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
微暗的灯光下,楼枭白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高脚杯,他轻摇着杯中红色的液体,随后一饮而尽。
黑色身影站在他身后,他只睨了一眼,神情冷漠。
“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他眉头带霜,有些不悦。
克利菲斯微微勾唇,“真是抱歉,我也不想呀,但阿格勒丹公爵仍然让我转告你,他很期待您的加入呢。
楼枭白捏紧手中的高脚杯,更加不悦的神情已经爬满脸上。
啪一声,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残渣扎进他的肉里,鲜血如注,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给我滚——薄唇轻启,态度十分明显了。
见他如此怒意,菲利克斯并不惊讶,仍出口刺激着他:“上次,你打搅了我的好事,那个小姑娘可让我惦记了好久呢。
他舔了舔嗜血的唇角,仿佛在回味某个人的味道。
楼枭白一双墨瞳再睁眼,已成异色,菲利克斯眼色一沉,“怎么,难道你也惦记着她?那个小姑娘的血应该……
话还未说完,楼枭白手上的玻璃残渣飞出,重重地扎进了菲利克斯的胸上。
“我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太客气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了?楼枭白轻启薄唇,眼底的杀意浮现,他不介意杀一只肮脏的吸血鬼。
饶是菲利克斯也有些后怕,咬牙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
他捂着胸口,一步步离开,脸上却是一脸不服,他不明白,一个连自己力量都控制不住的人,阿格勒丹公爵怎么会如此青睐。
楼枭白坐在那儿未动,手上淌着血,划破的肌肤,肉还往外翻。
宁管家进门就是这副景象。
“少爷!她连忙拿来药箱包扎。
宁管家心疼极了,她虽没看着看着少爷长大,可如今少爷不人不鬼的模样实在令她心疼。
“宁姨,我累了。男人眉间的倦意很是明显。
宁姨不忍,“少爷,既然沈家那孩子对您有些用,为什么不带走她?您为何苦了自己?。
楼枭白想起沈栀,那张柔和清丽的小脸浮现在他眼前,小姑娘笑时,明眸皓齿十分动人,哭时,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的,惹人怜爱,明明才见过三回,却将她的喜悲看了个遍。
“宁姨,别说了,这是我该承受的。碎发散在额头,让他有股别样的俊美。
绑好绷带的手缠绕了些许白色,宁姨站在门口略带伤感地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合上了门,
楼枭白躺在床上,左手搭在额间。
三年前,身体出现的变化让他意识到他异于常人。
他变得暴躁敏感,且异常喜爱血腥味,比这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可以用意识控制各种物品,可是他却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的那股力量。
血族的公爵夫人塔莉娜大人曾找到他,告诉他,她是他母亲的朋友,于是一个秘密就此揭开——
他是血族与人类的结合,她的母亲兰斯洛特·艾斯黛拉,是血族为数不多的纯血种之一,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都市人类,甚至不惜为了她爱的男人背离血族。
兰斯洛特家族将她从家族中剔除,以后若发生什么事,也绝不会让她回去。
可吸血鬼怀上人类的孩子是一条不归路,腹中的胎儿会吸食母亲的气血,直到宿主死亡。
所以,楼枭白出生便没了母亲。
半鬼体质在他幼时没有半分异常,直到十八岁那年才显现出来。
可从那以后便是无尽的深渊,无法承受的力量带来的痛苦,以及对血液的渴望,反复折磨着楼枭白,他犹如蝼蚁终日藏在黑暗中,只能吸食着动物的血液来获得残喘。
这便是永生的代价吗?
楼玉堂的漠视,令他早就习以为常,或许那个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人类世界不适合他,他也不属于这儿,塔莉娜夫人提出带他回异界,他拒绝了。
他要让楼玉堂看着他痛苦,就如当年,他看着自己母亲死去却无能为力,只要他痛,那楼枭白便越是痛快。
想到这儿,楼枭白泛起冷漠的笑,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
他生来不被爱,五岁被送走,十五岁回到楼家,那个男人却有了新欢,他还多了一个哥哥——楼霆,那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跟他比起来胜似亲生。
坠入冰窟的那一刻,他想,这世上,再没人能将他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