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是被冻醒的,她醒了之后猛地坐了起来,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安静的房间里。
夜色静谧,窗外还隐约能听见几声鸟鸣,清幽无比。
沈清墨却蹙紧了眉头,心里的警惕让她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
她不是被火烧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还记得那漫天的大火,火光几乎染红了京城大半个夜空,炙热的火将她席卷在内,吞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将她烧得撕心裂肺的痛。
丢下火把之前,沈清歌看着蜷缩在柴房角落的她,放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和张狂。
“沈清墨,你是沈家的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变成了一个水性杨花,人人唾弃的女人!全京城没一个人不说你放荡,就连你心心念念想着的未婚夫,他定然也恨不得你早点死。哈哈……谁想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呢,你说是不是?也就是你,才以为他会回来娶你,还傻乎乎的拿着儿时的回忆当念想,哈哈哈哈……我说,你这辈子可真够凄惨的了。”指着她说出这些恶毒的话,沈清歌几乎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个清雅温润的男人站在沈清歌背后,亲热地搂住她的腰身,“清歌,不要再和她废话了,你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动气。”
“好吧,表哥。”沈清歌媚眼如丝的看着男人,脸上满是娇嗔,“之前真是难为你了,和这女人逢场作戏只怕也很恶心吧?幸好东西都已经到了手上,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恩,烧了吧。”男人一脸温柔地看着沈清歌,看都没看她一眼。
要知道,昨天他还在她面前下跪,发誓说会护她一生!而她,也就么傻傻地相信了,将母亲留给她的印信交给了他。
恶男贱女!
静静闭上眼睛,沈清墨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可怖的一幕幕。
冷静,冷静!崔婆婆教过她的,遇到大事不要心慌。
过了一阵,心神慢慢安定下来,沈清墨睁开了眼睛,开始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借着从窗棱洒进来的月光,她隐约看到窗前的书桌上放着一盏烛台,走过去将烛台点上,昏黄的光慢慢充斥了整间屋子。
这应该是寺庙里一间专门给香客用的寮房,房间里布置简单,供香客用的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房间的西侧有一个供桌,上面挂着一幅慈眉善目、手持净瓶的观音像,供桌上的香炉里还插着三根快要燃到根部的线香,香烟袅袅。
记忆中的某处景象和此景渐渐重叠,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呼之欲出,让她那一双原本平静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亮光。
她快步冲到床边,熟练地从包袱里翻找出一把小巧铜镜,看到里面那张年轻娇俏,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泪水瞬间迷蒙了眼眶。
这是十三岁时候的她!
墙上,观音像怜悯的目光慈悲而包容,仿佛能透过画卷落在她身上。这一次……菩萨是真的垂怜于她了吧。
沈清墨眼睛微红,快走几步,重重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毫不犹豫地磕了几个头。
她知道她重生到了她短暂一生悲剧的开端,她更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人悄悄潜入,用绳索将她捆住,然后残忍的将她玷污。
在被人发现之后,那人还会反咬一口,说是应自己的邀约而来,还拿着她亲手绣的贴身肚兜作证!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容许这个悲剧发生!哪怕是死,她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沈清墨狠狠地咬住下唇,一双盈盈的眸子中露出坚定的光。
不清楚那人什么时候来,她拎起房间中唯一能当做武器的木凳,屏住呼吸躲在门后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啪嗒”,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一柄小刀插进门缝,拨弄了两下将锁门的木闩给拨开。
几缕烟雾从门外散进来,传来一阵诡异的香味。只是片刻,沈清墨就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
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清晰的刺痛顿时让她思绪清醒了许多。
过了片刻,那人似乎确定了安全,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因为没有防备,他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沈清墨的眼前。
就是此时!成败在此一举,她一定要成功!
沈清墨咬了咬牙,带着无尽的恨意,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木凳朝那人的头上砸去。
“咚”一声,沈清墨顺利得手,来人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捂着脑袋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叫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沈清墨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伸出脚尖将掉落在地上的迷香碾熄,觉得不放心,她又拎起凳子在那人的脑袋上狠砸了好几下,确保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蹲下时在他身上搜出自己的肚兜,沈清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在登徒子身上摸索起来。很快她就在他的腰侧摸到一捆扎实的麻绳。想到当初麻绳起到的作用,沈清墨的眼眸凝了凝,流露出冰冷的恨意。
用绳子将登徒子绑起来,将他栓在床上,沈清墨挥手狠狠甩了他几个耳光。
强烈的刺痛将登徒子打得浑身一激灵,一下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他一醒就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是谁?”沈清墨冷冷一笑,将头上的金簪抵在他的脖颈处,“我是要你命的人,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
“贱,贱人!你最好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你是谁?”沈清墨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是贾谊,当朝御史大夫贾大人是我爹!你若是敢害了我,我,我爹肯定饶不了你!”登徒子虽然努力让自己变得声色厉荏,但是声音却抖得可怜。
“我不害你,我怎么会害你呢?”沈清墨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蓦地收了笑,她看着贾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仅不害你,还要让你得偿所愿!”
