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秋,我升入清远高中。丢恬恬,从学说话开始就跟我腻歪在一起的铁哥们儿,比我大两岁。
那一年她恰好高三,没一起上几天学,嗖的一下就毕业了,考入本省一个一本院校,从此我一人孤行天下。
高一某天清晨做完早操解散后,我不经意间在茫茫人海里瞥见一个高二年级男孩。
个子很高,与周围人形成鲜明对比,蘑菇头,皮肤白皙堪比少女,清清瘦瘦。
自此我忍俊不禁地咽了咽口水,暗暗记住了他。
第二天晨练,我就开始地毯式扫描,终于在人海中看见在那儿认认真真做着早操的他,瞬间心里头像电光石火般涌起悸动。
可是我不敢跟丢恬恬讲,我怕她擅自行动。就这样,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毕业了。
可之后我无法控制心里的小鹿,它钻出身体,每天都在幻想着和他的恰巧遇见并闯入他的生活……那时的我就是那样的不自量力。
记不起是怎样燥热的一个大课间,大部分同学都去外面活动,我拉着死党周胖娅还有赵小秀秘密商讨怎样与男神偶遇,透过玻璃窗恰好看见他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我们班经过。
白色翻领的短袖,白皙的皮肤,阳光下泛着金黄的侧脸,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止。
我惊叫着指给她们俩看。她们俩也瞬间沦陷,目不转睛盯着走远的男神,呆呆地点着头表示肯定。
不知哪来那么大勇气,那天放学后我和周胖娅骑车跟在了他后面,穿过几条街,路过几条巷子,最终他骑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苏苏麻麻,稳重亦不失少年感。
“木木回来了呀!”门房老爷爷跟他打招呼。
背着身子我只听他温柔的笑着:“恩,夏爷爷,您还没回家吃饭啊。”
门房老爷爷摆摆手,“等会就上去,你叔叔阿姨没回来,我随便应付一下就行。”
他停下车子,看着老爷爷道:“您来我家吧,我上去跟妈妈说说。”
“行,你先去,我等会来。”
“好,爷爷再见。”
他推着车子进去了,我跟周胖娅立那儿,望了半天才原路返回。
后来啊后来……
林木森,你知道吗?
从那时候起,我的内心便沉溺且渴盼。
我多么想了解关于你的一切,融入你的生活,可遗憾的是我跟你素不相识,甚至于偷看你的背影都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运气。
老实说,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每次遇见你都可以打招呼,可以缠着你,跟你讲讲话……
可是,我却忘了十七岁湛蓝的天,会让人沉迷,但那种蓝又代表着忧郁,剧情发展到结尾总会让人潸然泪下;花季很炫彩夺目,但五彩缤纷中大多夹杂着秘密,那可能是一个女孩最勇敢的瞬间。
或是爱而不得的遗憾,是人群来来去去朝朝暮暮留不下半个真情的心酸,是会痛的十七岁。
可是没人会抱着旧相册,倒挂笑容地说道;“关于我们的遇见,我至今万分后悔。”
因为深情所以刻骨,因为独一所以悼念。不论以后一别两宽,是否还会再见,我只希望各生欢喜。
毕竟你是惊艳了我岁月的少年,或许我亦是你不愿割舍的从前。
自那天定位成功,我每天放学都偷偷地跟木木一路,然后独自原路返回。
至于叫他“木木”,我是那天听门防老爷爷这么叫的。
木木看起来挺孤独的,每次放学都是一个人回家。
这就更让我坚定一定要站在他背后守护他,矢志不渝地,默默不语的。
没人能读懂我当时的“变态”心理,周胖娅跟赵小秀也总提醒我:“他不过是顶着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你跟他又素不相识的,这么每天跟着他有意义吗?而且,我们打听到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绯闻女友哒,据说还长的很好看,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弄清楚再行事。”
“可是这么多天我都只看见他一个人啊,再说了,万一是同学们杜撰呢!”接着我沉默了。
我就是喜欢他。大概就像太阳月亮和星星,它们每天都要很努力地爬上山坡来跟世人说早安晚安,它们拼命用光照亮世界,也努力点缀黑暗,它们的意义何在?
我认为我与星辰都是自然现象,只不过我们是两种表现形式罢了。
我没有它们那样伟大,可我也在努力守候所爱和那初见一眼便上心头的萌动!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上扬嘴角,发现世界是如此美好。
面前那棵满刻年轮的白杨竟然开出雪白柔软的花朵,轻轻地扬。
它们会落在地上打个照面,或是相互纠缠,随风滚动,眨眼间又没了踪迹。
它会落在肩上,手上,亦让青丝变白雪。还会落在某人的嘴角,露出让我**的莞尔一笑。
“好了,不说了。都放学了,我要去守护男神。天啊,上帝啊,我是善良的使者,请助我一臂之力吧,拜托了!”
