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我快步至德寿宫主殿内,父皇同大梁使臣已在殿内。
“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我恭恭敬敬地朝上座的父皇行了个礼。
“舒儿免礼,赐座。舒儿啊,今日孤召汝同大梁使臣来至德寿宫中,是为探讨昨日宴中,汝言统一铸造新币一事。今日唯孤同大梁使臣在耳,汝尽可畅所欲言,说与孤同大梁使者听之。父皇开口道。
我上前向父皇福了一福,轻轻行至大梁使臣约摸一丈之处。
“父皇容禀,使臣亦可听本宫一言。这铸造新币一事,于南陈、于大梁,皆利大于弊,本宫且认为实是可行之举。我轻颔首,向使臣致意。
“既如此,臣便洗耳恭听。大梁使臣朝我回礼致意。
“此番若我南陈与大梁主导共推新币,便是抢占了先机,待我等结为新币之盟,则可倒逼周边之小国甚至连同北齐一道共用新币,加入我等货币之盟。
“公主英明,可若依公主所言,我大梁南陈两国共同推行新币,后令周边诸国也以此沿用新币,这对我大梁而言,又有何益处啊?大梁使臣端坐着仔细聆听吾之所言,后问道。
我轻启双唇,微笑道:“统一新币于商、于市、于民三者皆有好处,我想大人对此事应当心知肚明。除此之外,本宫认为,若我两国共襄此举,推行新币,方更能掌握周边诸国之财政列支,牵一发而动全身,于大梁国而言岂非更好掌控周边诸国之行动焉?
使者闻言,不禁戏谑道:“公主也说了,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如此,我大梁国的一政一令,不亦在南陈之眼下耳?
“使臣睿智,但且再听本宫一言。我向其浅行了个礼,“然此非但针对贵国,若推行新币,我国之收支,亦在贵国掌握之中也。而试想推行新币,若是有奸佞小人想在朝中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捞取不当之利,此间账目贵国户政司一查便知,且若欲携款潜逃,对于贵国逮之一如瓮中捉鳖。又或是有投机倒把之人想因各国汇差变动从中获利,亦无从谈起。此举一扫诸国间贸易之难点痛点,又可使各国免于朝廷腐败,于我两国或许更公平且效率耳?
闻言,大梁使臣思忖一番,后悠悠道:“那么,由谁来主导此政,又怎样践行之呢?公主可有高见?
“中原列国者,先以我南陈最为鼎盛,后大梁因改革而成后起之秀。是以我等两国乃主持推行新币一事之最佳主导国也。我徐徐道,“南陈金陵自前朝起便为铸币大市,其生产我国七成流通之银钱,而今互市改革之后,又为我两国间之通商口岸,交通大市,实为见证我两国友好来往之地,莫不如将铸币之处定于我金陵,也使诸国间运输方便。而大梁采矿繁盛,贵国矿产资源丰富,我南陈同中原诸国素来依仗贵国之矿产资源,是以这铸币之铜铁,还望贵国提供。各国若铸币,其皆需向贵国购买,各国之铸币数量几何,频次几何,贵国亦可分明。是此,各国金银之数我两国皆可在公之于众前抢先知晓。至于每岁发行货币之量,还需由我两国共同议之,以两国英才之知,定能商讨出诸国所需最适宜之数。
言毕,我向主座上的父皇请了个安后方回座。
“啪--啪--大梁使臣闻言后竟鼓起掌来。
“素问南陈之安宁公主博古通今,才貌双全。今日闻言便知传闻不虚。
“使臣谬赞了,若使臣认为本宫言之有理,尽可将今日所闻之语奏之汝国国君,再行商讨后续,若使臣认为本宫之言皆为妇人愚见,还请使臣一笑置之便罢。
大梁使臣向我抱拳道:“臣回国后自会向我国国君禀明。
几句寒暄之后,竟将至午时。父皇念其时辰过晚不适宜赶路,便在德寿宫中摆了宴,使臣用完膳后再行启程。
“孤素知舒儿天赋异禀,堪称当世女子之表率,却不想舒儿竟有如此之远见同胆量,能言常人之不能言,想常人之不敢想。送走使臣后,我陪着父皇回德寿宫的路上,父皇如此说道。
“儿臣身为南陈子民,亦想为南陈出力。还有一事父皇可不能不怪儿臣偏心!同父皇两人相处,不知不觉间,我又变成了他的娇娇小女。
“舒儿又有何事要麻烦孤啊?父皇闻言,亦不正经起来。
“父皇...... 我开始撒娇起来,“若此事真能成,父皇莫不如将铸币一事交由户政司主理,昱儿从旁协助?昱儿如今已年满十四,即将于学堂学有所成,再过几年便可开府入仕了。女儿想若太子能够参与此事之中,学习各国朝内交往诸事及礼仪,于此后入朝为官也有所帮助啊。
“舒儿所言倒也有理,只是这昱儿平日里贪玩,心思尽用在了嬉闹玩耍之上,从未担过如此大任,若将此事交由太子从旁协助,孤不免担心哪......
“父皇,不过是从旁协助,一切事务皆由户政司各官员商讨行事,想是无甚大碍的。且说了,这万事开头难,若是昱儿能将此事做好,这后来的万事万物不就顺遂了嘛...... 再者说了,若将此事交予昱儿协助,儿臣亦可在旁出力啊。我答道。
“唉,依你依你。说来这事大半也是你的功劳,便依你所言罢...... 父皇看着我的眼神慈祥温柔,见状我不免小女儿家起来。
“父皇最好啦!我最喜欢父皇啦!我紧紧箍住父皇的手臂,撒娇道。
父皇闻言,不禁发出笑声:“怕是在你母后面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见露馅,我吐了吐舌。
“安宁哪,若你是个男儿之身该有多好,若如此,孤便也不需同现在一般如此操心。
“儿臣是女儿之身,也不耽误为父皇分忧啊。父皇,儿臣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今岁暹罗进贡的上等玛瑙珠翠,可一定要送给儿臣,哦还有扬州知府上贡的锻造蚕丝金银罗裙,明州知府上贡的珍珠手钏同颈饰、步摇,儿臣也喜欢得很......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你啊,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素来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理,此次出尽风头,不仅是宫内,朝中定有“牝鸡司晨之言。风头过盛,于我,于椒房殿断断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讨要赏赐赏银来的更纯粹些,也可打消父皇同太子之顾忌,念我皆为讨要赏赐而做出如此之举。此次举荐太子,也是平息其不平衡之心态,于皇家而言,莫说姐弟间,便是夫妻乃至至亲间,也得事事小心待之。
过数月,大梁传来消息,而我亦得到了一则惊世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