他不是想偷香窃玉吗,她就满足他!
沈家这一次来安福寺的也就那么几个,除了她之外,剩下的一个是她的庶姐沈清婉,一个是她的嫡母王氏,还有一个就是王氏的亲生女儿,沈府的嫡次女沈清歌!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在害她。
想到等会儿就会破门而入的那群人,她脸上又露出一个冷笑。
这个登徒子的确是当朝御史大人的庶子,被嫡母给养得偏了,偷鸡摸狗不学无术,偏偏还胆大包天,仗着御史大人的威风,不知道强霸了多少个良家女子,养了多少个外室,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不愿意将自家闺女嫁过去,是以,他二十五的年纪了还没娶上一门正妻。
这一次他熊着胆子过来,就是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先将她给强了,然后再逼嫁。
沈清歌喊他来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事,还真是物尽其用。不过沈清歌想逼她嫁给这种人?上一世她就没能如愿,这一次更加不可能,不仅如此,她还要让沈清歌自食其果!
“你,你想怎么做?”贾谊缩了缩脖子,敬畏的看着沈清墨。
这个疯女人,他要是知道京城第一美人是个这样疯癫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起色心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
懒得再和这人多话,沈清墨随便找了个东西将他的嘴堵上,转身出了门。
本以为寻找沈清歌会花费一些时间,可似乎上天这一次又在帮她,沈清墨刚出门没多久,就眼尖的看到一袭红衣的沈清歌,娉娉婷婷的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在她身前十几米处的游廊朝前走着。
沈清墨猫着腰飞快地接近沈清歌,趁她不备,手掌为刃劈在她的后颈,将她砍晕。
得手!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沈清歌弄回自己的寮房,丢在贾谊的身边,沈清墨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毕竟她现在身子还娇弱着,可不是前世那一具吃了数十年苦头的身子。
拍了拍贾谊的肩膀,沈清墨唇角勾上一抹残酷的笑意,“好好享用吧!”
“唔唔唔……唔唔!”
扯掉贾谊口中的东西,沈清墨皱眉,“还愣着干什么?”
“你要我怎么动?”贾谊郁闷得不行。
他现在连活动自如都做不到,还能做“生米煮成熟饭”这档子事?这也太难为他了吧,就算他是一个擅长欺男霸女的混混,也不能要求他做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啊。
“怎么不能?”沈清墨冷哼一声,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她将床上昏迷的沈清歌剥了个精光,讥讽说道,“难道你还想在这里欲仙欲死不成?赶紧把她变成你的女人,以后想做什么都由得你了。”
美人如玉,玲珑有致的身子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神秘,看起来也是个绝品佳人。而旁边,沈清墨气势咄咄的站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瞪着他,眨也不眨。
传言中沈家大小姐不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吗,怎么跟传言中的一点也不同呢?她这么心狠手辣不说,居然……
她,似乎,大概,好像还要看着他?
饶是贾谊混迹花场这么多年,也从没有过这么新奇的体验。
贾谊身子一僵,不过还是认命的按照她的安排来做。
很快,原本干净的床单上染上了点点红梅。这样就行了!