我双手合十深深吸了口气,拎起书包挥着手走出了教室。
刚来到停车棚就看见木木推着车从我面前走过来,我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正面相交的霎那间我内心躁动紧张,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他擦肩而过。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我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听见他车子与地面轻轻摩擦的声音。
金色的落日投来最后一束光辉,恰巧落在了他的侧面,他的棱角被那金光勾勒,甚至于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或许你觉得我说的太过夸张,可在我眼里,他就是那样熠熠夺目,美好且真实地存在着。
“林木森,我就知道你在推车!”
猛地,我身后传来一声温柔清脆的呼唤。我和木木同时看去,那是个漂亮的女孩,高高瘦瘦,扎着一头马尾,自信的微笑着。
“筱落!你联考回来了啊,发挥的好吗?”他很惊讶。
没错,我也是。
老实说,当时我有点自卑,有点难过,有点酸楚。
筱落面带笑容朝“我们”走过来指着我问道:“这位是你同学?”
“不是的,哈哈。”木木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是那么灿烂:“是路过的……校友,嘿嘿。”
“哦,不好意思,看见你们站在一起,哈哈哈。”筱落也露出洁白的牙齿,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起来。
我也笑着摆摆手,赶忙跑去推车。
“你刚回来吧?”木木问她。
“是啊,爸爸直接从机场接我回来的没骑车车。”背对他们,我听出了女孩的沮丧。
“没事,我载你啊!”
“哈哈哈,好呀!我跟你说,联考题太难了,你上次是怎么拿一等奖的啊,比如物理那道22题,简直颠覆我的认知,回去你看看,我做了辅助线但是……”
听着他们渐渐模糊的笑声和无穷无尽的话题,有几滴不知名的液体在我眼中打转,然后“啪嗒”落在了手背上。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沿着他们走过的路,拖着疲倦的身体地走出了校门。
今天是个例外,我没有“护送”心爱的男孩回家,因为都有人陪他了,我大可不必再多此一举。
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以后也是。
毕竟,擅自喜欢都是可笑的独奏。
哪怕我曾精心策划无数的擦肩,他都不记得我。
当然了,毫无疑问是因为我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的可怜的平凡。
说来也是,有谁会去留意过路人呢?一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谁能想到我是啜泣一路到家的,可笑还低着头怕被别人看到。
那天爸爸不在家,却给我做好了饭菜。当我看见冰箱上贴着:“爸爸有事,晚点回家”的字条时,有些鼻酸,吸了吸鼻子:“怎么天天丢下我出去啊,呜呜呜……”我又莫名其妙感时落泪。
那一刻我思想混沌,无厘头觉得自己又被抛弃。
这样想是因为我四岁那年亲生母亲厌弃家穷,不顾我和爸爸的挽留甩开胳膊毅然决然踏上了追求幸福的路。
她走后,我和爸爸相依为命,而爸爸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没日没夜工作。
最难熬的一次爸爸兜里只剩十块钱,怕我挨饿,他连一个馒头都舍不得吃,硬是用十块钱坚持了一星期。
然后,他做了个苦力,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回家。
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张贴一张小纸条——“尤尤,爸爸走了,记得吃饭。”
就是这样,在充斥孤单落寞的年月里我日日成长。
之后因为爸爸忙,又没有能力让我在城里读书,于是七岁的我独自踏进城郊寄宿学校。
离开了伙伴,离开了熟悉的家。
那里我没有一个朋友,成绩也不怎么突出,我实在是个透明的气泡。
记得每个暑假回家,哪怕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哪怕夜深人静,被黑暗吞噬……我都只能一头蒙在被子里。
因为我害怕黑夜里一只只影子幻化成的狰狞猛兽,害怕轰鸣雷声把这世界震碎,而我身边,没有爸爸。
即使我已经放下过去,不再在乎她离开的事实,我在一个女孩子最需要妈妈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她温柔的抚摸。
没人会体会到六年级小女孩初次来例假,又慌又乱,直到弄到板凳上,被全班同学耻笑,我蜷缩在桌子底下抱头哽咽,最后还是女班主任收场,教我怎么用纸,注意什么……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整天躲在角落,怕与人对视,卑微怯懦席卷了我的童年。
小小的我只想赶快逃离学校,离开那些认识我的人们,去一个没人记得我的地方,最后被人忘怀,重新开始。
而现在我已有能力照顾自己,跟爸爸一起扛过了艰难困苦,她曾经一念之间,走或留,又能如何?
