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派的别墅,四辆高档轿车停成一排,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泳池,瓦蓝清澈的池水荡漾。
别墅里,璀璨的水晶吊灯,高大柔软的欧式沙发,所有一切,都透着主人的高贵与典雅。
一个管家,两个丫鬟在远处侍立,好奇的打量着沙发上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身朴素的打扮,甚至破布鞋上,还有一个大窟窿,那黑黑的大脚趾,被明光可鉴的大理石地板映照的有些无处安放。
“咯咯咯——”
年轻人脚边,放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两只老母鸡发出欢快的鸣叫,这别墅格格不入。
其中一只老母鸡竟从一个破洞探出脑袋,啄食旁边的一大串香菇。
年轻人腿一动,将蛇皮袋子踢到了身子另一侧。
年轻人对面的沙发上,一只大金毛晃着尾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抖动的蛇皮袋子。
忽然,金毛跳下沙发,向蛇皮袋子跑去。
“Miki,不要过去!”
一只玉手探出,将金毛拉了回去。
这是一个打扮非常时髦的年轻女孩,白金耳链,百达翡丽手表,定制项链上的一只蝴蝶闪闪发光,竟镶满钻石。
上身紧身红夹克,下身短裤长靴,靓丽而不失活力,将窈窕身子完美勾勒。
虽在屋内,却还戴着“MM”限量帽子,帽檐下,是精致的脸蛋,娇润的红唇,还有长长的睫毛。
水汪的眸子,微微眯着,审视着对面的年轻人。
“这人这么脏,万一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
女子紧紧抱着金毛,低声耳语,帽檐下的秀目中,那鄙夷与嫌弃怎么都掩盖不住。
对面,年轻人耳朵一动,虽然这女子声音压得极低,可他还是清晰的将这些话都听入耳中。
他叫王元,跟着爷爷在大山深处长大,但一周前,爷爷忽然吩咐他来临省的秦家帮忙。
王元第一次离开大山,背着两只老母鸡,一大串香菇,辗转整整一周,才摸到了江云市秦家。
其实他离开家前,爷爷还请邻家张婶特意缝了双新鞋,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可想他走了多少冤枉路。
“元儿啊,秦家可是大户人家,咱可不能失了礼!”
看着不住涌动的大脚趾,王元耳边又响起了爷爷的叮嘱。
当时爷爷托着旱烟袋,将他与秦家家主秦啸的事情说了一遍,当年还在打鬼子,秦啸是个大团长,被鬼子突袭,率部连夜撤离,进入大山。
大军弹尽粮绝,死伤惨重,就在鬼子要将这支部队围杀的时候,爷爷忽然从天而降,靠一把马刀,突入鬼子大营,斩了大佐。
而后爷爷摸黑将这支残军带出包围圈,非但如此,爷爷竟靠着一些采摘的草药,将重伤战士全都治好。
后来秦啸步步高升,建国后,他也军功震天,初始还经常去大山里看望爷爷。
眨眼间数十年过去,秦啸与爷爷都已近暮年,已有足足八年未见。
王元已经在这坐了半个小时,除了佣人给上了杯茶,所有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连丫鬟在内的几双眼中,全是警惕和审视。
吱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急的刹车声。
片刻后,十几个人簇拥着一张轮椅进了别墅,轮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秦爷爷!”
王元起身,向秦啸打招呼,在他十多岁的时候,见过秦啸一次。
“好好好,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秦啸伸手,赶紧有佣人递去拐杖,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秦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哈哈,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被你们这些小孩子给催老喽,咳咳咳——”
可以看出,秦啸心情十分好,可由于激动,老爷子剧烈咳嗽起来。
“秦老请控制情绪,否则又要引动旧疾!”
一个身着白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轻拍着秦啸后背,王元发现,秦啸身旁有两个随行医生,四个贴身护士。
其他亲眷,也都关切的围了上去。
老人摆手,这些人都赶紧退去,王元也从背后包袱里掏出一个陶瓶,说是陶瓶,已经跟柚子差不多大了。
坛口塞着木塞,还封着蜜蜡。
“爷爷知道你旧伤难愈,特地炼制了些养固丸给你!”
王元捧着小坛子,不过老人两手都拄着拐杖,根本无法接过。
“梦月,快替爷爷接下!”
秦啸向红夹克的姑娘吩咐,姑娘扫了一眼王元手里粗糙的陶瓶,只摸着金毛,好似没听到一般。
秦啸见状,浑浊的眸子立马闪现一股火光。
眼看秦啸就要发火,一直跟在秦啸身侧的一个中年人笑道:“多谢王老挂念家父,小元可还记得我?”
“记得秦叔!”
王元笑道,随后秦啸扬起下巴,看向沙发旁的蛇皮袋子。
“哈哈哈,王问那家伙,最知道我嘴巴,快快快,都赶紧去把这鸡给我杀了,跟香菇一起炖了!”
秦啸稀疏的眉毛扬起,开心的像个孩子:“这可是好东西啊,多好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大山里的鸡仔!”
两个佣人皱着眉头,探着胳膊将蛇皮袋子拎走,那一串香菇,已经被两只母鸡啄的坑坑洼洼,碎屑飘洒。
众人将秦啸扶在沙发上坐着,秦啸拉着王元坐在身侧,目光却盯着那一串晃动的香菇,叹息道:
“这都、这都——这都七十年了啊,王问老哥养的鸡仔,我是吃一次少一次喽!”
秦啸粗糙的手不住拍着王元肩膀,微闭着眸子,陷入回忆:
“那一次,我们全都绝望了,在大山里跑了三天三夜,大雨一直下,山里特别冷,战士们嘴唇都紫了,有一大半都起烧了!”
“王问老哥就光着膀子,忽然蹦了出来,将我们带到一个山沟里,大雨里,桃木烧的特别旺,劈啪作响。
满满一大锅鸡啊,热气腾腾的,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香啊!”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秦啸说话,话说完,秦啸已经眼眶发红。
“这辈子,我可能都见不到老哥喽!”
秦啸长呼了一口气,掏出了一块手帕,在眼角擦了擦。
“秦爷爷,这是爷爷让我给你捎的书信!”
王元放下背后的包袱,取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给秦啸。
“好好好,我这几日做梦啊,一直都在那大山里,老哥也一直说想念我,怪我一直都不去看他!”
早有佣人递来老花镜,秦啸大儿子,也就是刚才接药坛的秦登原亲自接过信封,取出信纸,摊放在老人面前。
秦梦月、秦登原等人都凑到老者身后,好奇的看了过去。
下一刻,这些人全都面色大变!
谁也没想到,爷爷竟提到曾经跟秦啸订的一个娃娃亲。
那时王元还小,秦啸也还年轻,还能经常探望王问,王问担心王元长大娶不着媳妇,当时秦啸就拍胸脯,许诺从自己孙女里选一个给王元当媳妇。
“元儿已长大成人,老弟若有安排,自然最好,大山非其归处,可让其入赘秦家。若无安排,便让他在城里讨些生计,他已习得吾全部本事,应无困碍!”
字迹乃毛笔写就,刚遒有力,如游龙飞凤,飘逸洒脱。
秦啸颤抖着手指,逐个指着字迹,读了一遍又一遍,秦梦月等人早就在后面看完了,满眼忐忑的看向秦啸。
果然,秦啸拍着茶几,笑道:
“老哥也太不相信我了,我当年故意生这么多崽子,就怕他们不争气,生不出姑娘!”
