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榕城似乎大变样。
道路两边种着密密麻麻的f国梧桐,此刻正是花开的季节。
蓝湖一身湖蓝色长裙,身边是一位高大俊美的男人,两人并肩而行,十足般配。
“我记得榕城五年前可没有这些梧桐树,是谁把满城的桂花都变成了法国梧桐,该不会是为了你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蓝湖闻言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冰凉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你说笑了,怎么会。”
……
半小时后,安静的西餐厅。
蓝湖坐在对面,手里摇晃着酒杯,杯中的液体像是女人的鲜血,明艳又带着香甜。
“外公明天的生日,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蓝湖闻言便抬眸,“你外公怕是不会喜欢我。”
她是谁?
蓝湖。
整个榕城最声名狼藉的女人。
当初的第一名媛最是端庄优雅,但后来却变成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害死自己的亲妹妹,成功嫁给妹妹的未婚夫成为沈太太,却又在婚后第二年,婚内劈腿,造成婚姻破裂。
贺南弦无所谓的笑笑,“那个人不是你我就终身不娶,我外公心疼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蓝湖,既然回来了,你早晚都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贺南弦伸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女人的手指冰凉,她如今已成为一个没有温度的女人。
蓝湖看了眼贺南弦,最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只是,贺南弦他外公是那个人的父亲,怎么会答应她跟贺南弦在一起。
吃过晚餐,蓝湖要去洗手间。
贺南弦点头,“那我在这边等你。”
“好。”
蓝湖起身,拿了包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蓝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俨然一张厌世脸,谁能想到,当初这张脸也曾喜怒嗔痴各种情态。
从包里拿出口红,仔细涂抹在唇上,她眯着眼,却从镜子里看见有人靠近。
一步一步,她清清楚楚看到来人的脸。
沈遇白应该喝了点酒,男人眸眼微眯,走过来,伸手直接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洗手台上。
仔细打量,目光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男人薄唇冷笑,气息里一点酒气,“蓝湖,还真是你。”
她还敢回来?
沈遇白一米九的个子,身材比例极好,蓝湖曾经无数次看到他不穿衣服时的样子,那身材比台上的男模还要好上几分。
简直是极品。
身材好不说,这张脸也是人间绝色,当初圈子里就有不少人放话,说要睡到沈遇白。
还有人传言,沈遇白很厉害,床笫之间天赋异禀。
后来蓝湖成为傅太太,他身体力行,证明那不是传言。
蓝湖唇角弯弯,笑意不达眼底,“沈先生,好久不见。”
云淡风轻的语气,当初的鲜血淋漓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沈遇白看着她笑,当初扰乱一切的人是她,如今最平静的人居然也是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遇白看着她,她变了许多,瘦了,整个人变得很冷,让人起了距离感。
蓝湖偏过头,笑,眉眼细细纹路,“沈先生这是在跟前妻叙旧吗,怕是没有必要,何况我时间不多,我男朋友还在外边等我。告辞了呀。”
蓝湖伸出手指,抵在男人胸口,想推开。
但下一秒,腰肢却被男人握住,沈遇白直接将她抵在洗手台上,腰窝被男人掐的生疼,蓝湖抬眸,眸眼笑的荡漾看着面前的男人,“沈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男朋友?”
沈遇白笑着,但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蓝湖笑着点头,“是啊,要是我说出名字,指不定你还认识呢。”
“贺南弦?”
沈遇白开口,倒是一猜即中。
蓝湖弯眉,“沈先生真聪明呢。”
“因为也就只有他会对你这种女人情根深种。”
沈遇白说话仿佛淬了毒的利刃,重重插在蓝湖心上,只是女人现在已经百毒不侵,闻言也只是笑笑,“自古真心难求啊,随便沈先生你怎么想,我倒是很看重这段感情呢,所以沈先生不要这样抱着我,免得被人看见了误会。”
沈遇白深深望着自己身下的女人,想她当初对他也是真心一片,后来呢?