现在爸爸用双手筑起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堡,我也被爸爸送进了省里的重点高中,我们的生活风生水起。
关于她的消息,我们俩都只字不提,没人在意。
但我未想过,情窦会在十六岁初开,遇见的他又好到那么让人无奈我本该继续浑噩,被卑微围绕。
可我记得有人曾对我说有裂缝的地方才有阳光,有了光黑暗里的种子才可以生根发芽,才可以皲裂破土,向光而生。
林木森恰是那束我从未见过的阳光,照进我黯淡无光的年少时光。
我蹲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晴空,不时有几朵云被风轻拂,点缀着深远空荡的忧伤。
他和她该会更般配。我只是他一群爱慕者中的一员,即使我跋山涉水为他摘来星星月亮,他也只会说“对不起,我觉得筱落比太阳更耀眼,她才是我要的光。”
之后他又会忘记我,并对谁说:‘路过的,校友。’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如果那女人不走,我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我会更充满自信和爱,不再那么渴望去寻找那道光?
青春啊,真的是会痛的。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不能因为他不认识我,我便气馁。
但是,我开始早早到校,一进教室就取出书本便学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能再接近他一点。
周胖娅难以置信我突然发奋图强起来,便跑过来揉了揉我的脸:“也没烧坏脑瓜呀。是哪里出问题了?”她皱着眉头,神情认真。
我敲了敲她的头,“我要学习,可别耽搁我。”又自顾自演算起了题目。
不一会儿赵小秀也跑过来看着我奋笔疾书的样子发呆。
我余光中瞥了她一眼,她说:“我看你呀。就是一时兴起,没准哪天又在课上昏昏沉沉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相信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我撅了撅嘴。
“喂,不会吧,别再傻了我的猪头,你跟他就好比银河相隔,越不过去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牛郎和织女,也是隔着星河的,不是吗?”我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不知道到底是哪种情愫支撑着。
只知道,只有拔尖才能突出重围,他能到达的地方我也能追得上。
放学后我去推车。又遇见了他。
可是我找不到自行车了。
我记得明明放在那个角落的……转了好几周,终于看见我车子,刚要过去推,才发现,我自行车跟前那辆车便是木森的。
又恰巧看见木森过来推车,我激动且按耐着。
他从我面前掠过,刚把车子推出来就听咔擦一声,车座掉了下来,紧接着车轮也泄了气。
我目瞪口呆地走过去,“同学,没事吧!”
他似乎觉得很好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跟谁结下了怨。”
那一瞬,我仿佛坠入万丈深渊。
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笔直高挺的微笑男孩,到底跟谁结下了仇。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把自己的车推出来。
“咔嚓”,“呲!”
到底是谁!?
看着别的同学推走自己安然无恙的自行车,他们不时还会回头看看我们可怜的散架小车,不知怎么我有些生气,又有些暗喜。
我蹙眉道:“也不知道是谁,怎么砸别人车轮卸别人的坐骑,这下怎么回家啊?”
“哈哈哈,同学不要着急,前面有个老爷爷修车。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的嘴角上扬,似乎“无关痛痒”。
“你不生气吗?”我轻声问道。
他叹了口气,“这里是监控死角,我想他们是故意搞破坏的。生气,也没有办法查出是谁,倒不如去修车,早点回家。”
“你等下我,我打个电话。”说着他取出手机拨通电话:“筱落,你在门口吧?要不你先回,我车子坏了,修好可能晚一点……没事,你不用来,不是说阿姨从英国给你带了礼物来吗,你都激动好几天了,快去看看。好,拜拜”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他冲我笑了笑:“你好,我叫林木森。”
……
我几乎呆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道:“你……你好。我是林尤兮。”
“那,我带你去吧。”说着,他便推着车子向前走去。
“叮咚”一声手机讯息提示响了起来,我赶忙拿出手机,只见是我和胖娅,小秀建的群弹出的消息。
“加油啊。姐姐就帮你到这了。为这,我们俩学了一星期拆车技术,有点损,但至少有收获。还有,你们家木森没有谈恋爱啊,那都是谣言,我有个高三的朋友,说他跟筱落是死党……”
“噗呲”,我笑出了声。
“看起来你比我开心?”他转过头,用一米八几的视野俯视着我。
“没事,没事。就是……啊,我姨妈她生了个小朋友,啊,哈哈哈……”我赶忙一手掌车一手挥动否认,像是做贼心虚,笑的很生硬。
“那祝贺啦。”他轻轻且温柔地说着。
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昨天我还为自觉遥遥无期的男孩伤心得顿首捶胸,没想到今天就可以和他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哪怕不说话,也值得快乐。
我以为他认识我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跑过去跟他说:“你好,我叫林尤兮。”
可是,竟然是他先自我介绍的。
那我们算是认识了吗?