秦啸四个儿子,两个闺女,此时大厅里已经有五个孙女辈的姑娘。
当秦啸浑浊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的时候,这五个姑娘脸都相继白了。
“你们都给我站好了!”
秦啸指着大厅的空地,向五女吩咐,这五女换了个眼神,脸色阴沉的站成一排。
“爸,这个不大合适吧,王叔也说不必勉强了,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娃娃亲……”
秦登原是老大,在三个弟弟的眼神示意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不过秦登原的话还没说完,秦啸就用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下,秦登原赶紧住口。
秦啸转过头,分别指着五女介绍:
“这个秦露,老大家的姑娘,不过快三十了,有些不大合适,这个老二家的秦思秦念,还是老二争气,生个双胞胎都是姑娘,他们比你大三岁,不过不碍事,女大三抱金砖嘛。”
“这两个,老幺家的,秦梦月,她还有个姐姐,秦梦涵,年龄跟你倒是很合适。”
五女脸色发白,虽然低着头,但不时向王元扫一眼,眼神里面蕴满一种叫杀气的东西。
“看上哪个,跟爷爷说!”
王元也满脑袋黑线,这怎么跟皇帝选妃似的,他张了张嘴,就回道:
“秦爷爷,这个事先缓缓吧,爷爷说你近期旧疾会发作,我先给你看好再说吧!”
王元本意是婉拒,秦啸却以为他都不满意,他点头沉思一下,就笑道:
“爷爷明白,是这些姑娘都太浮夸,你看不上眼,你放心,等梦涵那姑娘回来,保你能看顺眼!”
王元有些无奈,还未再分辩,站在末尾的秦梦月就红着眼眶开口:
“爷爷,这不行,这人根本就是个土包子,你看他浑身上下,哪里配的上姐姐!”
秦梦月眼眶里噙满泪水,浑身都不住颤抖,显然气的不轻。
秦啸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讥讽道:“配不上?我看是你们这些不求上进的家伙配不上人家,此事已定,无需再议!”
秦啸不再理会众人,而是认真的在茶几上叠着那一张信纸。
他叠的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稀世珍宝一般。
“爸,这个,这个,现在都啥时代了,要指腹为婚,也要孩子们愿意啊……”
又一个中年男子上前,讪笑着开口。
王元看这人站位,就知道他排行老四,乃是秦梦月跟秦梦涵亲爹,秦登阳。
秦啸如没听到一般,小心翼翼的折好信纸,缓缓塞入信封,这才看向一直弓着身子的秦登阳:
“咋的?这个家我说话不好使了?”
秦啸脸慢慢冷了,老爷子戎马一生,脸一冷就有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威力。
“没、没!”
秦登阳缓缓起身,退后,向秦梦月摇了下头。
秦啸这才冷笑道:“先让梦涵跟元儿接触,培养感情,若真不行,就是梦月,等她毕业,立马成亲!”
王元再次感受到一股杀机,抬头一看,秦梦月正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泪水横流。
王元看着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秦啸,也不敢再开口。
“都赶紧散了吧,别在这碍眼,老幺,催催梦涵赶紧回来,我看这个家,还没她公司重要!”
老爷子虽然八十多了,可脾气依旧急躁,秦登阳赶紧点头允诺,不过转身后,却脸色阴沉的向王元扫了一眼。
“老李,鸡呢?怎么还没炖好?赶紧去给我催催!”
秦啸陪王元说了会话,就向角落站着的管家问道。
管家老李赶紧向厨房跑去,秦登原也在后面跟上。
近百平米的厨房里,两个厨师,两个帮厨婆子,两个丫鬟,正围成一圈,瞪着地上的蛇皮袋子。
“怎么了?”
秦登原来到厨房,就看到这诡异一幕。
六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年长大厨苦着脸开口:“真做这鸡吗?连个检疫都没有,万一老爷子出点事,我们担待不起啊!”
秦登原踢了踢蛇皮袋子,随后就赶紧后退,伸手在面前不住扇着,满脸厌恶。
因为蛇皮袋子底下已经露出一滩黄黑色粪液,在洁白的地砖上格外刺目。
秦登原眼中尽是烦躁,而后就愤怒道:“这么脏的东西,是人吃的吗?赶紧赶紧,不,晚上趁天黑给我丢了!”
秦登原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狮子,竭力压制心底的怒火,刚要转身离去,就看到旁边挂着的一串香菇:
香菇因为在王元背上晃荡数日,两只母鸡又经常啄食,导致这两串香菇看起来坑坑洼洼,黑不溜秋。
“这什么破东西?赶紧丢了,要饭的都不稀得吃!”
秦登原拽过那串香菇,狠狠丢在蛇皮袋子上,又嫌弃的拽过两张湿巾,狠狠的在手上擦了。
客厅虽然距离厨房很远,不过正跟秦啸说话的王元,耳朵动了动,还是皱了下眉头。
那些山菇,都是他雨后上山采的,一路上不敢捂着,就一直在背上挂着。
“元儿啊,他们城里人就好这一口,多带些,秦老弟家里人多,别不够吃!”
想着爷爷的嘱咐,王元忽然觉得爷爷说的不一定对。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一阵刹车声,秦啸拍着王元肩膀笑道:
“梦涵回来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孙女,乖巧懂事,要强持家,不跟其他几个一样,就知道玩!”
高跟鞋的吧嗒声由远及近,王元也看到了一个窈窕身影,摇曳走来。
秀发齐肩,一身银灰正装,白色衬衣的扣子仿佛随时会崩开,短裙好似也有些紧有些短了,如玉如脂的双腿,格外有力修长。
“爷爷,我回来了!”
秦梦涵将包放在衣帽架上,就给秦啸请安,不过看到风尘仆仆的王元,秀美精致的眸子,明显顿了一下。
“那几个丫头,把事情都给你说了吧?”
秦啸开口,秦梦涵默然点头。
“家里这么多丫头,就你最懂事,你放心吧,爷爷不会坑你,王元是个好孩子,他入赘秦家,是秦家的福气!”
老爷子淡淡开口,比较满意秦梦涵表现。
聊了不大会天,管家老李就喊吃饭了,众人都向餐厅走去。
说是聊天,其实秦梦涵跟王元都没怎么开口。
秦家一大家子都来了,光是直系血脉,就二十多人,好在秦家有一大一小两个餐厅,这才坐得下来。
气氛莫名有些沉闷,秦梦涵四个叔叔,两个姑姑,不时扫过王元一眼,虽掩饰的很好,不过王元还是可以感受到他们眼底的厌恶,甚至是憎恨。
“都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坐下!”
老爷子吩咐,众人赶紧落座,最后一个女子咳嗽一声,小心翼翼道:
“爸,刚我们商量了一下,我们觉着,关于这个婚事,还是先缓缓为好,梦涵公司刚顺点,哪能就成家了啊……”
这女子王元已经认识,是秦啸小女儿秦蓝,也就是秦梦涵小姑,因排行最小,自幼受宠,所以才被众人推举开口。
秦啸仿佛没听到似的,只看着丫鬟给他收拾碗筷,铺垫手巾。
见状,秦蓝就继续道:“反正元儿也不再回大山,咱们先给他安排个体面的工作,等工作顺了,把城市生活摸清了,咱再给他张罗张罗!”
“哼,好啊,都知道迂回战略了,是不是再想着他跟哪家姑娘日久生情,你们就把这事省了?”