男人薄唇冷掀,手从她腰上离开,为她让路。
蓝湖一身长裙,遮掩不住曼妙身材,她毫不犹豫抬脚离开,沈遇白就这么望着她背影。
想起当初离婚时,她也是这副模样,脊背挺直,仿佛走出他的生命也无所谓。
但她好像一直都这样,想闯进来的时候就闯,遇到事情了就离开。
沈遇白收回视线,点了根烟。
抽完烟,那点心思也就没了,抬脚进去洗手间。
放水的时候,男人淡淡的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不过,接连两次毁了他的婚姻,自作主张打掉他的孩子,让他这五年来对她恨入骨髓,夜夜难安。
她想跟别的男人恩爱一生?
做梦!
蓝湖出来,贺南弦已经结账,两人一起离开。
车子一直抵达云杉酒店。
贺南弦陪着蓝湖上楼,两人的身影却落在某人眼中。
沈遇白单手握着方向盘,手里一根香烟刚刚点燃,男人偏着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那画面有些刺眼,因为,贺南弦的手,搁在蓝湖的腰上……
进去房间,蓝湖光着脚便去了沙发那边,贺南弦皱着眉,“蓝湖,你别总是光着脚,这样会受寒。”
酒店的地上也没有铺地毯,现如今虽然已经是五月份,但天气还是凉的很。
蓝湖闻言便有些晃神。
当初她跟沈遇白在一起时,她也喜欢光脚。
那男人每次见了,总是皱眉,不会多说一个字,却会径直把她抱起来。
于是她便笑着盘上他的腰,道,“老公,你是不是心疼我?怕我着凉啊?”
男人看着她,“你想多了,只是怕你生不出孩子。”
蓝湖闻言便去亲他,“那你多努力一点嘛,我就能有孩子了……”
她撩拨,他开始装的淡定,但最后最疯狂的也是他。
后来真的有了孩子,却不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孩子到最后,也没有了。
蓝湖觉得自己眼角湿润,她伸手擦了一下,果然落泪了。
下一秒,贺南弦便拿了拖鞋过来,然后给她穿上,“你啊,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
“南弦……”
蓝湖握着贺南弦的手,看着他,却一时间哑言。
她想让他别为她做这么多,这么卑微,可是,她曾经也说过无数次,但他依然不改。
他说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贺南弦笑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
蓝湖是真的累了,遇到沈遇白,她便觉得自己脑海里都是他,都没有心力来应付贺南弦。
贺南弦盯着面前这张脸,蓝湖的容貌是真的绝美,从前明媚张扬,如今冷艳独绝,都各有特色,他为她着迷,疯魔,为她怎么样都可以。
“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吗?”
贺南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行动,却比言语先了一步,他已经将蓝湖压在了沙发上。
蓝湖眉眼依旧没什么波动,眼看着贺南弦的亲吻就要这样落下来,蓝湖脸颊微微侧了一下,男人的唇瓣落在她的脸颊上。
贺南弦低笑了一声,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我知道了。”
“对不起。”
她现在还不行。
贺南弦起身,然后帮蓝湖理了理头发,“没事,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
“……”
蓝湖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好。”
蓝湖起身,送他离开。
贺南弦走后,蓝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回去卧室的床上躺着,手指遮住眉眼。
……
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都没有睡着,她有些失眠。
蓝湖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下楼。
酒店二楼就有个酒吧,蓝湖打算去喝点酒,喝多了,睡觉也就比较容易了。
蓝湖换了身吊带长裙,女人的皮肤又白又冷,在灯光下像是会反光似的,惹眼的不行。
男人在阴暗的角落里,抿着酒,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
蓝湖喝酒喝得厉害,这几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靠喝酒才能入眠。
贺南弦也带她去看过医生,但是都没什么用。
“再来一杯……”
蓝湖把酒杯推过去,这时候调酒师都愣了一下,“小姐,你今晚已经……”
“再来一杯。”
蓝湖又重复了一下。
调酒师点头,接过酒杯过去给她调酒,余光又看了她一眼,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蓝湖手指撑着额头,余光看向舞池,只是那边再热闹,她的心也如死水一般平静。
“小姐,一个人么?”