“好好睡一觉吧。”在贾谊惊慌的眼神中,沈清墨又是一木凳,飞快的将贾谊再度敲晕。
耐着心里的不适,她解开贾谊身上的绳子,将他身上的衣服也除去,最后贴心地给两人盖上了被子。
燃起火折子,将迷香又点上,那股奇异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有了这迷香,也不怕他们能跑了。
“亲爱的妹妹,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讥诮的低低一笑,沈清墨带上了房门。
外面的夜色依旧静谧而安详。
沈清墨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里快意无比。
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谁都不知道在安国寺这样古朴宁静的地方,居然会酝酿着这样丑恶的事情。
她以为王氏再怎么不喜欢她,再怎么痛恨她占了嫡长女的位置,也不会在佛门清静之地加害于她。
甚至,当初天真如她,还傻乎乎的信了王氏的话,为了示以心诚,身边一个婢女也没有带着。
谁知道,错了一步,便是步步皆错。
她从沈家端庄清婉的嫡长女,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水性杨花的女人,此后的人生便被软禁在沈家的后院,最后被沈清歌的一把大火给活活烧死。
多么短暂而又讽刺的一生。死去的时候,她甚至还不到二十岁呢。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沈清歌也尝尝她当初受过的苦,要将王氏那一张伪善的面具撕开,让众人看一看她究竟心有多黑。
不过在看好戏之前,沈清墨打算先休息一下。
这一排寮房还有许多间是空的,有人的门前会挂着一只灯笼,没人则什么都没有,沈清墨随意挑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进了房间她也懒得点灯,晚上月朗星稀的视线也不差,她便不打算费劲了。她早就累得不行,只想趁着“捉人”之前先补个眠。
这么想着,沈清墨就直接朝床上摸了过去。
刚摸到床沿,脱了鞋子还没来得及躺下,突然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不过眨眼之间一柄折射着森森冷光的匕首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一道灼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耳畔,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贱人,你以为区区手段就能让你得偿所愿吗?”
得偿所愿?
这……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清墨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这个理没错,不过她可不会认下没做过的事?
“认错人?”身后人低低一笑,笑声中满是讥诮和讽刺的意味。
“对!”不管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她。
“你出现在我房间就是最好的证据!向来只有本王算计别人的,还没人敢算计本王,你这是找死!”
本王?沈清墨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她被关进荒院不就,便听到小丫鬟闲谈中说道,端王府的嬷嬷上门提亲了,提的还是沈家庶长女沈清婉,当然不可能是正妻,最后沈清婉是一顶小轿子送进端王府的,还不到半年,沈清婉就缠绵病榻,过不了多久就去了。
人人都说沈清婉没福气,当初沈清墨也为她掉过几次泪,可现在一回想起来,沈清墨才赫然发现这里面居然有隐情!
难道身后之人就是那位传说中邪肆无比的端王?那个阴狠冷漠视人命如草芥的端王?
这种可怕的猜测让沈清墨心猛的一颤,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现在才怕了?”身后的男人察觉到,戏谑开口。
沈清墨皱眉反击,“我怕什么,算计你的人又不是我!难道你还要为难我一个女子不成?”
“你如何证明?”
“我……”沈清墨哑然,这种事情怎么证明,“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证明吧!”
“哼。”男人轻哼一声,“看你的反应想必知道我是谁,你……觉得我有那个耐心吗?”
让端王在中了套的时候,等她慢慢想办法证明自己?是的,还不如逼一头猪去跳飞天舞!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想了想,沈清墨冷静开口,“你先放开我,我去替你找个女人来。”
“安福寺里哪里来的女人?”
“我带了婢女的……”
“呵,沈家这次似乎只来了夫人小姐,并没带使唤丫鬟吧。”
“……”她原本想给他找个仆妇。
似乎从她的沉默中察觉到她的意思,身后的男人咬牙切齿地问道,“你难道打算随便给我找个仆妇?”又老又丑的仆妇?也就这女人敢这么搪塞敷衍他!
沈清墨,“……”
好像得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她心想。
突然想到他刚才话中的信息,沈清墨迅速开口问道,“你知道害你的人是沈府的,甚至有可能知道名字?”
“是。”
“那你……也知道不是我?”
“恩。”男人干脆承认了。
沈清墨气得银牙几乎咬碎,气愤道,“那你还不放开我!”
这个阴险狡诈又卑鄙的男人!
“听过别人私底下对我的形容吗?”身后的男人闲闲问道。
鉴于脖子上还横着一把锋利匕首,沈清墨只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听说过。
应该说,端王的大名,哪怕是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儿只怕都听过无数次。
喜怒无常,性情多变,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这都是背地里对端王的评价!唯一的一个正面形容词估计只剩下“容貌俊美”。
就身份而言,端王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份尊贵无比不说,皇上对他的恩宠也没断过。
可是偏他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许是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愿,因此养成了肆意的性子。
传言,端王不仅性情乖张,极难相处,还很是凉薄残酷,他身边伺候的小厮经常莫名失踪,据猜测,只怕多半都是被打死丢到乱葬岗去了。
如果不是他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只怕没一个深闺少女会看上他。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居然碰上了这样一个煞星!
沈清墨深深觉得晦气。
端王见沈清墨没说话,想到关于自己的那些市井传闻,也低低笑了声,“所以,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我还需要人呢。”
“难道非要找我?我可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声有多重要?”沈清墨咬牙反问。
跟他讲理或许没用,但是却不得不说。也许真能挽回一个禽兽的良知呢?