老爷子冷笑,在众人面上扫过,所有人都赶紧低下头,不敢开口。
“元儿吃饭!”
老爷子耐性显然又被耗光,抓起筷子,就向那盆鸡块夹去。
王元心里叹息,哪怕没听到秦登原他们说话,他也一眼就看出,这鸡块根本不是他带的老母鸡。
老爷子夹着鸡块,嗅了一下,旁边,秦登原身子一紧,远处,管家老李拳头都攥起来了。
秦啸缓缓将鸡块放入嘴里,嚼了两下,就顿在那里。
嘭!
老爷子狠狠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杯盏乱跳,甚至他面前的菜碟都被拍碎。
“你们!你们——咳咳,你们当我快死了,就使劲糊弄我?”
老爷子目光如刀,从这些子孙面上狠狠刮过。
“爸,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哪敢糊弄你!”
秦登原满脸惊恐回答,老爷子撑着桌子站起,指着那盆鸡:
“你敢说,这鸡是元儿带来的?”
秦登原脑门子汗都出来了,不过还是点头:“是,这鸡就是元儿带来的!”
老爷子额头青筋直跳,眼中浮现一股血丝,他扭头看向管家老李:“这鸡,是元儿带来的?”
老李手足无措,袍子下的手不住颤抖,不过隐隐的扫了秦登原一眼,还是低声开口:
“是的老爷,这鸡是元儿带来的!”
嘭!
老爷子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杯盏破碎,那枯槁的大手也鲜血淋漓,他转身就要离席,不过被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元赶紧搀住,秦登原等人大惊来扶,不过秦啸却怒吼:
“滚!你们都不要碰我!”
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是无尽的愤怒,还有一分悲凉,缓了口气,他才抬起手:“元儿,扶我去厨房!”
王元只得赶紧扶上,搀着老爷子向厨房走去。
众人刚到厨房,老爷子还没搜寻,厨房一角就传来老母鸡叫声:
“咯咯咯——”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老母鸡的叫声是这么刺耳。
老爷子向墙角走去,缓缓的将两只老母鸡丢在面前,颤着手指挨个从众子女脸上指过:
“你们把我气死,这秦家、咳咳——这秦家、咳咳,你们没一个人能撑起来!”
老爷子眼眶发红,眼中悲凉登时更浓了。
“爸,我们也是看这鸡没检疫,怕你吃了……”
秦登原委屈说道,不过老爷子却再次咆哮:
“住口!”
老爷子身子已经发紧,王元眉头一皱,赶紧在老爷子后背拍着,这时秦梦月也看着地上的鸡,低声道:
“爷爷,这鸡这么脏,怎么吃啊!”
王元度了些元气,老爷子面色略微好些,他忽然笑道:
“脏?你们才吃了几天饱饭?那三天三夜,我连生蚯蚓生蛤蟆都吃过?你们现在就嫌鸡脏了?”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开始怒吼:
“我告诉你们,王问根本不是担心元儿娶不着媳妇,才死皮赖脸把元儿塞来,因为我跟他说过,我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撑不起这家!”
“王问老哥让元儿入赘,是给我撑秦家的,你们这些废物!”
老爷子吼完这些,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而后就梗着脖子,向天花板看去。
“秦爷爷!”
王元低呼一声,其他人也赶紧上前,只见老爷子已经双目紧闭,浑身僵硬。
“郭医生,李医生,快!”
众人惊呼,两个随身医生飞快跑来,而王元也跑向客厅,将包袱取来。
伸手一探,王元就取出一个布包,布包摊开,竟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银针密密麻麻,数量极多。
“老爷子怒极攻心,肝气冲撞,引发旧疾,须以鬼门飞针与玄微过气法方能救之!”
王元挤进人群,着急说道,此时老爷子已经面色青紫。
“鬼门飞针?”
一个医生正检查老爷子,闻言就扫了一眼王元,看了看油乎乎的针包,嘴角一挑:“你针消毒了吗?你哪个医学院毕业的?有行医资格证吗?”
王元被问的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旁边又是一声怒喝:
“赶紧滚一边去,从你来秦家那一刻起,这家就没消停过!”
秦登原抓着王元领口,将他提到了门口走廊,他冷冷的盯着王元,眼中尽是凶狠:
“你给我记住,这家姓秦,即便你真跟梦涵成了亲,你也就是一个倒插门!”
秦登阳也扫了一眼王元,冷笑道:“一个山中土鳖,连我秦家下人都不如,还拯救秦家,爸真是老糊涂了!”
众人抬着老爷子,飞快向外跑去,偌大的别墅,瞬间安静下来。
“嗤,秦家也不是谁都能来倒插门的,拎两只鸡就想来倒插门,老爷子真是糊涂啊!”
就在王元抓着针包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婆子却冷笑道。
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这年头啊,就是不缺凤凰男、癞蛤蟆,啥歪瓜裂枣土包子都敢蹦跶两下,想吃口天鹅肉!”
家里没人了,这些丫鬟婆子也都无法无天了,王元深呼一口气,就向外跑去。
别墅里一直都有一辆救护车停靠,王元出去时,众人已经将老爷子抬上车,不过秦登原他们都跑向自己高档车,只有秦梦涵和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守在救护车上。
王元跳上救护车,下一刻车子就呼啸离去。
急救室外的灯亮了很久,走廊里安静的可怕,秦登原他们着急的来回踱步。
秦梦月秦梦涵小一辈的凑在一堆,不时小声说些什么。
王元静静的坐在长椅上,能感受到那些不善的目光频繁的从他身上扫过。
终于,急救室的灯灭,所有人一拥而上。
万幸,老爷子抢救过来了。
秦登原向众人看了一眼,就打开手术室的门,向急救室内走去。
不过不大会后,秦登原就灰着脸出来,王元看过去,秦登原向背后的急救室指了指。
王元来到抢救室里,老爷子身上插满管子,贴满各种电子器件。
“秦爷爷!”
王元轻轻坐在床边,秦啸脸色还灰的可怕,他喘息几口,就将氧气面罩拿下。
“元儿,带针了么?”
老爷子喘息着开口,要不是王元耳力非凡,恐怕都听不清老爷子的声音。
王元抓着手里的银针,点了点头。
“咳咳,问哥没法给我扎了,你来吧!”
秦啸向王元笑了笑,王元犹豫一下,就开口道:“我针没消毒,也没什么行医资格证!”
秦啸叹息一声:“来扎吧,老头子不死,他们就翻不了天!”
秦啸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连着电线的贴片拔掉,王元长呼一口气,缓缓摊开针包。
银光闪闪,银针竟足有数百根之多!
嗡——
一阵金属鸣叫的声音传出,那长长的银针,在王元手里竟以极快的速度颤动。
嗖!
顷刻后,那银针竟隐隐泛红,而后王元手腕一甩,银针就没入秦啸胸口。
“唔——”
老爷子身子立马绷紧,而后长呼一口气,只见一条红线,竟从老爷子胸口浮现,在皮下游走。
刚走三寸,红线分叉,分别向上下身行去。
嗖嗖——
又是两根银针飞出,竟如疏导河道一般,引导红线走向。
红线分叉越来越多,王元下针也越甩越快,到最后他的右臂甚至出现几道残影。
有时红线太过虚弱,似要枯竭,王元眼中精光一闪,左手屈指弹出。
数根银针一片透红,那些经络枯竭,近乎断绝的地方,登时就如奔腾江河,向远处流去。
右手飞针,左手过气,王元速度越来越快,仅四五分钟,老爷子身上就插满银针,而那针包,终于空了。
“呼——”
王元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呼一口气。
“唔,你比你爷爷扎的快,还舒坦!”