一天体育课,云彩因为阳光太火辣,躲的无影无踪。
所以啊,我们在冒着火气的操场一跑就是十圈。脊背被汗水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大脑和双腿已经各自单飞,完全不受控制,胸腔里有一种血味弥漫进喉咙,又干又痛。
索性我们几个女生跑着跑着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体育老师过来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还好我们的体育老师和蔼可亲,非但没有怪罪我们,还让我们去买饮料喝。我们瞬间有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窜进了学校小卖部。
进到小卖部我并没有犹豫买哪种饮料,而是径直走向放有各种口味芒顿小镇的货架。
挑来挑去,我打算伸手去拿水蜜桃味的,可是我要拿的那瓶被人截了胡。我转头看去,刚好撞在那人的胳膊上。
“哎呀,我的鼻子!”我抱着鼻子叫了起来,并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人。
“不好意思,没事吧。”他笑了笑,当时我也不知是否脸颊发烫泛红,只知道那种尴尬的氛围裹住了我。
我笑了笑,用手理了理刘海,装作一本正经道:“没事。你们也是体育课啊?”我指着他手里拿的芒顿小镇。
“啊,对,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木森又露出大白牙笑了。
我清了清喉咙,慢慢点着头。“那个,我都不知道。嘿嘿嘿……”
“嗯?”他皱了皱眉头,表示不理解。
我挠了挠头:“啊,体育课嘛,都快一学期了,竟然不知道跟你一节的。”然后低头看了看脚尖。
“是啊,刚认识嘛。对了,你也喜欢芒顿小镇?”他将手中的饮料朝我挥了挥。
我点了点头,刚要回答,就听同学周胖娅和赵小秀在门口喊我。我回了一声,便匆匆拿起另外一瓶,向他招了招手,“再见!”
我跑掉了。
跟周胖娅和赵小秀走回操场的路上,我竟无厘头的一遍又一遍想着那句“你也喜欢芒顿小镇?”。一遍又一遍……我在想,这是否是我跟他的共同之处 ——喜欢同一种口味的饮料……吗?。
想着想着就笑了,不自觉地。
周胖娅和赵小秀一脸猥琐的看着我:“说吧,嗯?”她们挤眉弄眼,“在笑什么?”
“哎呀,你们真是猥琐死了!”我红着脸冲进了火辣辣的太阳里。
可是我并感受不到热,只觉得这世界美好无比,阳光不燥,而他……正好,
糟糕的是我只顾着庆幸,完全忘了下一节是生物课,重点是生物老师不苟言笑,每节课还要提问知识点,提问时间超过十秒就会被赶出去。
所以我恰巧被点名,又太紧张导致吞吞吐吐。
毫无疑问,我被罚站在走廊。
看着来来去去的老师们一脸嫌弃地经过,即使不认识我,他们也觉得被罚站的一般都是坏学生,所以我们班几乎没有一个敢懈怠生物的。
虽然丢人吧,但我挺佩服生物老师这样的惩罚方式,至少我们班的成绩进步特别快。
站着站着我突然想起来小说剧情里罚站都是这样写的:学渣女主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学霸男主霸气侧漏,故意惹老师生气被赶出去,然后男主一脸奸计得逞的酷拽样扭着扭着走出教室,全班女生崇拜羡慕不已,男生们也竖起大拇指,只有老师气急败坏维护课堂秩序之后骂骂咧咧的开始课程。而站在走廊的男女主周围被粉红泡泡包围,幸福的坠入爱河,从此过上了甜蜜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的男主是那个远在高二的男孩,他实在太过遥远,不管是距离还是关系,总是让我渴望而不可及。
“唉!”想着,我叹了口气,默默拿出生物笔记开始背。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生跑来轻声打闹从我面前走过,还随意瞥了我一眼,我自然是尴尬到极点的,毕竟连我都觉得被罚站在走廊就是差生的专属。
但是我留意到其中一个男孩身材高大,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如炬,睫毛纤长,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在眼下勾勒出一笔阴影,发丝随着微风轻拂前额。
他们步履匆匆跑到我旁边一个办公室里抱了特别高的两摞作业走了。
这时我紧绷的弦终于放松,希望不要再有人经过了。
还好我的祈祷奏效,我顺利熬过了一节课。
看着老师面无表情走到我旁边道:“背下了吗,明天下午课间活动来我办公室知道了吧?”
我点了点低着的头,看着那双高跟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渐行渐远。
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她的办公室在木森教室旁边,万一碰到他肯定知道我去的原因,毕竟生物老师给他带过课,而且我社恐,我真的特别害怕去办公室回答问题,根本紧张地背不出来啊!!
