊,比起他父母的惨死,他们所遭受的确实不算什么,然而对于她来说,他所做的一切无异于诛心……

  爱越深刻,痛越撕心裂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是她父亲欠下的罪孽,如果一定要这样去偿还,她认了。

  一阵沉默之后,萧逸尘递了个眼神给肖扬,转身打算离开。

  程欣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尘哥,我们离婚吧。”

  闻言,萧逸尘身形一僵,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回转身,“你说什么?”

  程欣然脸色平静的重复道:“离婚吧,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再说程玉不是怀孕了吗?”

  她已经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中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悲凉。

  痴心爱了十年的人啊!这种滋味,只有真正体会过才知道有多痛。

  然而这番话却不知戳中了萧逸尘哪根敏感的神经,他伸手一把掐住她下巴,眼神阴翳,“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

  话毕狠狠甩开手,程欣然原本虚晃的身子,直接向后倒去。

  肖扬一时犹豫该不该扶,她便已经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程欣然摔在地上,恍惚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撞散了,后背隐隐发麻,而下腹的伤口更是剧痛无比。

  她像是不知道痛,怔怔望着他,面对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只觉得从前的温柔呵护是那样讽刺。

  心头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萧逸尘眼神一紧,手朝着她虚张了张,终究还是渐渐紧握成拳垂下。

  “带她回医院!”他冷冷吩咐。

  “是。”肖扬赶紧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够了,放开我!”程欣然用力挣开,摇摇晃晃走到萧逸尘面前,“为什么不离婚,我,陈家还不够惨吗?是不是只有我们死了你才满意?”

  萧逸尘冷冷背转身,吩咐肖扬,“我说了带她走!”语气不耐。

  肖扬皱了皱眉,边拉开程欣然边劝说:“欣然小姐,你还是先回医院去吧,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程欣然被拽得连连后退,她挣了挣,但目光触及萧逸尘冷硬的背影,终于放弃挣扎,也是此时,一股热流自下腹奔涌而下,她脸色惨白浑身一僵,原本就虚弱至极的身子跟着就软了下去……

  肖扬觉察出异样,顿住脚步,“欣然小姐,你怎么了?”

  一看,程欣然薄薄的病号服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顿时大惊失色,“萧总,欣然小姐她流了好多血!”

  萧逸尘闻言猛地回转身,视线触及程欣然身下那一大片鲜红脸色骤变,当即两步奔上前,捧住她肩膀。

  “怎么回事?”语气已然是掩藏不住的紧张。

  程欣然目光虚晃,浑身冰凉,意识仿佛随着身下奔涌的鲜血一起,急剧消散,她望着萧逸尘紧蹙的眉头,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萧逸尘对着她虚浮的笑容心头一阵揪紧,双手用力捧着她的肩膀,“程欣然,你怎么了?该死的,说话!”

  然而,程欣然笑着笑着却闭上了眼睛。

  萧逸尘怔了怔,顿时如发了疯一般,“备车,去医院,快!”

  “是!”

  肖扬当即去开车,一秒也不敢耽搁。

  程欣然被送往医院,萧逸尘紧紧抱着她越来越凉的身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车厢内,那是一种生命流逝的气息,让人心急如焚。

  十五岁那年,他替她狠狠教训了欺负她的校霸。

  她问他:“尘哥,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吗?”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会!”

  可现如今,她却奄奄一息的躺在他怀里,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程欣然被送到医院时,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伤口崩裂大出血,命悬一线。

  萧逸尘一声下去,全院上下的精锐医护人员立即组织抢救,急诊科手术室一顿兵荒马乱,每个人都绷紧了头皮,生怕出现什么差错导致抢救失败。

  程欣然失血太多,尽管医生不停给她输血,心脏还是一度停止跳动。

  医生拿着病危通知,硬着头找到萧逸尘,“萧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如果血库里的血用完,太太还是没能抢救回来,那我们也……”

  萧逸尘揪着医生衣领,一字一顿的警告,“她活你活,她死,你们全部陪葬!”

  


  医生浑身一震,吓得连连点头,“是是……”

  萧逸尘刚一松手,他慌忙返回手术室继续抢救。

  抢救进行了将近十个钟头,血库的血也全都用完了,心跳监护仪上的数字才总算趋于稳定,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程欣然,也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萧逸尘从医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心头一松,顿时一个摇晃,险些没能站稳。

  医生将其扶住,“萧先生,您没事吧?”

  萧逸尘低眉缓了缓,伸手将其推至一旁,“好好给我看着她,再出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

  医生怔了怔,连忙点头。

  这时,程欣然被护士推着从手术室里出来,双目紧闭,脸色如纸。

  萧逸尘心头揪紧,皱起眉看了看,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天后,程欣然醒来。

  她原本体质就弱,这一次更是犹如折了半条命。

  医生嘱咐她务必要精心修养,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程欣然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迫接受现状。

  可没多久,程欣然接到看守所打来的电话,当即不顾一切要求出院。

  医生哪敢放人,又拗不过她,无奈之下,只好通知萧逸尘。

  萧逸尘赶到医院时,程欣然已经脱去病服,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往轮椅上挪。

  听闻脚步声,她却没有抬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顿了顿便坐上轮椅径直往门口而去。

  萧逸尘阴沉着一张脸,伸出一条腿拦住她去路,语气生硬,“给我回去躺好!”

  轮椅卡住,程欣然头也不抬,只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生疏语气对他道:“请你让开,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

  萧逸尘一听,皱起眉脸色更加难看,“什么事?难不成比你自己这条命还重要?”

  闻言,程欣然嗤笑一声,仿若未知的望着他,“我这条命还重要吗?”

  事到如今,她的这条命在他眼里还算得了什么?左右也不过是一颗报复的棋子而已。

  他应该是还没有报复够吧?才让医生把她救回来,不然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是什么?

  程欣然嘴角带笑心下悲凉,而萧逸尘脸色一暗,一把掐住她下巴,“程欣然,你给我适可而止!”

  “不然呢?”忽略了下巴上的疼痛,程欣然依然是那副表情望着他,语气平淡,“你又想怎么对付我?”

  失去孩子,残破的身子,她的人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还有什么好怕的?

  萧逸尘冷冷盯着她,紧接着毫无征兆的,将她的轮椅用力往后一蹬——

  轮椅撞上病床“咚”的一声,程欣然一个颠簸,险些摔在地上,她用力抓住轮椅扶手稳住自己,但这番晃动还是叫她狠狠吃了苦头,还未恢复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痛,她连着倒吸好几口凉气,眼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她终究是没有让它落下来。

  咬牙,吸气,一脸平静的转动轮椅再次往门口而去。

  见她这幅样子,萧逸尘终于动怒,一把抓住她的轮椅,“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给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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