老爷子似要睡着,咕哝道,不过已经不见虚弱。
“我玄微经修炼的比爷爷好,所以走针快,走针速度越快,效果也越好!”
王元有些腼腆的笑道,老爷子点头,看向王元:
“你恨他们吗?”
老爷子给王元问的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回道:“不,爷爷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就这些吗?”
“还有,爷爷说你们情同手足,让我把你也当亲爷爷,所以我不会恨他们,或许本来我就土了些!”
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王元的胳膊。
随后就是穿针过气,王元要捻过所有银针,将淤堵的经络全都打通,加固。
“答应爷爷,入赘秦家吧,不然我一死,他们玩不过我那些仇敌!”
王元捻针的手一顿,因为老爷子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量大的惊人。
“元儿,不完成秦老弟的吩咐,不许回来!”
想着出发前爷爷的叮嘱,王元无奈的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原来两个老家伙早就将一切都计划好,王元也不想两个老人失望。
见王元点头,老爷子大喜:“他们都安稳惯了,向来眼高于顶,不过爷爷相信你!”
王元捻着针,无奈点头。
“就是开始这些日子,你恐怕要受些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万事都有爷爷给你撑腰!”
外面,一堆人将耳朵贴在急救室的门上。
“听到什么了吗?”
秦登阳向秦梦月问道,其他人都自持身份,不好意思趴门上偷听,不过眼底的焦急怎么都掩盖不住。
秦梦月噘着嘴摇头。
“这关键时候,爸不让咱们侍奉身前,却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
秦登阳不满的埋怨,秦登原咳嗽一声,向秦登峰秦登国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赶紧凑来。
几人低语了好一会,不时冷笑着往急救室扫一眼。
“大哥放心,这几条计策一出,保证这穷小子立马滚回那山沟沟!”
秦梦涵一直坐在长椅上,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妹妹!”
秦梦涵忽然喊了一声,将秦梦月喊道身旁,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并叮嘱一番。
秦登峰他们不安踱步,嘀咕道:
“哼,那小子看着木讷,其实可贼着呢,咱们不能让他跟老爷子单独呆那么久!”
“正是如此,老爷子越来越糊涂了,万一被灌点迷魂汤,再立个什么遗嘱给那穷小子就坏事了!”
众人神情一变,看向秦登原,秦登原眼神一凛,就向急救室走去。
“哎,可惜可惜,那蘑菇炖山鸡,我还是没吃着啊,那些混账东西!”
急救室里,王元已经开始收针,老爷子也唉声叹气,不过急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咳咳,爸,医生让我来……”
“滚!”
老爷子还在气头上,一看到秦登原就破口大骂。
秦登原眉头一皱,立马瞪着俩眼看向老爷子浑身插满的银针。
银针太密了,密密麻麻跟刺猬一样,让人心头发紧。
“小杂种,你干什么?”
秦登原怒吼一声,冲到床边,狠狠提起王元衣领,举着拳头就要往王元脸上砸。
啪!
拳头还没砸下去,老爷子就坐起身子,一巴掌抽在秦登原脸上,怒骂道:
“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秦登原捂着脸,大口喘了几下,而后扭头就走。
“小子,你给我等着!”
走过王元身旁的时候,秦登原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嘭的一声,秦登原狠狠带上急救室的屋门,见他脸上五个手指头印,秦登峰、秦登国等人都张着嘴看了过来。
“完了,那小畜生已经给老爷子灌完迷魂汤了!”
秦登原表情尽是悲愤与绝望,所有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王元是走回别墅的,秦登原跟秦梦月他们不可能喊王元,老爷子要留院观察。
还好十来里路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秦梦月、秦思她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王元回来,秦梦月就冷哼一声,狠狠的剜了一眼。
王元如没看到一般,向沙发上的几人笑笑,就向厨房走去。
“这土包子要干嘛?”
秦梦月里面伸着脑袋,向厨房那边看去,随后起身跟去,其他人赶紧跟上。
王元来到厨房,好在老爷子发了一通火之后,并没人真敢将老母鸡丢了。
王元抄起菜刀,提着蛇皮袋子,向外面走去。
“你干嘛?”
秦梦月拦住王元,冷冷的盯着他,寒声问道。
“爷爷想吃山鸡,我去杀了!”
王元笑了笑,秦梦月撇嘴:“就你殷勤,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王元笑笑,向外走去,不过经过客厅的时候,秦梦涵正好出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蛇皮袋子,还有王元露着大脚趾的布鞋:
“梦月,别光顾着玩,有空去陪他买几身衣服,不管怎么说,他是家里客人!”
说罢,秦梦涵拎着包离开:“我去公司了!”
秦梦月撇着嘴打量一眼王元,撇嘴道:“叫花子都比你周整,真够丢人现眼的,小翠,明天带他身买衣服!”
小翠,是秦家的丫鬟,秦家佣人很多,老李是四五十岁的老管家,厨房有两个帮厨大妈,负责买菜择菜打扫卫生。
外面还有两个大妈,负责日常洒扫,另外还有四个年轻丫鬟,伺候众人生活起居。
另外还有两个保镖,是退役的特种兵,保护别墅安全。
小翠,就是四个丫鬟之一,闻言小翠就撇嘴:
“这土包子真够磕碜的,带他出去我都嫌丢脸,唉!”
王元已经来到别墅栅栏旁,拎着鸡苦笑道:
“哎,咱们山里来的,连你都不受待见呢!”
王元轻抚着两只母鸡,眼中似有不舍:
“大将军,还有你这狗头军师,我喂了你们两年,就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你们放心吧,家里的左先锋还有右先锋,爷爷一定会照顾好的!”
两只母鸡在花坛里挠挠啄啄,享受着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你干嘛呢?”
王元身后响起一声低喝,原来是秦梦月跟了过来,见王元对着两只母鸡说话,脸上尽是鄙夷。
“跟大将军还有军师告别,这是他们名字!”
王元头也不回的说道,秦梦月冷笑:“嘁,还将军、军师,你怎么不说你苦读兵书,还带他们行军打仗呢?”
“嗯,爷爷自幼教我读鬼谷经注,略懂兵法!”
王元认真的回答,却惹来秦梦月嘲笑:“噗,什么鬼谷经注,你怎么不说孙子兵什么的,还有那啥奇门遁甲?”
“孙膑乃先祖门人,奇门遁甲与孙子兵法,皆出自先祖思想,鬼谷经注里都有讲解!”
“哎哎哎,再吹牛皮就让你吹爆炸了,土包子就土包子,别硬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秦梦月白了一眼王元,就转身离去,眼底的鄙夷却是更深了。
“要不是姑奶奶还在上大学,真被这土包子唬住了,人家鬼谷子,姓鬼,你一个姓王的凑什么热闹!”
嘀咕声传来,王元摇头叹息,转身跟大将军、狗头军师告了别,就给他们抹了脖子。
回到厨房,王元要烧水退鸡毛的时候,又犯了愁,因为打火灶他根本没见过,更不会用。
他盯着打火灶看了半天,又拧了两下,噼啪的电弧吓了他一跳。
“哼,山沟里的铁憨憨!”
择菜的婆子翻了个白眼,根本没起身帮忙的意思。
看着旁边灶上火苗汹涌,蒸屉里进口龙虾已经红的发亮,王元愈发郁闷了。
又捣鼓一会没有头绪,王元就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上面画着晦涩的符文。
“只能这样了,用九天玄火符!”