因为要去生物老师办公室回答问题,我连着紧张了一天一夜,但是该面对的终归逃不掉。
那天恰好下着大雨,打的窗户噼里啪啦。
推开办公室门那瞬间,看见了站在生物老师跟前请教问题的木森。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完了,完了,卧槽,完了……”
生物老师比划着讲了一会儿,看见了来回答问题的我,便拍了拍木森胳膊:“林木森,你先思考下,我先给她提问。”
顺着老师的目光木森转头看了过来,然后他微笑着:“嗨。”他朝我挥了挥手,我努力咧嘴笑了笑。
生物老师很惊讶我们认识,又努力收了收表情,然后开始一连串提问。
“先说说TR噬菌体侵染大肠杆菌实验的过程吧!”她面无表情道。
“嗯……就是……”我使劲扣着衣角,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背了一晚上的内容瞬间清零。我在内心给自己放松,然后道:“先将未被……感染的t……tr噬菌体放入被P35……不对,是S……S32……错了错了,是P32……标记的大肠……大……大肠杆菌中……培……培养一段时间,再……”
“她有点紧张。”木森突然说道。
我一脸惊讶的转头看向他,觉得这娃真勇。
老师看了看我,一脸宠溺的看着木森,“确实。”然后看着我:“你太紧张了,我知道你背的下,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不熟练,所以以后要好好锻炼胆子知道了吧,这么胆小可不行,行了,下去再背背吧,去吧。”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羞愧,只是一股脑跑出办公室。
“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毁在这儿了……”我面红耳赤地向教室冲去。
可“祸不单行”,这不我在楼道发生了大型社死。
我撞倒了抱着厚厚一摞作业的同学,而且作业撒满走廊,一片狼藉。
“对不起对不起,你……你没事吧。”我赶忙爬起来不顾周围目光一本一本捡起来,同时好多同学都来帮忙,不一会儿就整整齐齐放在地上。
只见那位同学个头很高,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显得十分阳光清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摆手表示没事。
“那你有没有受伤啊?”他说着重新抱起作业。
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穿着短裤,明显可以看见他那渗出鲜血的膝盖已经红肿了起来。
可他执意要走,我就急忙大喊:“同学,你几班的,要不我去买创可贴给你!”
“不用了,没事的。”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吧”我皱了皱眉,随即感谢了刚才帮忙的同学们刚好铃声响起来,大家各自离开。
我刚要走瞥见脚边有个学生证,捡起来才知道是那个同学的,上面字体特别好看,往下看写着大大的“李想……高二一班”,这一看差点惊掉我的下巴。
这不就是木森班嘛!
我内心波涛汹涌,不知道那个年级第一看见在办公室的一顿尴尬操作的我后会不会笑话。
但是,就那么一点点自尊啊,彻底没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走进教室。赵小秀见我回来,立刻拉着周胖娅跑过来询问战况。
“老师让我回来了。”我单手撑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哎呀没事的,多背几次就好了。”赵小秀像抚摸小狗一样抚摸着我。
我立刻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被我能射出刀子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干嘛耶,要谋杀我不成?”她也立刻打起精神。
“怎么办啊,我捡到木森班的一个同学的学生证了!”我撇着嘴,使劲捂住脸。
周胖娅立刻扒拉起我来,然后一把夺走了我衣兜里的学生证,“不错啊小吆西,高二年级第二名李想唉!”
“不许这么叫我!”我义愤填膺地指着周胖娅。
“不会吧不会吧,李想吗?”赵小秀凑上去看了看。
“那娃……你们都认识?”我一脸不可思议。
“你看你都跟不上时代潮流了,李想可是咱学校里四大男神之一嘞,你这是捡到宝了吧!”赵小秀努努嘴。
我大为震撼,不知道竟然错过这么多校园情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胖娅叹了口气:“你一整天都是沉迷林大神,怎么可能在乎这人尽皆知的天大的秘密嘞?”
“科普一下叭,所谓清远四大男神就是林木森,李想,刘翊和张笙笙。木森啊全能型高冷男神胜众男神一筹。”赵小秀掰着指头算起来:“李想是阳光男神,文武双全。打篮球是那个帅,我的天,永远封神了。”
赵小秀接着说:“接下来就是刘翊,我们年级的颜值天花板,不过学习不怎么好,关键是人家家里可有钱,还是个有着五十几万粉丝的网红呢。”
我点了点头:“最后是张笙笙吧,典型的邻家男孩,温柔清朗,像那个杨洋来着。他的迷妹总是放学截他,送各种情书和礼物。”
我不甘落后的补充道。
刚说完,自习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她们两儿赶忙跑到了座位上。
然后生物老师抱着书走了进来。
“好了,同学们,提问继续,十分钟后自习开始。林尤兮,回答问题。”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我慢慢悠悠站起来:“老师,您昨天叫……过我了。”
“你有点紧张,是吧?。”生物老师竟然笑了一下,然后又面无表情:“说说……有氧呼吸和无氧呼吸的阶段和场所,然后上来写方程式。”
“好。”我内心极度崩溃。
那天晚自习结束已是九点半,想到早晨的纪律检查我就赶忙收拾好书包跑去还学生证。
教学楼好像一只巨大的怪兽,不断从血盆大口中吐出乌泱泱的人群。我不敢去他们教室,就站在楼旁边的路灯下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错过李想。
昏暗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人们的表情,只觉得他们像影子大军一样在嘈杂中汹涌着。
最后三个年级的影子大军汇聚在校门口,像河水一样流淌出去。过了好一阵,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人已经变得三三两两,教室的灯也逐个熄灭。
刚要转身回去就看见木森和筱落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我赶忙藏在了一棵松树背后,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祝福。
看他们走远我才慢慢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天,深邃辽远的天空中不时有几颗星在闪烁。
“只可惜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那就拨开天空的乌云。”
我闻声看去,不近不远,木森高大笔直的身影立在灯光下,身后倒映着三个影子。
他的脸就像被上天精心修饰过一样,眼是山峰聚,眉是水波横,棱棱角角都是那么分明可见,这让我想起了一本书上的话:“整个宇宙为你闪烁。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庞,好像这世间的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是为他而生。
“林尤兮,还不回家?”他走到我跟前轻声问道。
我怔了怔:“啊,回啊,这就回去了,再见。”
“一个人?”