有人过来搭讪,肤色漆黑,花衬衫纽扣胡乱扣着,身上还有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儿。
蓝湖侧眸看了一眼,没搭理。
对方又笑着,“我也一个人,要是不介意,我挨着你坐?”
“随便。”
蓝湖见惯了这种人,反正不理就好了,这种场合,对方也不敢行为太过。
调酒师很快把酒杯递过来,蓝湖这时候不想喝酒,就把酒杯放在面前,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她身旁的男人,就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什么东西,加到了她的酒里。
沈遇白挑了下眉,看着蓝湖把那杯带料的红酒一饮而尽,女人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刚才她身边那个男人,邪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蓝湖喝的差不多了,觉得脑袋也昏昏沉沉,想回去睡觉,但视线都有些不清晰。
她进去电梯,直接摁了楼层,但电梯里忽然又进来另外一个人,可不就是刚才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蓝湖没多想,目光盯着电梯上的数字,但数字都变成两行。
她眯着眼,看着数字抵达27,起身出去,身后的男人又跟上来。
蓝湖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想快点回去房间,但却发现自己的步子都是软的,她平时喝多了酒,也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刚才那杯酒……
腰肢猛地被人搂住,蓝湖被迫被男人搂在怀里,“啧,刚才那么高冷,现在还不是被我弄到手了?放心,爷一会儿会好好疼你的,让你感谢我都来不及……”
说着,男人便带着蓝湖要去一个房间,男人迫不及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但房卡还没落在感应区,男人的手腕就被握住。
抬眸便看见一张脸,男人眸色闪过一丝不悦,“别多管闲事!”
沈遇白勾了勾唇,目光落在男人怀里,脸颊绯红的女人。
她看起来模样有些痛苦,这种模样,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她。”
沈遇白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温度,男人扣着他手腕的力道很重,对方冷着脸,“你算什么东西?”
“1……”
“啊!”
沈遇白数一秒,手上的力道就多一分。
“2……”
沈遇白勾唇,眼眸里有了杀意。
刚要开口数“3”,对方直接就怂了,将蓝湖朝着沈遇白扔过去,“算我倒霉,今晚就让给你!”
说完,男人便刷了卡,直接进门。
沈遇白低头看了眼蓝湖,女人身体的热气都传递到了他身上,沈遇白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目光凝着女人的脸蛋,嗓音透着不知名的沙哑,“说,房间号。”
蓝湖手指软绵揪着男人的衬衫,声音都是软的,“2723……”
蓝湖脑海里立马闪过好几个念头。
立刻买票回去法国。
假装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还有就是报警。
但最后都被她否决了。
蓝湖看着沈遇白,“这样羞辱我会让你觉得有快感?”
“你觉得是就是。”
蓝湖脸上的笑容退去,眼神是跟他一样的凉薄,“沈遇白,你是觉得我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
“有本事你再拿一个孩子来威胁我啊。”
孩子……
蓝湖冷笑,嗓音都变得尖锐,“我已经交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吗?他还是你亲外甥。”
是的,贺南弦是沈遇白的外甥,是沈遇白姐姐的孩子。
沈遇白挑眉,“是啊,但你也不想想,你配当我外甥的女朋友?”
“……”
蓝湖看着他,“你还要在这里羞辱我多久?”
沈遇白挑眉,“你还没给我答案,要不要回来我身边?”
“什么身份呢,你女朋友,还是你要重新娶我?”
“你也配吗?”
沈遇白依旧是那般淡淡的语气,眉眼深处都是恶意和嘲弄,看着蓝湖都想一个巴掌打过去,但她还是克制了,“所以,情人?”
“让你当情人都是在抬举你。”
蓝湖被羞辱的彻底,她勾唇,“沈遇白,你也配让我给你当情人?”
“当初不是上赶着想当我的女人,说当情人也无所谓,怎么,现在学会当贞洁烈女了,当初出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的?”