王元微闭双目,低诵咒语,正要催发玄火符,只听啪的一声,面前的灶台起了火。
顺着玉手看去,秦梦月正鄙夷的看着他手里的玄火符:
“你不是还跟林正英拜过师吧?怪不得能给爷爷灌迷魂汤!”
啪的一声,玉手一探,夺过王元手里的符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我警告你土包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再搞什么怪力乱神,我就让市里张局长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牢底坐穿!”
秦梦月得意的冷哼一声,一撸红夹克袖子,就往外走去。
“梦月妹妹厉害,你看那土包子都看呆了!”
“我都怀疑这土鳖是山顶洞人穿越过来的,居然连打火灶都不会用!”
很快,厨房门口就响起一阵窃笑,原来秦思秦念她们一直都在外面看王元的笑话。
烧了水,王元退了鸡毛,就端着光溜溜的鸡回到厨房,开始剁了起来。
血水迸溅到地上,婆子又不耐烦的咒骂:“死闷墩儿,自己把地擦干净,我们不是伺候你的!”
将鸡下锅,王元就默默的将桌子跟地面都给收拾干净。
待鸡做好,王元找了个保温桶装起,向医院赶去。
“这王八蛋真把鸡做了,要给爷爷送去,不行,得拦住他!”
见王元离开别墅,秦梦月咬牙切齿的咒骂,不过秦思一把拉住了她:
“爷爷现在就听他的,万一他跟爷爷打报告,挨骂的还是你!”
秦梦月阴沉点头,不过随后就抽了抽鼻子:“哎,这土包子炖的鸡还怪香!”
走了半个多小时,王元才到医院。
“好小子,让爷爷猜猜里面是什么!”
一看保温壶,老爷子登时满脸笑意,王元笑道:“爷爷最爱吃的山鸡炖蘑菇!”
“快快,你们赶紧给我准备碗筷!”
老爷子向陪床的秦登原冷喝,秦登原脸色难看,不过那一巴掌之后,根本没人敢再明面忤逆老爷子。
甚至不等碗筷取来,老爷子就下手抓了一块鸡肉,塞到嘴里。
“唔——就是这个味,七十年了,一点都没变!”
老爷子美美的咬了一口,陶醉的感慨:“这几个兔崽子,还敢糊弄我,我一口就吃出来了!”
被王元医治过之后,老爷子胃口很好,一连吃了十来块鸡肉,这才止住:
“我乏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吧!”
老爷子挥手,向床上躺去,忽然他又坐起身子,看向王元:
“你怎么来的?”
王元苦笑:“我,我坐——公交来的!”
想了会,王元才出来公交这个词,老爷子脸色阴沉下来:“几路?”
王元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老爷子眼中怒火喷涌,秦登原赶紧赔笑:
“这是我们疏忽,以后我亲自接送他,爸别生气,我保证!”
老爷子喘息几口,拍了拍王元胳膊,翻身缩到了病床里。
秦登原的车子非常好,丝毫听不到外面噪音,但这也显得车子里愈发沉寂与压抑。
一路无话,刚回到别墅,这才发现别墅里已经鸡飞狗跳。
“大伯,不好了!”
秦梦月哭着跑出来,拉着秦登原胳膊哭诉。(23)
“大哥,梦涵的电话忽然打不通了!”
秦登阳跑到秦登原身前,六神无主的说道。
按照往常情况,此时秦梦涵已经回来,即便没回,也会告诉家人情况。
但刚刚秦梦月给秦梦涵打电话,发现她已经关机。
“给她公司打电话,联系她朋友问问!”
秦登原作为老大,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做出安排。
不过就在一帮子人忙的鸡飞狗跳的时候,秦登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耐的接起,随后脸色就一变:
“好好好,你们别伤害梦涵,我们筹钱,立马就筹钱!”
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秦梦涵被绑架了!
“哥,这是怎么了啊?”
秦登阳都快哭了,着急的看向秦登原,秦登原呆呆的挂了电话:
“两个小时,带一千万去赎人!”
秦登阳也吓了一跳:“啊?一千万,这一时半会去哪弄这么多钱啊?”
“爸,要不我们让张局想办法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秦梦月小声开口。
秦啸乃国中老将,地位非凡,寻常逢年过节,江阳市的各级领导都要过来拜会的。
因此市局的张局,也是他们熟人。
不过一听秦梦月的话,秦登阳秦登原都是面色一变,秦登原思忖一番就摇头道:
“不行,梦涵安危要紧,若是市局出面,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伤害梦涵怎么办?我们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秦登阳点头:“大哥说的在理,我这就筹钱!”
虽然秦登原他们不算有大出息,但有秦啸蒙阴,他们倒也都有些钱,很快他们就凑出一千万。
一行人拎着两个皮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连老爷子的两个保镖都带着。
看着空空荡荡的别墅,王元叹息一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过一溜豪车早已快消失的视线之中,王元撒腿狂奔,刚跑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喇叭声,原来是个出租车停在了旁边。
王元上了车,就让出租车追前面那些豪车。
车子速度非常快,不过十几分钟,车子就停在漆黑的荒野中。
“三十二块!”
师傅按下表,王元这才有些懵,因为爷爷给他的几十块钱,早就在路上花差不多了。
“师傅,等我会!”
在司机质疑的目光中,王元向前面跑去。
秦登阳、秦登国、秦登峰他们正站在一栋黑黢黢的烂尾楼前,秦梦月抓着秦登阳胳膊,正紧张的厉害,冷不丁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啊!”
秦梦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王元,登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你这个蠢货不会吱一声啊,吓死人了!”
王元有些无语,小声道:“那个,给我点钱,我好付车费!”
秦梦月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出租车,脸色非常阴沉:“多少?”
“三十二,我还剩十几块,你给我二十就行了!”
秦梦月从包里掏出一沓票子,甩给王元,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王元接过钱,就向出租车跑去。
“窝囊废!”
夜风呼啸,吹来一声鄙夷。
这烂尾楼显然有些年头,大楼前是几辆锈的不成样子的汽车,在一米多高的野草中若隐若现。
整整十八层高的大楼,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全是黑漆漆的窟窿。
虽然只与市区隔着十几公里,但这里就像被世界遗弃了一般,荒凉的可怕。
秦登原秦登阳拎着箱子,竟在楼下踟蹰起来,不敢进废弃大楼。
王元付了钱,就跑了回来,众人也都看向王元,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大楼。
王元有些无语,秦啸的担忧一点不过分啊,这些人,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而已。
“你们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王元吩咐一声,就向废弃大楼走去,不过在走过一堆碎石子的时候,他弯腰抓了几颗在手里。
“嘁,还万事有你?你当你谁啊!”
秦梦月咬牙切齿,不过秦登阳却拍了拍她胳膊,秦梦月忽然明白,有这个傻子在前面当炮灰总是好的。
大楼里地面凹凸不平,一根根承重柱子孤零零的屹立在无尽的黑暗中。
没有电梯,众人只得沿着没有护栏的楼梯往上走,窸窣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有微弱的亮光照亮斑驳的楼梯。
原来是秦梦月将手机照明打开,惨白的灯光并不能驱逐黑暗与恐惧,众人沉闷的向上爬着。
刚爬了五六层,喘息声就响成一片,王元停下身子,低声道:
“给我吧!”