“是不一定要找你,但我等不及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血脉偾张的感觉可不是好体验。
虽然影二已经去找“解药”,但是这时候了还没来,他能压制住体内的药力和这女人磨蹭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在拼命克制了!
“你……”沈清墨刚想动作,却发现脖子一凉,匕首已然划破了一道细小口子。
“别动!”警告说了句。
男人将下巴搁在沈清墨的香肩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沈清墨身上浅淡的香味。
这是一种清甜的,极淡的香味,不错,他很喜欢,这个认知让男人阴郁的心情好了几分。他拨开沈清墨垂下的青丝,略微有些粗粝的指尖在她的肌肤轻轻摩挲着。唔,光滑而娇嫩。
不是她,那又如何?从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不想要的。
“你……你放开我!”沈清墨声音都有些发颤,却还在强作镇定。
在沈家荒院的七年将她的心情磨砺得波澜不惊,可是对于失贞这事,却是她一生的梦靥。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悲哀的是,她却无法反抗。
失贞,或者死。
这个选择其实很难做。
男人的身躯将沈清墨紧紧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越来越灼热的呼吸缠绕上她的颈侧,他的手臂慢慢收紧,几乎将她纤细的身子给折断。
因为身子紧紧相贴,沈清墨感觉到后腰被什么给顶着,这种认知让她更加心乱如麻。
怎么办,怎么办?
男人身体的温度,让她无端想起了被大火吞没的感觉。
难道这一次,她还是逃不过失贞的命运?还是要悲惨一生,或许也是一顶小轿被抬入端王府,最后不清不楚的死去?
不,不,她才不要这样的命运!
活过一生,又死过一次,对沈清墨来说,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她怕的是再次不清不白,她怕的是重活一次还是落得一个“水性杨花”的评价,更怕死后不得安宁,还会有人指着她的墓碑说,她呀,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果然丧妇长女不能娶。
但“怕”并不能阻止她对生的渴望,正因为死过一次,她才对生命更加的珍惜。
就算这一次她还是会落得一个失贞的下场,她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无数的心酸苦楚在她心里渐渐汇聚,仿佛在她纤细瘦弱的身体里拧成了一股劲,让她心里的恐惧退去,那一双盈盈水眸像是采了天上星辰纳于其中,亮得渗人。
他若想要了这一具躯体,她给了便是!
沈清墨冷声说道,“如果你非要做禽兽不如的事,麻烦你敲晕我,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恶心。”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身子猛地被掰过来,狠狠的被扔在床上,肩膀被撞得生疼,她却倔强地不吭一声。
男人目光如电,犹若能撕破这黑夜一般透过她的眼睛,直达她的心里。
“敲晕你?难道本王对你这么没吸引力吗?我秦正泽可很少强迫女人的。”
他身份尊贵,这一生荣华富贵是享定了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偏她这么瞧不上。
“吸引力?”沈清墨的声音清澈又刺骨,“我从来不觉得一个霸道又无耻的男人有什么该死的吸引力。”
“这么激怒我,难道你不怕死?”
“我怕死,所以我情愿被狗咬几口。”都不打算反抗了,能不能快点完事?
秦正泽气得脸都黑了。
这还叫不反抗?这该死的女人就像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猫,说起话来跟放冷箭差不多。
“你……”
“你能不能快点,我还赶时间呢!对了,别把我裙子弄皱了。”
“你……该死!如此,那本王便成全了你!”她不想死,他偏要她死。
男人的耐性果然不好,匕首刺下,银光流转间,沈清墨的性命又要烟消云散。
可关键时候,“嘭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秦正泽皱眉,抬眸朝门口看去,沈清墨趁着匕首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大着胆子顺势坐起了身。
“谁?”
“主人,是我,人已经找过来,现在送进来吗?”是影二。
“打晕放门口。”
“是!”
解决完这边,秦正泽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端坐的小女子,沉声低喝,“放开!”
“不放!”沈清墨断然拒绝。
“放开!”
“不放!”
“你……”秦正泽的声音能听出他现在已经愤怒得不行。
他手中的匕首再次逼近沈清墨的脖子,稍微一用力,沈清墨便感觉脖子上一股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滑下。
该死,他居然真敢杀她!
“你再动,我就……我就废……废了你……”沈清墨小声威胁,有些羞赧。
他敢让她血溅当场,她就敢让他断子绝孙!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坚持又倔强。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秦正泽眸光一暗,嗓子都变得有些沙哑了,“你在威胁我?嗯?”