“……”
反反复复拿当初的事情说话,蓝湖看着他,“沈遇白,你也就这点气量。”
“睚眦必报就是我的性格。”
沈遇白笑了一下,倒也不逼她这么快做出结果。
男人起身,就当着她的面穿好衣裤,瞬间又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蓝湖冷冷看着他穿戴整齐,后者从地上捡起手机,然后又朝着她走过来,“我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不然的话,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手段让你回来。”
“沈遇白,你觉得到现在我会怕你?”
“你要是怕我,当初就不会给我戴绿帽子。不过我倒是想知道,那个能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男人,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遇白这句话说出来,蓝湖的脸都白了。
沈遇白看见蓝湖煞白的脸,情绪就不高了。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这女人还能对着他笑,但他一提到那个男人就见她变了脸色。
难不成那个丑货对她来说真那么重要?
呵。
“早餐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公司有事先走了。”
沈遇白的声音毫无温度,但这句话,蓝湖当初也听他说过无数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时光从未改变。
蓝湖看着沈遇白离开,直到门被关上,蓝湖这才起床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蓝湖就收到贺南弦的微信。
他说白天要陪他母亲去逛街,所以不能来找她,晚上的时候他会过来接她去参加外公的生日宴。
蓝湖回了个“嗯”,然后就听见敲门声。
她过去开门,是服务生推着早餐车过来,“蓝小姐,这是一位先生帮您点的早餐,要我帮您送进去吗?”
“不用了,扔掉。”
蓝湖直接就关上门,她才不要吃那个男人给她定的早餐。
酒店的冰箱里还有她买的三明治,随便吃了两口,便又回去床上睡了。
困得不行,昨晚上都不知道被那男人弄着缠到什么时候才睡觉的,蓝湖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沈遇白无耻,但她也真的不知道,如果沈遇白今天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应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懂,当初他经历那样的背叛,现在又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
单纯的报复?
她不觉得沈遇白会有这么无聊。
或许,是爱上她了?
想到这里,蓝湖就自嘲的笑了一下。
五年前他都没有爱上她,现在她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贺南弦摁了好一阵门铃,蓝湖都没有响应,最后还是贺南弦打了电话,蓝湖这才听到声音醒了过来。
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出去开门,贺南弦手里拿着外卖,“我听酒店的人说你今天都没有出门,也没有点外卖,想着你肯定饿了,所以就给你带了点吃的。”
蓝湖点头,“谢谢。”
贺南弦看了她的脚一眼,“怎么又不穿鞋?”
说着就要过来抱她,蓝湖却退后一步,从一边拿出拖鞋穿上,“进来吧。”
贺南弦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她情绪有些低落,但他也没多问,拿着东西进去了。
蓝湖多少吃了几口外卖,其实她没胃口,但也是真的饿了。
“差不多了。”
蓝湖看着贺南弦,“你外公生日宴快开始了吧,走吧。”
贺南弦的外公,也就是沈遇白的父亲,今晚上不可避免会遇到沈遇白。
贺南弦看着她,“他今天晚上也会回来,没关系吗?”
何况,他的外公是她曾经的公公。
蓝湖闻言就挑了下眉,“你觉得呢?”
“你不要怕。”
贺南弦握着她的手。
蓝湖并不怕,大不了就是把她赶出沈家。
……
从酒店去沈家需时也就半个小时,蓝湖在车上睡了一觉,快下车的时候被贺南弦叫醒的。
她睁开眼,便看见车子已经在沈家别墅的草坪上,这里,她当初经常过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下车吧。”
贺南弦开口。
蓝湖解开安全带,下车。
但就在这时候,她看见另一辆车也开进来,几秒钟后,从车上下来的,不是沈遇白又是谁?
沈遇白就一个人,男人一身墨黑色西装,她在看他,而他也像是有感应一般看了过来,还朝她勾唇笑了一下。
蓝湖皱了下眉,下一秒就看见沈遇白转身进门了,而身后的贺南弦也朝她走过来,男人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心,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还好吗?”