秦登原跟秦登阳很胖,再拎着两大箱子钱,早累的直翻白眼了。
虽然很不甘,可脑袋发昏喉咙发干的他们,还是将两只皮箱递给了王元。
“这土包子在山里肯定天天干活,劲倒是不小!”
秦梦月撇嘴,因为王元的气息一直都是那么悠长。
风越来越大,从裸露的窗户狠狠灌进来,竟如鬼哭之声。
王元一直匀速走着,后面这些人倒是越喘越厉害,一直用了好几分钟,甚至中间还歇息几次,秦登原他们才爬到顶楼。
“咔嚓、咔嚓——”
刚到楼顶,王元身子就一紧,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自己脑门上。
“梦涵!”
身后几声惊呼响起,众人从楼梯里鱼贯而出。
不远处,是一堆沙包,沙包上放着一个矿灯,勉强照亮十来米空间,几个汉子正坐在沙包旁,冷笑着扫了过来。
汉子身后不远处,秦梦涵被吊在一架废弃的吊机上,整个身子都在大楼外不住摇晃。
“都给我站住!”
冷喝响起,几个持枪汉子将众人拦下。
冰冷的枪口威逼下,众人只得停在原地。
“钱我们都带来了,你们快放了梦涵!”
秦登原从王元手里接过皮箱,就在地上打开。
一个绑匪上前,抓起一摞摞钞票检查。
“哈哈哈,六爷消息果然靠谱,秦老爷子一不行,秦家就是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
这绑匪收起箱子,就向矿灯那边走去,那几个汉子中,有一个披着裘皮的光头,正坐在沙包上向这边冷笑。
“钱你们收了,你们还不快放人!”
秦登原鼓起勇气开口,王元无语的发现,被一把手枪指着的秦登原,腿肚子都在哆嗦。
“哈哈,放人?”
那裘皮汉子从沙包上起身,把手一伸,就有一个马仔递来一把长刀。
“放了人?你们好再抓我们吗?”
裘皮汉子向吊机走去,上面绑着一根绳子,绳子连着悬空的秦梦涵。
“不要!”
秦登阳都快哭了,可被几把手枪指着,所有人都不敢动。
“为了表扬你们听话,这次我只收一条命!”
裘皮汉子嘴角上扬,一同上扬的还有那明晃晃的砍刀。
秦梦月凄厉尖叫,其他人也都绝望了,十八层楼,只要绳子被斩断,秦梦涵必然香消玉殒。
噗!
就在长刀要斩在绳子上的时候,那矿灯却忽然灭了!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随后就是长刀落地的声音。
“不许动!”
“都不许动!”
低喝声,惨叫声,脚步声,在黑夜中响成一片。
啪!
一声脆响后,刺眼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过现场的情况,也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足有二十多身着警服的人出现在顶楼,正将那些绑匪都控制。
大功率探照灯的照耀下,王元正抱着秦梦涵站在露台边。
秦梦涵脸色依旧白的可怕,浑身轻轻颤抖。
刚刚突现陷入黑暗,其他人并没看清那一刹那发生了什么,可她却一直都在黑暗中,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在那长刀将要斩下的时候,秦梦涵看到王元忽然甩出个什么东西,将绑匪的矿灯打灭。
随后王元急速奔来,所过之处,劫匪相继倒下。
最惊悚的是王元跑到窗户边的时候,忽然凌空扑向了自己,他将自己拦腰抱起,另一手却抓住吊机的钩子,两人就猛的甩向夜空。
巨大的冲击力量,让两人向吊机上空荡去,在过了最高点时,王元伸手一斩,绑着秦梦涵的绳子就断了。
借着余力,王元抱着秦梦涵,落回大楼。
从王元出手打灭矿灯,到秦梦涵双脚落地,可能也就两秒钟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
秦梦涵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吧?
就在秦梦涵惊魂未定的时候,一个不善的声音响起:
“小子,还不松手!”
一只巴掌粗暴的将王元推开,王元皱眉一看,竟是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
“梦涵,我没来晚吧?”
年轻人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向秦梦涵问道,秦梦涵回神点头。
“听到杨潇说你失踪,我立马调集警力,全力搜索过来,还好及时赶到!”
年轻人英俊的面庞,阳光的笑容,干净的制服,仿佛有神奇的魔力,立马就安抚了秦梦涵的惊恐。
“谢谢!”
秦梦涵长呼了一口气,看着被推开的王元,更加确定自己刚刚是出幻觉了。
若他真那么厉害,怎么还光着一只脚?
那落魄模样,连个叫花子都不如了。
“周言,还好你来了,不然姐姐不知道还会怎样呢!”
秦梦月上前向年轻干警道谢,而后就抱着秦梦涵哭诉。
那些绑匪,都**警扣押,一个中年汉子向秦登原身后的两个保镖笑道:
“李威、李虎,你们比以前又厉害很多啊?”
这中年人,就是市局的张宗林局长,他刚检查了一下,这些绑匪都是瞬间被制住,好似被什么东西击断了手腕。
他们到来时,只看到这些绑匪都抱着手腕哀嚎,枪械掉落一地,所以认为是秦家两保镖出手了。
李威李虎苦涩的笑了笑:“哪有你们市局厉害,你们天天训练,才是高手!”
他们是特种兵退役高手,哪里看不出出手之人的厉害?就这样,张局以为是两保镖出的手,两保镖以为是市局有高人忽然赶至,解救了秦梦涵。
没有一个人在意正坐在沙包上,对着鞋子发呆的王元,刚才的瞬间爆发,让他这破布鞋终于寿终正寝。
王元一手抓着鞋底,一手抓着脱落的鞋帮,长叹一声。
张局破了大案,红光满面,秦家钱财未消,人也救了出来,也是开心欢呼。
“梦涵,以后再有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来救你的!”
楼下,周言含情脉脉的向秦梦涵说着情话,秦梦涵抿着嘴唇点头。
旁边,秦梦月扫向跟下来的王元,冷笑道:“你看看人家,年轻有为,英俊帅气,家世出众,关键时刻如盖世英雄一般,救我姐姐于危难之中。”
秦梦月看着王元光着的一只脚丫子,就伸手狠狠戳在他胸口:“你看看你有什么?你能为姐姐做什么?你能给姐姐什么?”
“为了姐姐好,也为了你自己好,你离开她吧,也别来祸害我,这是一百万,哪来的滚哪去!”
秦梦月掏出一张银行卡,甩到王元身上,就扭头离去。
车队离去,带走一切喧嚣,只有呼啸的风声,陪在王元身侧。
王元摇摇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马路走去。
一直走了好一会,他才来到公路,夜色已深,郊区车更少,王元光着一只脚走了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还好刚才秦梦月给了他十来张百元大钞,让他付了车费。
“汪汪汪!”
刚到别墅里,那只金毛就跑了出来,对王元大叫。
“Miki,以后离这个人远点,不然你也要被传染成窝囊废!”
秦梦月追出来,将金毛拉走,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王元一眼。
别墅里,依旧是劫后余生的欢闹,见王元进来,热闹的气氛瞬间冰封。
“老李,给他安排个地方休息!”
秦登原脸色阴沉的向管家吩咐一声,老李向王元冷笑一声,就扭头离去。
这是一楼角落的居所,本来是几个婆子的住处,但太过潮湿阴冷,连婆子都不愿住。
“晚上不要乱跑,别墅里值钱的东西虽然多,但走廊里都有探头!”