银光一闪,那柄锋利的匕首,再次犹若鬼魅般出现在沈清墨的颈侧。
“是,是的。”刀又回到了脖子上,沈清墨觉得脖子又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放开,我今天放过你。”
“那我怎么相信你,你人品可不太好。”谁知道这位臭名昭著、性情不稳定的端王爷,会不会在她放手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呀。
“你要怎么样?”他问道。
沈清墨想了一下,“你跟我去门口。”
“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去门口?”
沈清墨打了个商量,“要不你先把刀拿开?你要是不杀我,我是绝对绝对不敢妄动的!”
王爷在上,做为一个深闺女子,她怎么可能敢轻易得罪一个皇族?
秦正泽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下一扔,“现在满意了?”
“恩!”危机解除,沈清墨表示安全感强多了。
两人就这么朝门口走去,因为心急,沈清墨走得快了些。
“慢点!”某人恼怒地低吼。走这么快,她是赶着去投胎吗?
沈清墨脚步一顿,回头鄙视的看了某人一眼,眼中尽是“这男人怎么这么麻烦”的神色,秦正泽几欲吐血。
到了门口。
沈清墨突然问道,“你会点穴吗?”
大庆朝虽然崇文,但也尚武,像秦正泽这样身份的人,从小的教育应该就是文韬武略俱全的。
果然,秦正泽沉默了半响之后说道,“我会。”
这该死的女人又想做什么?
“那你给自己点穴吧,我可不想放开你之后,马上就被你追杀。”
沈清墨所幸无耻到底了。反正端王没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些都推到沈清歌身上,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勾引端王的,不是吗?
秦正泽抬手,飞快在胸前点了两下,压制着怒火问道,“可以了吗?”
“唔……”
沈清墨不懂武,她需要确保就算秦正泽骗她,也有逃跑的时间。苦思冥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双手摸上了秦正泽的腰带,猛地一抽,“嗤啦”一声衣物坠地。
一阵微风拂过……
秦正泽,“……”
“你确定你不是在玩火自焚?”秦正泽话语中处处透着危险。
“我知道。”
“那你还敢如此,你不怕我杀了你?”
“想要杀我?先穿好衣服吧你!”就算他没点穴,这下也腾不出手来教训她了。
沈清墨理也不理会身后黑着脸的男人,轻巧地推开房门,转身朝外溜去。
她当然知道惹了秦正泽,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搞不好还要躲避追杀什么的,可是,她要不这么做的话,她难过的日子就得从今天算起。
抱着能晚死绝对不早死的念头,沈清墨果断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一出门,沈清墨眼尖的看到门前躺着一名妙龄女子,看样子身材凹凸有致,虽然不知道脸蛋是什么模样,但熄了灯之后应该还是不错的。
果然是皇族贵胄,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管了,她还是先逃走吧。
沈清墨警觉地看了四周一眼,眼见身边没人跟着,这才飞奔起来,远远离开这个坑爹的地方。
沈清墨走后,屋子里顿时回复到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一声迟疑的问话,“主子,需要我进来吗?”
“恩。”秦正泽从喉中挤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影二给秦正泽解开穴道,立即飞速退下,重新影于黑暗之中,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只要不是脑子进水,没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秦正泽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之后,凝眉吩咐,“去给我找个木桶,我需要冷水沐浴。”
“可外面……”影二出声提醒,门外还躺着一个刚刚抓来的女子呢。
秦正泽不耐地皱眉,“别让我说第二次!”
“是!”
被那该死的女人给阴了一把,秦正泽现在对女人这种生物真的是谢敬不敏了。
再说,其实秦正泽潜意识里并不愿意被药性给要挟,而做出和自己意愿相悖的事情。不然沈清墨压根在他手上讨不了好,更别说还有机会他算计一把。
泡在冰凉的水中,秦正泽感觉身体的燥热被冷水一激,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反倒更加来势汹汹,似乎在强烈抵抗着他的反击。
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泡在冰冷的水中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体验。
秦正泽强耐着身体中冰与火的冲击,运功将身体里残留的毒素一点点逼出体外。
这种媚毒,说是毒药也算不上,虽然除了短暂影响人的心智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但想要排除体内却是不容易。
“该死!”感觉身体里的火热一阵汹涌过一阵,秦正泽又低低咒骂了一声。
无意地低头一看,床前一双小巧的绣鞋落入他的眼中。
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女人落下来的。
他拾起其中一只,深色的鞋面上绣着一小簇鹅黄色的迎春花,几片绿叶衬托着,细细碎碎缠绕在一起,活泼清秀又可人至极。
虽然月光不甚明亮,可他是习武之人,本就能夜视,这一簇娇嫩的迎春花,无端让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倔强中带着狡黠的女人来。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鞋面,脑海中掠过女人小巧白皙的脸颊,那如云乌发铺洒了一床的摸样。
她的头发可真好,乌鸦鸦的。
那么滑,那么凉……
“嗯?”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流出,秦正泽身子一僵。
低低一叹,他认命又无奈地用手背擦去,闭上眼靠在浴桶的边缘上。
女人,这个帐迟早他会找她算回来的!来日方长!