“没事。”
贺南弦声音低沉,“嗯,有我在。”
他牵着蓝湖进门。
今天虽然是沈均鹤的生日,但并没有邀请太多人,都是家人。
蓝湖跟贺南弦出场,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一下子诡异的安静。
因为她曾经是沈遇白的妻子,而现在,却跟贺南弦一同出场。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贺南弦鼓足勇气,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外公,这是蓝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买到的,她知道你喜欢颜真卿的真迹,这是……”
“你当我老了好糊弄,这东西会是她买的?她给我买黄金还差不多!”
沈均鹤又不是没收过蓝湖的礼物,他抬眸,目光冷冷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蓝湖勾唇很礼貌的微笑。
贺南弦深呼吸一口气,“外公,她今天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出场的,我……”
“啪!”
直接一个耳光。
是沈清柔打的。
沈清柔是贺南弦的母亲,也是沈遇白的姐姐。
她看着蓝湖,气的心脏病都快要复发,“蓝湖,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怎么能,怎么能……”
蓝湖就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只是想让贺南弦看清楚,她的过去不容许她站在他身边。
蓝湖径直把手从贺南弦手里挣脱出来,后者看着她,眸子里有几分震惊。
“我不想把今天的生日宴搞砸,既然我在这里大家都不开心,那我就先走了。南弦,你好好陪你外公。”
说着,蓝湖又朝着沈均鹤鞠了个躬,然后便转身离开,贺南弦想追上去,却被沈清柔抓住手,“贺南弦,你别闹了!”
蓝湖挺直脊背离开,但能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追随,或者说,从她进来这道门开始,那道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
蓝湖出去别墅后才后悔,这别墅建在半山腰,没个车下山得猴年马月?
但她也不好再回去,就硬着头皮下山好了。
她一开始答应贺南弦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贺南弦还想借这个机会把她介绍给家里人,但他真的太幼稚也太蠢,她的身份怎么会被认可?
但那些人知道她是贺南弦如今的女朋友,自然会反对,等到贺南弦不堪压力,或许就会跟她分手了。
她自己没办法跟贺南弦分手,也就只能让外界压力来逼迫他了。
不过蓝湖自己也不确定,最后贺南弦会不会放手。
蓝湖一边走一边打网约车,但这地方太远根本没有人接单。
偏偏她今天还穿着一双高跟鞋,后脚跟好像都有点破皮了,微微的疼。
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蓝湖走了差不多半小时过后,居然又打雷又下雨了。
蓝湖礼服都被打湿,变得很透,但好在这时候是晚上,又没什么人……
蓝湖一个人走着是真的有点害怕。
她胆子小,何况又是这样的天气。
何况她自己作孽太大,真怕一道雷下来把她给劈死。
身后却忽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蓝湖回头看了一眼,车灯亮着有些刺眼,蓝湖伸手遮住眼睛,但从指缝中还是看到了车牌号,还有驾驶位上的男人。
沈遇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给他父亲庆祝生日吗?
男人的车子就这样停下,蓝湖手落下,她眯着眼睛,看着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打伞朝她走过来。
“上车。”
大伞落在头顶,但她的脸上依然在滴水,整个人是湿漉漉的狼狈。
“……”
蓝湖很想拒绝,但是她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沈先生呀。”
男人看了她一眼,低嗤一声,“呵。”
上车后,蓝湖便把自己当成透明人,除了呼吸什么都不做。
膝盖上却忽然多了一条毛巾,她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但沈遇白什么都没说,侧脸僵硬像是画出来的线条。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走了之后,家里没闹起来吧?”
沈遇白闻言就笑出了声,“既然知道会闹,为什么还出现?是嫌我们家还不够乱吗?”
“抱歉。”
她只是想跟贺南弦分手而已。
沈遇白车子忽然停在路边,男人的身子忽然倾过来,蓝湖擦头发的手顿住,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眉眼仿佛都凝着寒霜,“蓝湖,我当真是小瞧了你,时隔多年,你还是有那翻天覆地的本事。”
“我都说了抱歉你还要我怎么样?何况是贺南弦要拉着我来,你以为我想见你们沈家的任何一个人?”
蓝湖的声音尖锐,也带了怒气,她看着沈遇白,“再有下一次,求着我来你们沈家我也不会过来。”
沈遇白闻言便冷笑出声,“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有人会求着你来沈家?”