“嗯嗯。”
“我上去取个东西,待会儿一起走。”说着他就跑进教学楼。
“啊!?”
我蹲在树下,不停用小石头在地上画圆,一圈又一圈,好像我杂乱的思绪。
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搞笑啊,他是那种完美型的人,自然从来都不会动乱七八糟的心思整天装着情爱是非,他的心里应该装着美好梦想。
可是我呢,总是不着边际的乱想,没有明确目标,学习勉勉强强,生活糟糟糕,糕,不会下决心去做事,却又不想做倒数第一。
喜欢他却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前几天放学偷偷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偷一样,说要努力学习跟他一样优秀,奈何脑子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走吧,尤兮。”他笑了笑,招呼我过去。
“嗯……”我有些手足无措,干脆把手放进衣兜里:“那个,刚刚你去取什么了啊?”
“李想的学生证回家时忘带了,让我去取,但不在课桌里,我给他回个信息。”说着他取出电话给李想回了条信息。
“哦……那个,他的学生证在我这儿。”我尴尬的看着他。
他微微蹙眉,也抬眼看着我。
“课间活动捡到的,给你。”说着我递了过去,然后指着前面道:“车屋到了。”我跑过去推起那辆孤零零的自行车,过去跟木森汇合,“快走吧,不然锁门了。”
“好。”他点了点头。
“晚上学校可真安静,真好看啊。”我不由得感叹着。
他又点了点头,“的确。”
“你们怎么这么慢?”值周老师大声喊着:“再不走就要锁门了!”
木森说着推车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老师,取了个东西。”
“那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值周老师见是木森便没有计较,立马改变了语气:“李想明天就回来了,记得让他来取作业!”
“老师再见。”我点了点头,紧跟着木森出去。
……
“你没跟……筱落一起回家吗?”犹豫了好一会儿,我开口道。
他沉默着,以为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她爸接走了。”
他骑着车坐得笔直。
“哦。”
……
夜色笼罩的城市娇艳动人,霓虹闪烁在街的每个角落。晚风与我或温柔擦肩,或轻轻拥抱,我的几缕头发被风吹到耳后……
我们慢慢的骑着车享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告别了写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知识点和那解不完的题,更没有空荡荡的房间让我悲伤。
这片刻清闲,让我沉溺。
“我最喜欢每天晚上放学回家路上的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不是吗。”我突然说道。
木森骑在我前面默不作声,许是没有听见。
又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应我。
“我也喜欢,夜色真迷人。”他说。
……
看见前面那个小区就知道快要分开了。
“你快到了吧?”
“嗯,我送你回家吧,晚上不安全。”
“没事的,你看我,长的多安全。”
他看了看我。
……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
见他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我只好跟他客气一下,但是那一瞬间我心里又特别开心。
“是这条路?”他皱了皱眉,“我上次放学回家见你这样过去了。”
我特别惊讶,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走吧。”说着他拐到另一条路上。
“走吧。”我开心的笑了笑,伸直胳膊用两个手指指着那条路。
迷人夜色和你,都那么让人沉溺。
快到家门口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停下车道:“我……接个电话。”
“怎么还没回家?”电话那头是爸爸的声音,老年机声音特别大,震的耳朵疼。
“快到了。”
爸爸语气有些急躁:“你跟谁在一块呢?”