“呼呼……”
沈清墨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彻底惦记上了,她还在努力的奔跑着。
果然还是体力不行,感觉胸口像是快爆炸一般的干疼,她素手撑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停下,沈清墨才感觉脚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提起裙摆低头一看,脚上只穿着一双细棉的足衣,鞋子呢?
一回想,沈清墨这才隐约记起,方才她上床的时候似乎把鞋子给脱了。之后又是威胁端王,又是思考逃跑对策,又急又忙,竟然把鞋子给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自己还是怕死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慌张?
也是,她的大仇还没能得报,怎么舍得轻易死去呢。
鞋子反正落下了,她也不敢再回去拿回来,穷困悲苦的生活让她早就学会了趋利避害。可自己备用的鞋子却在寮房里放着呢,难道趁着这时候赶紧去取出来?
正在沈清墨为了鞋子惆怅的时候,突然一阵火光从远处移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着宝蓝色华服的中年美妇匆匆而行,看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原本她住着的寮房。
那走在正中的中年美妇眉目如画,保养得极好,远远看去,火光照在她的脸上,肌肤莹润无比,一身衣服也精工细作,身段窈窕,自有一段风流。
可惜她脸上那明明欣喜若狂,却又强自压抑做出难过之色的扭曲表情,让她的姿色凭空打了折扣。
沈清墨冷嗤一声。
那中年美妇就是她的嫡母王氏,看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怕是等不及要去捉奸了。
她倒想看看王氏成功“捉奸”之后,会不会真的气得吐血,毕竟那床上和贾谊睡在一起的可不是她沈清墨,而是她的宝贝女儿沈清歌。
王氏行动这么积极,这一下她想回去拿鞋子也没办法,沈清墨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算跟去看看。
趁着等下乱起来,也许她还能将自己的鞋子拿到手呢。
稍稍落后了人群一截,等到沈清墨找到一个好的藏身之地时,那边已经踹开了房门。
王氏那唱作俱佳的嗓子已经扯开了,高亢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的清墨啊,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家风的事儿,居然和男人搅和在一起,还破了身子,你爹爹知晓可该如何伤心啊……清墨啊,我真的愧做你的母亲啊!”
有仆妇贴心的将火把给拿进了屋子,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务必让里面的人无所遁形。
沈清墨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寮房床上那两个狼狈的人影。
看来王氏是真的下了狠心了,就怕别人看不清楚呢。
“去,快去把大小姐给拉下来!”王氏对仆妇命令道。
“是,夫人!”仆妇们眼露兴奋地朝床边走去。她们可是拿了好处的,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还在身上捂着呢,做起事情来也分外卖力。
眼看仆妇们就要靠近床边,正在这时,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喊,满是惊慌。
“别,你们别过来!”
仆妇们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色。
别过去?开玩笑吧,她们还打算让这位尊贵的沈家大小姐颜面尽失呢!夫人还在看着,她们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王氏脸上也露出嘲讽的笑意,可下一瞬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被贾谊挡住的女子从他背后伸出一个头,惊慌地对着她喊,“母亲……是我……”
这女子虽然披头散发的,可王氏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怎,怎么会这样?
王氏踉跄地朝后退了一步,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却飞快地反应过来,着急地喊道,“赶紧把火把都给灭了!快点!蠢材,说你呢,灭了!”
“哦哦,是是是……”有脑子聪明一点的仆妇赶紧熄灭了火把,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儿,王氏感觉头晕得厉害。
这时,贾谊却还嬉皮笑脸地跟她打招呼,“岳母,你好。”
好,你全家都好!王氏一张脸铁青的很,指着贾谊厉声喝道,“把他给我丢出去!”
“丢我出去之前,你最好想想,你沈家惹不惹得起我们贾家!”贾谊鼻孔朝天,嚣张的看着王氏,“本来就是你女儿主动找的我,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必这么动怒呢?对吧,岳母大人?”
是沈家找的他,但找他来可不是为了让他这么做的!
王氏气得浑身颤抖,半响还是压了压火气,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贾公子好好安置了。”又压低了声音,“看紧点!”
“是!”