沈遇白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蓝湖,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这世界上有种人,话语冷漠却最具有杀伤力,蓝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早就变得百毒不侵了,可是现在居然还是会觉得痛。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你,也不应该跟你们沈家扯上任何关系,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勾引我。我真是太晚认清你,当初害死你妹妹,后来婚内出轨还害死我们的孩子,蓝湖,你真的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我说了蓝珀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从楼上摔下去的!”
沈遇白冷笑,并不相信,“是吗,用自杀来陷害你?”
蓝湖冷静下来,“你爱信不信吧!”
“那孩子呢,孩子总是你亲手杀死的!”
沈遇白转而掐着她的脖子,“蓝湖,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过她,你知道她现在埋葬在什么地方吗?”
蓝湖身子都抖起来,“沈遇白,你想做什么……”
“我看你这几年过得潇洒,好像都忘记当初你做过什么事情,午夜梦回你有没有梦过那个孩子?那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她,她应该很想你,因为你可是她的妈妈……”
说完,沈遇白便回到位置上,启动车子,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飙了出去。
蓝湖看见男人疯狂的侧脸,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沈遇白,沈遇白你要带我去哪儿?你让我下车,我不去,我不去!”
但她的呼喊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蓝湖甚至想推开车门跳车,但车门是被锁住的!
雷声轰隆,雨势越下越大。
蓝湖最后被男人拉扯着上了西山墓园,沈遇白将她的脸摁在墓碑上,她看见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字。
沈遇白蓝湖之女。
“她就在里面啊,躺了五年,现在五岁了。”
沈遇白的声音如同魔鬼在她耳畔,“蓝湖,你当初把她从你肚子里拿出来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秒钟不忍心?你听到没有,她在喊你妈妈,问你为什么不要她!”
“啊!啊!”
蓝湖整个人濒临崩溃,她想到那一天,她被摁在病床上,手脚都被固定住。
她的孩子就那样被取出来,脑袋都被夹碎了!
她七个月的孩子啊!
“沈遇白,你放开我,放开我!”
蓝湖眼泪混合着雨水不断落下,她额头不断地撞着墓碑,“对不起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沈遇白眼眸猩红,情绪也崩溃。
但直到他看见墓碑上的红色液体,这才清醒过来,“蓝湖!”
他叫出声,将女人的脸翻过来,却看见蓝湖满脸鲜血,已经晕了过去。
男人打横将她抱起,快步下山。
她不许死!
沈遇白抱着蓝湖下山,到了车里,沈遇白把她放在后面,然后又开了空调,车里的温度慢慢攀升。
但女人一直昏迷不醒,浑身冰凉让他觉得她好像只是一具尸体。
沈遇白想过很多次把这个女人给弄死,可是现在看到她这样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收回了这个念头,对她来说死亡真的是便宜她了,他绝不会让她这样轻松的死去,他要她活着,备受折磨。
男人俊美的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路开车然后回到他独子居住的小区,然后打了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医生检查蓝湖头部并没有大碍,昏迷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但医生还是给蓝湖输了吊瓶。
医生走后,沈遇白就坐在床边,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头一盏小灯可以让他看清楚蓝湖的脸。
女人的额头这时候包着白色的纱布,她今天画了精致的妆容,苍白的脸色跟殷红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遇白对蓝湖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当然,复杂也只限于五年前,现在的沈遇白对蓝湖只有滔天入骨的恨意。
其实一开始他的未婚妻并不是蓝湖,而是蓝湖的妹妹蓝珀。
那是两家人谈好的婚约,当时的蓝湖还另有婚约。
他一开始对蓝珀没什么感情,当初的沈遇白甚至觉得结婚可以跟感情无关,何况蓝珀也并不惹人讨厌,甚至很懂事乖巧,他一度觉得蓝珀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所以待她也逐渐不同。
而且当时他跟蓝湖的未婚夫关系也不错,所以有时候聚会都会带着未婚妻一起。
但是没想到后来蓝湖会主动追求他,她名花有主,并且也明明知道他是她亲妹妹的未婚夫。