“我同学啊,今天有点晚他送我回来。”我笑着。
这时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轻声细语:“小女生晚上怎么能跟男生走一块呢,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你得好好管管。”
“马上给我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咚咚咚……”明显听出他喝醉了酒,想必木森也听到了。
电话被挂断,我有些懵,然后突如其来的伤心将我包围。
“他晚上都不回家的,这么多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不管我有多害怕。”我伸手抹了抹眼泪,“他从来不骂我的,可是今天他却……”我一把推开了自行车。
“对不起。”他扶起自行车并推到路边。
我喉咙一阵刺痛,想哭却哭不出来,眼泪不停汹涌着。
随后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回了没?”他厉声喊道。
“你怎么知道我跟男生走的。”我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开车路过。”
“你觉得我是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吗,你觉得我跟死了的那个女人一样轻浮吗?我是你女儿好吗……我今晚不回来了!”然后使劲挂掉了电话。
木森和我倚着桥上的栏杆,高大的身影给予了我无限安全感,他的语气是那么温柔:“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睡这桥底下都可以。”我再次泪流成河。
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缓缓向下流去,我突然鼻头一酸想找谁说说话……不是找谁,就是他。
“你知道吗,四岁那年妈妈就抛弃了我,五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差点死掉,在医生都要放弃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四处求医,那一年他老了好多好多。”
我深深吸了口气,“不过砸锅卖铁终于没死掉,可是我们竟然连饭都吃不起,甚至都没办法取暖,那个冬天真的很冷很冷,我跟爸爸浑身都是冻疮……后来,叔叔借了爸爸钱把我送进城郊托儿所,让爸爸去打工挣钱。好不容易上了小学,那么小的我整日整夜一个人生活,我害怕无穷无尽的黑夜,害怕电闪雷鸣,害怕呆在空荡荡的房间……”
“你现在长大可以照顾自己了。”他从书包取出一瓶牛奶递给我。
我抬起头希望憋回眼泪,却无济于事。“我不敢面对空荡的房间,每天晚上放学后就一个人在广场里坐着,直到路上没有人,直到路灯熄灭我才会回去……”我喝了口牛奶,“小时候害怕幻想出来的神魔鬼怪,现在害怕空荡荡……”
“你该有多孤独啊。”他微微皱眉,立体的五官刀刻般分明俊美。
我转头看他,眼角似乎也闪着泪光,泪水在深邃的眸子里闪烁就好像他的眼睛里装满整个星河。
“对不起,今天麻烦你了。”我叹了口气。
“深呼吸。”
我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什么?
“不开心时,做个深呼吸,不过是糟糕的一天而已,又不是糟糕一辈子。”他温柔的笑了,转身望向河水流去的方向,“深呼吸一下你会很舒适的。”
我静静看着这个高大的男孩,觉得心里有种不知名的冲动,像小鹿乱撞又像海浪一阵又一阵袭来。
我觉得我真的太喜欢他了。
“其实吧,我爸妈也离婚了,就这两天。他们在我小时候就吵架,有时候甚至会打起来,我已经麻木了。”木森也转头看着我,“但是我觉得离婚也是种解脱,是我们三个人的解脱。”
“我的妈妈小时候控制欲就特别强,她总是用她的眼光来控制我们所有人,甚至她自己。所以她很累,我们也很累。她想让我考第一,我必须第一,记得小时候一次考了第二她就把我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然后我饿怕了,再也没敢考过第二。她想让我有特长,所以我没有假期,即使我会那么多种乐器,可是我真的现在一拿起来就犯恶心……她所期望的,都是我讨厌的。”
“或许她是爱你呢?”我小心翼翼,怕他更加伤心。
“她强势的爱让我难以呼吸。其实我也是一个人生活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每天飞来飞去,比起整天一起吵来吵去,我更喜欢一个人。”他浓密的眉毛羁傲地向上微扬,长而卷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神充满倔强,异于往常的淡然。
“木森”我突然加大音量,,他含着泪水看着我,“你那么完美,我以为你的家庭也很完满……”我躲避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
这时铃声又响起来,我关机了。
“挺晚了,我给赵小秀发了信息,她等会儿来接我,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的。”他笑了笑。
我们就静静在风中伫立,热泪盈眶,各自怀揣隐匿的悲伤,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赵小秀就骑着车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和木森,“小吆西你……你……怎么回事,大半夜打电话。”
“我没家了,呜呜呜……”不知哪里来的憋屈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到赵小秀怀里,哭的像弄丢心爱玩具的小孩。
她不停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小吆西,不要哭了。”
“啊……”我放声大哭。