贾谊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大喇喇从床上起身,丝毫没有在未来岳母面前遮掩的打算。离开之前他还在沈清歌身上摸了一把,对王氏赞道,“你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放得开。”
“你……”王氏气急。
“哈哈哈哈……”贾谊大笑着离开,丝毫不管床上一脸苍白的沈清歌。
看到贾谊那瘟神终于走了,王氏快步走到沈清歌面前,低声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沈清墨呢?”
“我……我被人敲晕了,然后就……”这时候沈清歌也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低声啜泣。
她本来是按照计划去爬端王床的,哪里知道会遇上暗算?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在贾谊的床上醒来。
王氏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她满心的盘算全都落空了不说,居然还陪了女儿的贞洁,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难道沈清墨那贱人反算计了清歌?
这么一想,王氏吩咐身边得力的仆妇,“你去端王那里打听打听,看看什么情况。”
若是沈清墨那小贱人敢爬端王的床……哼,就算得逞了,她也不会让那贱人顺顺利利嫁入端王府!凭什么一个商家女儿生出的贱种,居然能得到这么好的婚事?
沈清墨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的戏,见到这两母女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顿觉快意。
现在该是她上场的时候了。
她垫着脚尖,踩得稳稳的走过去,就像是仍旧穿着鞋子一般。
雨过天青色绣银线牡丹留仙裙长至曳地,遮住她的足衣,纵然她走得不甚舒服,一眼看过去却不露分毫。
她一副讶异的表情,走到王氏跟前,“母亲,您怎么到了这边?”
转眼,似是才看到沈清歌的狼狈,她又惊呼起来,“天啊,清歌妹妹,你怎么会这样。”
她眸子睁得大大的,一双蔷薇色的粉唇还恰到好处的微微张开,似乎带着不明真相的懵懂。
还没等处在崩溃边缘的王氏说话,沈清墨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朝屋子里一转,顿时放大了声音,惊叫出来,“天啊,清歌妹妹,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衣衫不整?刚才听母亲说和男人厮混什么的,难道那个人是你?”
她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软糯,像是玉珠砸到瓷盘上的声响,一字一句脆脆的,想错听一字都难。
王氏头有些发晕,身边的婢女青柳搀扶了她一下,才止住她不稳的身体。
好不容易眩晕过了,刚想出声让沈清墨不要声张,耳中又听得沈清墨惊惶无措又尖锐的声音响起,“母亲,看来妹妹已经失了清白,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苍白着一张脸,满眼惊慌,就那么着急又担忧地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指尖指着床单上的殷红血迹,“你看,那可是落红?”
一声更比一声高,一句一句都在拿刀子戳着她的心。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里面的人居然是清歌而不是她沈清墨,为什么原该身败名裂的这个人却好生生站在这里,还一声一声将她逼得几乎无路可走?
这几声惊呼,加上方才沈清墨的拿腔作调,事情想压下去决非易事了。
虽则这一排寮房里住着的其他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一丝动静也无,但是王氏却知道,在黑暗中一定有一双双耳朵在关注着这丑事,不过是怕面上不好看才刻意回避罢了。
明日,最多明日,这件事怕是就会成为京城里新的谈资。
一想到此,王氏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巨浪拍打的岩石,一下一下,生疼生疼的。
沈清墨素来贞静端庄,说话轻言细语,行动若柳枝轻拂,王氏什么时候见过这般声色外露的她?
可她偏偏不好呵斥,只能强作冷静,命人去将一脸惊恐的沈清墨搀扶住,吩咐着,“这里不是大小姐能呆的地方,去找一间寮房让大小姐歇着。”
“不,我不去,我要守着妹妹!”沈清墨倔强着不肯走,将姐妹情深表现了一个淋漓尽致。
王氏恨得咬牙,急怒之下挥掌对身边的青柳扇去,“还不赶紧将二小姐扶走!”
“是。”青柳淬不及防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她不敢多言,迅速走去扶着沈清墨小声劝道,“大小姐,先离开是非之地吧。”
沈清墨看了王氏一眼,发现她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一双手都爆出了青筋。
她见好就收,点头道,“那便听母亲的。”顿了顿她咽了王氏最后一句,“母亲也不要责怪清歌妹妹,她想必也是被奸人所害……”
说完,在王氏吃人的目光中,她弱柳扶风地依着青柳走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大快人心!