老李将一床被子丢到几乎发霉的垫子上,指了指走廊里的摄像头,冷笑一声就离开。
“这也挺好的,比二十块一晚上的旅馆好太多了,还有热水呢,终于可以洗个澡了!”
王元在卧室里检查一番,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卧室像酒店的单人间,二十来平米,有个卫生间,有个衣柜,还有张书桌,书桌上还有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热水驱散所有不快,王元美美的洗了澡,将风尘仆仆的衣服也都搓了搓,挂在排风扇旁。
而后他就将床铺好,盘腿坐了上去。
淡淡的荧光凝聚,如萤火虫一般,在王元皮肤下缓缓游走……
斗转星移,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黑暗的夜空时,王元也睁开了眼睛。
幽深的眼神似浩瀚星海,深邃无比,长呼一口浊气,气息悠长无尽。
麻溜的穿好衣服,王元就跑到别墅院子里,开始打拳。
如猛虎捕食,如鹰翔九天,快如奔雷咆哮,缓若小河涓涓……
“啊——”
一阵哈欠声响起,原来是老李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当看到王元的时候,那张大的嘴巴,也顿在那里,显然没料到王元起这么早。
“李叔早!”
王元擦了擦额头的汗,向老李问好,老李僵硬点头,就去忙碌去了。
呼呼呼……
拳风又响了半个小时,王元才收了功,开始扎着马步,夹着胳膊,双手托天。
那身子上下动作,如一只要跃起的蛤蟆。
“啊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三楼的窗户打开,秦梦月在初阳中伸展着窈窕的身子,不过她的懒腰也顿在那里。
王元向天上托了会,又猛的弯腰,趴在了地上,如蛤蟆伏地,而后猛的跃起。
“呀!这土包子疯了!”
秦梦月惊呼一声,就消失在窗前,几息后,她就出现在院中,风风火火的跑向了王元。
“大早上的,你在这发什么疯?”
远远的,秦梦月就恼怒的大吼。
王元站直身子,笑道:“我在练功啊!”
“你这练的什么功?神经病发疯,也没你这样?”
王元擦了擦汗,认真回道:“这是五禽戏,你要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可以延年益寿,固本培元!”
“我想学?你没睡醒吧?要发疯去后山,别在这碍眼,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秦家大院成了疯人院呢!”
秦梦月向别墅后的山脉指着,满脸的不耐烦与厌恶。
见王元真的光着脚丫子往后山走去,秦梦月又恼怒咆哮:“你给我站住!”
王元回头,无语的问道:“又怎么了?”
秦梦月眯着眼睛来到他身前,冷笑道:“你怎么不反抗?你是不是等着去找爷爷小打报告?我早发现了,你这人看着憨憨傻傻,其实满肚子坏水!”
可爱的兔子睡衣下,那两座山包,剧烈起伏。
王元看着鼻子前的指头,缓缓摇头:“想得到什么,我会自己获得,不会麻烦爷爷!”
王元话中意思其实是尊重,但秦梦月显然是会错了意:“好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果然是狼子野心,惦记我秦家势力与金钱,不,还有我们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我就知道,那一百万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哼,咱们走着瞧,该死的倒插门,凤凰男!”
秦梦月傲娇转身,睡衣上的兔子尾巴,不住晃动。
王元默默的在泳池边坐了一会,等他回到别墅,一大家子人都在吃饭,根本没一个人搭理他。
王元自己走向厨房,好在还有些剩饭。
“哼,果然没把自己当外人,这到以后还得了啊?”
李梦月喝了口牛奶,恨恨的咒骂。
王元在厨房喝了碗粥,吃了根油条,就跑了出来,在客厅等着。
李梦涵吃完饭,拎起包就要去公司,不过经过客厅的时候,忽然停下身子。
她看着王元光着的脚丫子,好似想起了什么,向正擦桌的小翠道:
“马上给他买两身衣服,买双鞋子!”
小翠直起身子,拖着腔调道:“知道了,大小姐!”
小翠收拾完,就拿起车钥匙,向王元喊道:“走吧!”
秦家有两辆车子供下人买菜或其他使用,小翠开着车子,来到了市里。
“商场里面的高档衣服呢,都比较贵,小姐没给钱,意思就是从老李日常开支里走,所以呢,你只能穿些地摊货!”
王元皱眉点头:“没事,能遮身避寒就可以了!”
他脚下的鞋子,是李叔的,有些挤脚。
来到商场后面的步行街,程翠翠随便指了两套衣服,就不耐烦的让老板娘包起来,随后又买了两双运动鞋,一共花了四百块钱。
“还挺好看,也挺舒服!”
换上新鞋,王元不住低头打量,满脸开心,当然这只换来小翠一个白眼。
“土憨憨,看你也怪不容易,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要想获得各大爷小姐的认可,你最起码要能养活自己,不能只吃软饭,怎么养活自己呢?就是去找个工作,证明自己!”
小翠并没带着王元回停车场,而是来到繁华的大街,向王元循循善诱。
王元认真的寻思一番,就点头道:“谢谢翠翠姐指点!”
看着人群熙攘的大街,王元皱起了眉头,小翠咳嗽一声:“看到没,那些挂着招聘牌子的,你就去应聘行了!”
王元没有多想,就向那些店铺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程翠翠冷哼一声:“这土憨憨怪好哄的,回去跟李叔报一千块钱,我能剩六百,可以买套化妆品,还能买很多好吃的!”
程翠翠得意的逛街吃喝,王元已经应聘了一家又一家店铺。
“我们这是婚纱摄影,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们来请你当爷啊,滚!”
“大哥,我们是招销售,你最起码换身正装来吧?”
“我们是室内设计,你CAD都没听过,连个手机都没有,你是来寻我们开心的吗?滚!”
王元走了一家又一家,大多只收到一阵怒骂,倒是一家咖啡店美女经理跟他聊了几句,就给他指向对面金店:
“他们缺个保安,你去看看吧,不用什么技能!”
于是,半个小时后,王元成了这家吉祥金店的一名保安。
换上工作服就上岗了,王元喜滋滋的觉得自己也不差啊,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上岗了。
一个月两千二呢,对于出远门爷爷只给一百块的他来说,这是巨款了。
“小帅哥,过来搭把手呗!”
刚在门口站了会岗,一个销售小美女就向王元招手,刚才员工介绍时王元记住了她叫柳苏。
笑起来眼睛像月牙,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很好看。
原来是来了一批展示柜,金店销售都是女子,只有他跟一个保安大叔是男人,于是只能他俩抬展示柜。
展示柜是防弹玻璃,虽然不大,但极厚极沉。
“小伙子走后面吧,别闪了腰,嘿嘿,年轻人腰坏了就麻烦喽!”
大叔倒是和气,向手心吐了口唾沫,就走在前面。
几个姑娘在旁边搭把手,几个人抬着展示柜,如蚂蚁搬家一般向金店里挪着。
门口是五六阶台阶,保安大叔终归是年龄大了,上台阶时脚一滑,“哎呦”一声就扭了脚,扑倒在地。
展示柜一下倒向旁边,柳苏被撞倒在台阶上,看着沉重展示柜当头砸下,柳苏吓的脸都白了。
“啊——”
尖叫声中,王元一手抓着展示柜后角,身子一转,就来到了展示柜下,用后背扛住了砸下的展示柜。
沉重的展示柜将他身子狠狠压下,几乎与地面平行。
他的身下,是花容失色的柳苏,此时两人的脸颊,距离不足十公分!
