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
池渊笑时鼻息扫过沈既望的耳畔,他把刀收起来,拉过沈既望的手臂。
“我怎么舍得杀你?”
沈既望觉得他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比尖刀还要锋利,他真的舍不得吗?
此刻他握着的地方,校服外套下还留着一道没有痊愈的疤。
他为了让自己证明爱他,用碎玻璃划出这道口子的时候,想过舍不得吗?
生气的巴掌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想过舍不得吗?
“池渊,过了今晚,就放过我吧?”
池渊收起上扬的嘴角,他从没听过沈既望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跟他说话。
“如果不杀我,就放过我,行吗?”
夜色朦胧,他们站立在咫尺之间,却像隔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沈既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转身的,池渊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坐上路边的出租车,看着车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好希望这次是真正的告别。
“小姑娘,失恋了?”
司机大哥从车内后视镜打量着沈既望。
“没。”
“没事,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男朋友,失去一个算什么。”
“真没有。”
见沈既望没有要跟他往下聊的意思,司机识趣地闭了嘴。
失恋,确实不算。
她跟池渊压根儿就没有在一起过,她也无从知道池渊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
只是一场呕心沥血的暗恋被搬到了台上,她便成了池渊选中的人,和他一起承受那份苦难,被他精心地引诱,然后拉下深渊。
池渊的心像是一个无底洞,她在里面,池渊让她升她就升,让她落那便是万劫不复的落。
沈既望不觉得自己失恋,她是失去了那个池渊,那个被她当作光一样追随,从高一暗恋到高三,那样前途大好,那样风光无限的池渊。
-“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赵芳萍接过她的书包。
“我写完作业才回来的,你怎么没去店里?”
“小姨让我帮她办点事我就先回来了,你饿不饿,妈给你煮碗面?”
沈既望点点头:“好,那我先去洗澡。”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面己经好了。
赵芳萍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既望聊天。
“听小叶阿姨说这次月考江褚考到年级第五了?”
“理科的排名我不太清楚。”
“但你们主科是一样的呀。”
赵芳萍放下手中的活,“既望啊,妈真觉得你可以跟他补一补英语和数学,说不定他有什么窍门呢。”
“英语和数学能有什么窍门,我们班也有厉害的同学,我可以向他们请教。”
“那怎么一样呢?
论英语,江褚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对你来说都相当于一个外教了。
论数学,他是理科生,学得比你们文科的要难,自然懂得更多呀。”
沈既望自知说不过,闷头吃她的面。
倒是赵芳萍被自己的话说服了,突然认真起来。
“不行既望,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问问他能不能帮你补补,我也问问小叶阿姨。”
“哎呀,妈,真的不用了,人家也要复习,都挺忙的。”
赵芳萍完全没听她说的,这会儿己经在拨江叶的电话了。
她想挣扎,张张嘴又作罢,反正郁江褚那边也不会答应,这事不可能成。
-第二天,沈既望睡了一个小懒觉,起来后打算去店里帮忙,出了房间却发现赵芳萍还在家里。
“妈,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等你呢。”
“啊?”
沈既望有些疑惑,“哦,我差不多了,走吧。”
“把你的笔啊书啊都带上。”
“不用,不差这么半天时间。”
“带上。”
不知道为什么赵芳萍今天这么反常,但沈既望也没再继续争,乖乖收拾书包跟着她出门。
她坐在赵芳萍的车副驾,越发觉得不对劲。
“妈,这是去面馆的路吗?”
“我先送你。”
“送我?
去哪?”
“去小叶阿姨家,她今天跟江褚说了,人家同意给你补习,以后周日你就去他那里,不用到店里帮忙了。”
“什…什么?”
沈既望突然有种跳车的冲动,郁江褚竟然答应了?
他是不是有病,又在憋什么坏招。
赵芳萍把沈既望送到楼下让她自己上去,本来还想趁机溜了,但赵芳萍就杵在那盯着她。
沈既望重重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进了电梯。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被惊到,因为开门的是郁江褚被群殴的那个晚上,和她一起去面馆的女孩。
够牛的,女朋友都往家里带了。
“你好,我找郁江褚。”
女孩面相不和善,来回打量她,像是用眼神给她安检。
“里面。”
沈既望还是朝她礼貌地点了头。
进门之后才听到江叶的声音,他们家的房子是楼中楼,此时江叶正从二楼的走廊探出身子跟她说话。
“既望来啦!
首接上来吧,小褚房间在上边。”
沈既望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抱着半个西瓜的女孩,她倒是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丝毫没有做女朋友的主权防御。
到了楼上,江叶领她进了郁江褚房间。
一看他那样就大概猜到也是被逼的,脸色比她还难看。
泡泡见到沈既望后从郁江褚脚边奔过来,它竟然还记得自己,沈既望蹲下把它抱起。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能看见泡泡。
“那你们就开始补习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江叶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和一只狗。
“茅台,过来。”
狗又跑回了郁江褚脚边。
“你叫它什么?”
“茅台啊。”
“你会不会起名字啊,它叫泡泡。”
“你的狗还是我的狗?”
讲不到三句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想首接摔门走人。
“你为什么答应帮我补习?
那么好为人师就给你的狗补啊。”
“我要是有选择我宁可给它补。”
沈既望把书包扔在地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妈怎么说的?”
郁江褚把手机往桌上一甩,让茅台趴在他腿上。
“她说我不答应就把狗给你。”
“好事啊。”
郁江褚递过去一个“滚”的眼神。
行,他们俩也不算没有共同点,至少都怕自己的妈。
“这样吧,”沈既望拿过书包掏出了本子和笔,“就当在自习室,谁也别打扰谁,行不?”
没等郁江褚回话,她己经自顾自地布置用来装模作样的学习现场:“就当每周来这坐半天牢了。”
郁江褚呵一声:“我还嫌你碍眼呢。”
“那你跳楼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这么多句够给面子了,再多聊两句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打起来。
门又开了,江叶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
“你们俩坐那么远,考试呢?”
她把果盘放在沈既望前面,“江褚!
你是老师,能不能负责点!”
郁江褚咬着牙把椅子往沈既望那边挪。
“告诉你啊,一个月以后既望的成绩还没进步那就是你的错。”
“讲点道理行吗?
你给猪上一个月英语课它就会说hello了?”
“阿姨,我不补了。”
沈既望气得攥拳却装出一脸委屈,“我太笨了,江褚好像不太愿意教我。”
“别别别,既望。”
江叶对着郁江褚的后背就是一巴掌,“你会不会说话!
给我认真负责地教!
不然你生活费也要减半!”
“汪汪汪——”茅台在一旁跟着拱火。
江叶走前又添一句:“狗也别想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
“沈既望,够会装的。”
“谢谢夸奖。”
她拿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