叫知客僧安排了一间无人的寮房,沈清墨又托青柳去取来她落在房间里的包袱。
过了一会儿东西便送来了,想必是王氏懒得再和她周旋为难,一心扑在沈清歌身上了。
闹了这么一场,沈清墨脑子兴奋太过反倒没了睡意,方才还乏得很,此刻躺在床上却睁眼睡不着。
她一时间想起了沈府的种种阴私,又想起前世里她受的那些苦,还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哄她,骗她的男人,想起了在沈府偏僻小院里清苦的日子。
脑子乱成了一团,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体验。
青柳送了东西就匆匆离开,倒是没人来盯着她,她也乐得自在,便想出去走走。
安福寺的寮房前有一片宽广的池塘做放生池,池子里种了一小片荷,锦鲤为伴,侧耳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水响,许是鱼儿在游动。
池边栽了几颗白玉兰,刚入三月的天气,正是白玉兰绽放花繁的时节,朵朵洁白晶莹的白玉兰在枝头舒展,清香满溢。
月色正好,微风送香。
沈清墨在池边寻了一块青石坐下,深深呼吸一口,感觉身心都仿佛被这月光清风洗涤,每一寸每一分都舒展开来,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
刚才没有穿鞋子,仅着足衣走路,让她脚上磨坏了好几处,此刻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她忍不住便想将脚放入池水中冰一冰,去一去那火辣的感觉。
俏目四处看了一眼,没人,她大着胆子将鞋子脱在一边,除去足衣,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脚来。
“呼呼……”小心的将脚缓缓伸进池水中,突如其来的冰凉感,顿时让她发出一声轻吁。
太舒服了。
沈清墨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静谧,突地,脚上传来的异样感让她一惊,再一细看,却是那池中锦鲤在绕着她一双新雪揉成的脚儿打转,时不时轻触,让她又痒又麻的。
“呀……”她耐不住,低低笑出声来,脚尖去追逐那只调皮的鱼儿,却惊扰了它,鱼儿很快就消失在池水波纹之中。
虽然鱼儿远走,可这一下却启迪了她。
坐在青石上,她的脚仅仅刚浸入池水中,觉得犹不满足,她挥动着脚轻轻拨动池水,好让那水儿能将她的足踝也润一润。
池水一圈圈荡漾开去,倒影其中的月亮也晃晃悠悠的,碎成了好几块。
树影斑斑。
秦正泽站在树下,正凝眉吩咐事情,耳中却听到一声轻笑。
目光一转,便看到一个身着月白色春衫的女子坐在池边青石之上,正将一双足踝纤细匀称,白皙如玉的小脚伸入池水之中踢打。
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他才见过她的倔强和狡黠,却不料转瞬又看到她如此安静柔顺的一面。
月光在她周身温柔缱绻,像是给她披了一层柔光织成的仙衣。
那沾着水珠的小脚忽地从水中钻出又钻进,一圈圈涟漪在水面点开,秦正泽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好不容易散去一身媚毒,此情此景却比药性更可怕,丝丝缠缠,让他的呼吸都凝涩成了茧。
“爷,可是有人窃听?”
站在他身前的宝三察觉到他的异常,正准备回头去查看,却被秦正泽厉声制止,“止住!”
姑娘家的玉足不能轻易被人给看了去,这可是于理不合的。
下意识的,秦正泽觉得他不愿意让人看到这一幕。
“是。”宝三立正站好,眼观鼻,鼻观心。
虽说知道应该回避,或者装作视而不见,可秦正泽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依旧遥遥地看着那肆意的女子。
女子侧脸垂落了几缕青丝,看不大清楚她的面容,可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是挠得他心里痒痒。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折断了一根树枝,“啪”一声脆响,在静寂的黑夜里显得尤为的响亮。
女子猛地回头,循着声音朝他这边看来。
青丝如水,小脸素净而白皙,她整个人像是一朵开在夜间的精致小花。
似是受了惊,女子脚都来不及擦,匆匆套上足衣,穿了鞋子便提起裙角飞奔,三下两下便消失在夜色中,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秦正泽极好的目力都寻不见了。
“呵……”瞧她那身姿给矫健得,活像一只兔子。
宝三站在秦正泽身前,看到秦正泽不仅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还笑出声来,明显是走神了。无语的悄悄翻了个白眼,他对这位爷简直是无语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折树枝玩,要不要谈正事了?
“爷,今晚算计您那人,影一已经去查了,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
“唔……”秦正泽摸了摸鼻子,“顺便再查一查沈家,特别是沈家的几位小姐,可别落下了任何一个。”
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总有办法将她查出来,然后算算今日之仇!
宝三浑身一凛,恭敬道,“是!”
他可是知道的,这位爷在心里谋划着算计的时候,就喜欢摸鼻子。这一次,不知道又有谁要倒霉了。
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要是他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