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姿兰的葬礼办得很是坎坷。
沈岩抱着她的残肢不让火化,殡仪馆的人将她的身体推进“火化炉”的时候,沈岩一个翻身跳到了推车上。
差点一起被烧。
殡仪馆里鸡飞狗跳。
袁芝伸手去拉沈岩,被他反手推开,她向后倒去,后腰撞在置物桌脚,疼得蜷缩在地。
岩哥哥……别叫我!
沈岩红着眼咆哮:都是你!
要不是你,兰兰就不会死!
袁芝抬头,脸上多了真心实意的哀伤: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见沈岩不买账,她低下头:可是叫兰姐姐去死的是你啊……岩哥哥。
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沈岩的耳朵。
狗咬狗。
我还没出手,他们就撕咬起来了。
我拽着沈越的衣角,不让他上前。
还没轮到他的戏份呢。
沈岩像是被刺激到了,他突然掐上袁芝的脖子:胡说!
分明是你!
袁芝因呼吸不畅涨得满脸通红,拍打着沈岩掐她脖子的手:咳咳……你疯够了没?
害死了妈妈还不够,还想杀了芝芝姐吗?
沈越挣脱了我的桎梏,冲上前扯开沈岩,像英雄般将袁芝护下,为她拍背顺气。
我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又看看沈越。
他很愤怒,额头青筋暴起,看着沈岩的眼神像要射出刀片。
就是不知道这种愤怒是因为母亲的死亡?
还是因为袁芝?
又或者,皆而有之。
毕竟,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母亲。
而方姿兰,虽然声称忽略了沈越,但在我看来,她比这世界上很多妈妈更称职。
她为沈越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条件,为他请了保姆阿姨照顾衣食住行,但凡有空,她就会亲自下厨为父子俩做饭。
但这天晚上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我高估了沈越。
沈越,他是个没心的人。
又或者说,他的心,都给了年纪大到可妈可妻的袁芝。
半夜,我下楼找水喝。
我没有开灯,借着清冷的月光挪到茶水间。
啊!
一声近乎呢喃的尖叫传来。
我放轻了脚步靠近。
借着月光,我看到一男一女搂在一起。
男的眉眼清冷,是沈越。
女的老鸟依人,是……袁芝。
我头顶飘过一百个卧槽。
沈越到底是什么物种?
竟然在他妈妈火化当晚,把害死他妈的罪魁祸首带到了家里,还跟她搂搂抱抱?
方姿兰的骨灰还放在客厅呢!
这对狗男女就不瘆得慌吗?
小越……呜呜呜,我真的好伤心,兰姐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想跟你们成为一家人……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袁芝的哭腔响起。
很假,但是沈越听不出来。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听出来。
芝芝姐,不怪你,是方……是我妈她太脆弱,胡思乱想,又容易走极端。
沈越叹了口气,手虚虚地环在袁芝肩侧,不敢再近一步。
这两日跟袁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已经是上天的赠予,他不敢再越雷池,毕竟,他一直都知道,袁芝喜欢的是他的爸爸沈岩。
而叫她姐,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袁芝显然不这么想。
沈岩已经对她彻底厌恶,沈越是她最后的藤蔓。
她嘤咛一声,急切地垫脚吻上沈越。
沈越似乎受到了惊吓,第一反应是推开她。
小越,你也嫌弃芝芝了吗?
袁芝哭着,月光下她加厚的底妆让她显得面色惨白。
我……不,我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
沈越慌忙解释,见袁芝低垂着头耸着肩膀啜泣,额头甚至急出了汗。
他捏紧了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强硬地捧起袁芝的脸,对着嘴亲了下去。
唾液交缠的吧唧声响起。
我空落落的肠胃有些不适。
泛酸,想吐。
我强忍着恶心上了楼,敲开沈岩的门。
沈岩的房间灯火通明,两日来的打击让他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神。
兰兰!
他赤着脚开门,见是我,又丧失了兴趣:不是兰兰……找我什么事?
人死前做渣男,死后装深情。
真是贱得可以。
我冷笑一声:下楼有惊喜。
沈岩立刻容光焕发,几乎是冲下楼去。
楼下很快传来摔东西甩巴掌男人怒吼女人尖叫的声音。
像极了中学时老师描绘的《口技》现场。
精彩纷呈,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