沈遇白对蓝湖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兴趣,她长相确实明艳漂亮,但是一看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而蓝珀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更适合他放在家里当妻子。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蓝湖。
但没想到她后来变本加厉,不但主动提出跟他当时的未婚夫解除婚约,甚至明目张胆的三番五次出现在他面前。
但她一直都对蓝湖冷漠拒绝,直到有一次他出差,没想到她也跟着到了国外,在酒店遇到的时候他还有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出差免不了参加酒局,那天晚上就喝多了,蓝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房卡,然后进来了他的房间,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他无心伤害蓝珀,甚至觉得蓝珀无辜,所以他想尽全力的补偿,但蓝珀也是个死心眼,说可以不计较那件事情,她还是愿意嫁给他。
但还没有等沈遇白解决好那件事情,意外就发生了。
蓝湖将蓝珀从高高的楼梯上推了下去,头部撞到坚硬处当场死亡。
但蓝湖始终不肯承认她是故意的,地点是在蓝家也没有监控,加上蓝家不想家丑外扬,所以蓝湖没有被判刑坐牢……不过关于蓝珀的死外面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
沈遇白在知道蓝珀的死后便再也不打算跟蓝湖有任何关系,她这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让他对她的认知定义为恶毒,但是在两个月之后,蓝湖却带着医院的怀孕证明找上了沈家,还有当晚她跟自己疯狂一晚上的视频。
算是威胁逼迫,沈遇白不得已娶了她。
婚后沈遇白对蓝湖坏到了极点,他将蓝珀的死算在她的头上,也心知肚明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他变本加厉的折磨她,但蓝湖好像是真的爱他,嫁给他之后不管他怎么折磨她她都是逆来顺受,甚至很有豪门太太的模样。
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在外面也给他挣够了颜面。
沈遇白也有过一段时间开始尝试跟她好好经营婚姻生活,但没想到她会忽然跟别的男人乱来……
想到当初的丑闻,沈遇白恨不得又伸手去掐床上女人的脖子,这么想着手也真的落了上去,一分两分,但最终还是松了手。
等她醒过来,他再好好折磨她!
……
蓝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是漆黑,雨依旧下个不停,她听见风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
睁开眼,屋子里只有暗暗的光,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他置身于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却依然让人能够觉得气质非凡,她看见黑暗之中猩红的烟头,屋子里全都是烟味,不知道男人在那边吞云吐雾了多久。
她不是在墓地吗?
这里是哪里?
蓝湖抬起手摸着床头的灯,无意中摸到开关灯啪嗒一下打开,室内一片明亮。
沈遇白这才看向床上的女人,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她再不醒过来他就准备给她收尸了。
“醒了?”
男人的嗓音被烟雾浸染的模糊沙哑,蓝湖看着沈遇白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她也发现这个房间就是她们曾经的婚房,而她身下的这张床不知道承载了多少次他们的狂欢肆虐。
蓝湖一句话不说,起身就想要离开。
但肩膀却被男人轻轻摁住,沈遇白只是微微用了点力气,然后轻而易举就将蓝湖重新给桎梏到了床上。
“你想干什么?”
蓝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久没有说话导致她的声音也很沙哑并且还扯着声带有些发疼。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但是现在你人已经在这里了,我便觉得那几天时间也没有必要了。”
沈遇白一身黑色的衬衫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清冷,男人浑身的烟味让蓝湖眉头紧皱脸色也难看的厉害,她当然记得沈遇白对她说过什么,但她也没想到沈遇白打算来真的。
“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让你留在这里当然是要你心甘情愿,你以为我没有那个本事?”
沈遇白勾唇,男人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她的影子,蓝湖冷静的看着他,这男人如今仿佛是一个变态者,“折磨我有什么用呢,那个孩子也不会回来,何况沈先生要是想要一个孩子,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女人等着给你生孩子。”
闻言,沈遇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到蓝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男人这才微微的勾了勾唇,然后淡淡的道,“你以为,我折磨你只是因为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