柳苏呆呆的看着王元小麦色的脸颊,都没发现因为猛的撑住身子,将白衬衣的扣子都崩了两颗。
“快闪开!”
王元咬牙开口,面前那粉红色的罩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只觉得鼻子下有一股热流滑过。
柳苏呆呆点头,撑起身子退去,有那么一瞬间,那山沟沟几乎将王元的脸都包住了,那窒息的感觉,让王元两腿有些发软。
“给我起!”
王元低喝一声,竟缓缓站直身子,背着最少四五百斤重的展示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金店走去。
金店的美女经理早闻讯赶来,张着小嘴看着王元背着展示柜进来,而后又猛的把嘴巴捂住。
一行人扶着展示柜,王元终于将展示柜缓缓的放在了底座上。
“呼——你没事吧?”
刚给王元面试的女经理亲自给王元捏着胳膊,王元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摇头。
此时柳苏刚倒了杯水过来,递给王元:“谢谢你刚才救我!”
柳苏小脸还是有些惨白,显然是惊魂未定,她们都知道这展示柜极沉,平时都是四个人才能勉强抬进来,但今天另外两个小伙休息了。
王元接过水杯,不自觉的向柳苏崩开的扣子又扫了一眼: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柳苏低头,小脸唰的就红了:“哼,还看!”
只见淡粉的罩衣上,擦了一道血迹,甚至那娇嫩的皮肤上,也擦了一些。
柳苏娇嗔一声,一手抓着领口,一手就拽了几张纸巾给王元擦鼻子。
“呵呵,小子有把子力气,不然老头子这条腿恐怕要废了!”
保安陈叔在旁边椅子上坐着,向王元道谢,刚才陈叔扭脚扑倒,那展示柜也差点将他砸在身下。
“那柜子,是五百二十斤,要是真砸下来,哎!”陈叔脸上也满是后怕。
王元擦了擦鼻血,来到陈叔身旁,他弯下身子在陈叔肿胀发青的脚脖子上捏了几下,给陈叔疼的只吸冷气。
“哎呦——”
忽然,王元手腕猛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陈叔也痛呼出声。
“只是脱臼了,静养两天就好,没有大碍!”
王元又捏了几下,才笑道:“起来看看还疼不疼了?”
陈叔尝试着站起身子,而后才惊奇道:“咦?还真好了!小子没看出来啊,手艺这么好!”
陈叔是**湖了,刚才看脚踝瞬间青肿起来,他就知道伤的很重,没想到王元捏几下,就恢复如初。
“哈哈,没想到我刚竟招了个宝贝,好了,这个月的模范员工有着落了!”
美女经理亲自取出几张钞票:“另外呢,这是对王元小同志突出表现,奖励的五百块钱!”
十多个美女销售都笑着让王元收下,陈叔也跟着劝慰,王元只得收下。
王元的种种神奇表现,让他在巡店的时候,被这些女销售拉着问东问西。
“哎,王元,你力气怎么那么大啊?”
“你除了推拿还会什么啊?”
“什么?你爷爷竟让人背着大石头爬山,太厉害了!”
“哇,你还会针灸跟看风水啊,看相会不会?面相手相都会,太好了,快给我看看!”
王元口干舌燥的终于等到了下班,他已经有些后悔说自己会看相了。
整个下午,这些女销售挨个拉着他给看面相手相,没办法,他看的太准了,这些姑娘的过去经历,都能看出九成。
当他再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演卦的时候,这些姑娘都沸腾了。
“你五行火旺缺木,在六、十六、二十六、三十六岁这些年龄要注意防火……”
“哇,真的哎,我十六岁家里就着火了,你看我腿,现在还留一个疤呢!”
“我晚上给你画一张长生木符,你随身携带,便可逢凶化吉!”
“你快给我看看,我缺啥?”
……
整个下午,王元就这样被拉来扯去,直到美女经理出现,场面这才没有彻底失控。
终于捱到下班,王元在这些姑娘的依依不舍中,逃离虎口,坐上公交往别墅返回。
程翠翠早就吃饱喝足,买完化妆品回去了,秦梦月随口问了一声:“那土鳖呢?”
程翠翠吃着零食回道:“去找工作了!”
秦梦月只是愣了一下:“啊——终于清静了,这碍眼的土包子早日滚蛋吧!”
一整天,再无人关心王元下落。
刚到别墅,秦梦月就斜着眼看向王元:“呦,这红光满面的,去哪里高就去了?”
王元好似没听出秦梦月话里的讥讽,以为真如小翠说的,这些人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于是就笑道:
“在吉祥金店,做保安!”
秦梦月翻了个白眼,撇着嘴道:“他们嫌弃你这土包子了吧?啧啧,特别是那些销售美女,搭理你了吗?”
王元想着面前的那片鲜嫩,有些腼腆道:“嫌弃倒没有,她们都很热情,一下午都在让我算卦看相!”
“嘁,得得得,赶紧滚回你屋里去,别在这碍眼,就说没人搭理你也没人在乎,还编造什么看相算卦,你咋不上天!”
秦梦月扭过脖子,飞快的摆手,连看都不愿看王元一眼了。
旁边刚下班回来的秦梦涵,眉头也皱了起来,微微的摇头叹息一声,但眼底的失望,却是更浓了。
王元回到自己小屋,掏出一个塑料袋,这些都是他刚买的黄纸和朱砂。
一张又一张符篆一丝不苟的画好,直到肚子咕咕叫,他已经画了一摞符篆。
外面一片漆黑,其他人早吃完饭休息,来到厨房,王元草草的吃了些剩饭,就回到了自己小屋,开始打坐修炼。
“啊——”
一大早,管家李叔打着哈欠出来,对正在打拳的王元没有再那么吃惊。
“李叔早!”
王元打招呼,李叔点了下头就去忙碌。
“我要去看爷爷,不在家吃饭了!”
练完拳,王元收好昨夜画的符篆,冲秦梦月招呼一声,就提着保温桶跑了出去。
那两只鸡很多,王元将剩下的都放在冰箱了。
“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居然给爷爷吃剩菜!”
秦梦月气鼓鼓的瞪着王元的背影,咬牙咒骂。
秦家别墅门口是一条平整的沥青路,这条路都是秦家的,小跑了好一会,才跑到主干道上,这里才有公交站。
公交车晃晃悠悠,向医院驶去,就在车子驶向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王元忽然心生警兆。
他飞快的摸出三枚铜钱,演了一卦,随后就大惊:
“师傅,快停车!”
王元大吼,司机不耐的吆喝:“不到站停什么车?坐过了就等下一站吧!”
王元的大叫也引起其他乘客的不满,都向他指指点点,冷哼摇头。
“这哪来的土包子,不到站不能停车不知道吗?”
“大家时间都一样宝贵,有本事你打车去啊?”
看群情激奋,司机怕出意外,还是把车子速度降了下来。
嘟——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右边的马路上,一辆重卡呼啸驶来,沉重的汽笛似要震破耳膜。
长长的车厢拉满钢筋,擦着驾驶室呼啸驶过,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卡车下一排排车轮,升腾起一大片青烟。
嘭!
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卡车对面正等红绿灯的车子,如破纸壳般被撞飞,碾碎。
车上的螺纹钢如标枪一般激射而出,侥幸逃得一劫的车子也如烂西瓜一样被钢筋洞穿。
公交车猛的刹死,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前面地狱般的景象。
“师傅,快开门!”
王元大喝,司机愣了愣神,这才打开公交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