“来劲了是吧,别哭了,听话。”她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好了,走吧。”
我点了点头。
离开时,木森道:“记得深呼吸啊,小吆西。”他又笑了,那么的灿烂,就好像刚才的悲伤是及时雨,雨过天晴的太阳更明媚耀眼。
那个夜晚,男孩好闻的洗发水混合薰衣草的味道缠着我的衣角又掠过发梢,他那被霓虹勾勒的脸温柔冷俊,含满星星的眼眸扑朔迷离。
怕是这一辈子我都忘不掉了吧。
筱落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们一直分在一个班,她是学习委员我是班长,从幼儿园到初中向来如此。
转眼,我们步入高中,却无缘同窗。看着她从一个稚嫩孩童蜕变成清瘦高挑美丽动人的少女,几年而已。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她幼年时的宛然一笑,两个可爱的酒窝点缀在**无瑕的脸庞,轻轻煽动翅羽般的睫毛,就像天使头顶光环降临于我的世界。
我喜欢每个周五放学后那段温柔浪漫的时光,不用去学乐器,也不用被妈妈抓去写作业,而是在我的琴室欣赏窗外落日余晖消散在天际,光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时光被揉碎,星河点点填补了夜的空洞……
我轻奏钢琴曲Maidens Prayer,她在音乐中翩翩漫舞。
我看见那个目光澄澈,略带伤感的少女Badarzewska蜷缩在窗台,低垂着眼望向天边,看着血色残阳一点点淡去。但我心中祈祷的少女,就是对面镜子里那个纤足轻点,回眸一笑的女孩。
只要想到她我便会想起“妙伎游金谷,佳人满石城。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仪凤谐清曲,回鸾应雅声。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
她本来就聪敏,却也懂得刻苦。
我喜欢她抱着书本朝我走来,轻轻放下书本再微微一笑,指着某道题说:“大神请过目。”,那时我只会笑笑,拍拍她的头,然后一本正经地演算起来。
也喜欢每天放学骑着单车被微风轻轻吹拂,她会不时将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哼起周杰伦的《晴空》或是Troye Sivan的《Strawberries & Cigarettes》,她的声音那么空灵动听,想着要等她跑调后嘲笑一番,可她从来都没有过。
她喜欢做什么事都拿第一,可是在学习上却不能如愿。因为如果别人拿走了第一妈妈会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两天不给我饭吃……
这件事多年以来我都没有跟谁讲过,可能是悲伤的气氛太过浓烈,也可能是为了安慰。
所以我竟然不假思索地将自己一直以来不敢轻易提及的秘密说给了林尤兮一一那个只认识不到几天的女孩。
当然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不会对谁讲的。
想着想着,竟然有了些困意。
我盖起笔帽收拾了一下书包,就懒懒散散躺到了床上给李想拨了一通电话。
“休息没?”我问道。
“被你吵醒啦。”他说话含含糊糊。
“学生证找到了。”
他似乎快要睡着了,说地有气无力:“好,谢谢,记得明天来早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嗯,是一个女孩捡到的。”
“谁啊,谁啊!”他猛然清醒。
“高一的,林尤兮。”
“没听过。”他又懒散起来。
“嗯,睡吧。”
“行,晚安,男神。”
我怔了怔,嘴里不自觉咬牙切齿道:“欠揍吧。”
“咚咚咚……”
我关掉手机闭着眼睛,不知不觉没了意识。
猛地被闹钟吵醒,整六点。随便洗漱了一下提着书包就出了门。
刚和筱落到校门口,就听身后有人喊。
“早……早啊,学长学姐!”
闻声看去,是林尤兮和她的朋友。
她们推着单车向我们走来:“不进去吗?”
“早,我们在等李想。”我挥了挥手里的学生证。
她笑了笑:“我们先进去了。”
“嗯。”
“那女孩好眼熟啊。”筱落看着她们的背影说着,顺手递给我笔记本“这是上次你借我的物理笔记,我记完了,很受用,谢谢。还有……我在你笔记本空白处写了一句话,记得回教室再看啊。
我点了点头,目光注视到她新扎的蝴蝶结上。
“真好看。”
“什么?”她回过神来看着我,明眸皓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随便搪塞:“她就是那次你竞赛回来车棚看见的女孩。”
她摇头说道:“记不起来了。”
“我也不记得,是她说的。”
“嗨,等急了吧!”李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筱落扬起下巴,故意扯高声音;“你说呢,李想。”
“走吧。”我转头看了看他,然后并肩推车走了进去。
“我们又碰到了林尤兮,哈哈哈。”
我和李想顺着筱落的目光向车屋看去。
李想有些近视,眯着眼睛说着:“林尤兮……就是捡了我学生证的那女孩?”
我点了点头。
“感谢命运,感谢人民,感谢思想, 感谢一切我要感谢的人,阿门。”说着李想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跑了过去。
筱落失声大笑:“你看他那如饥似渴的样子,鲁迅先生的话硬生生被他说成了相声。”
隔得远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但似乎李想很惊讶。
我们走了过去。
“实在对不起,这是我买的创可贴还有消炎药水之类的,挺管用。”林尤兮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堆东西。
“李想学长,你就拿着吧,小吆……不是,林尤兮她也挺愧疚的”林尤兮朋友附和道。
李想顿了顿,“原来冥冥之中我们就见过了啊,我说这么眼熟呢。”他在那里喋喋不休道:“你看上次罚站吧,还有昨天跟我撞在一起,对了,还有捡学生证,多有缘分。不过真不用,都要痊愈了,谢谢你哈,不然今天进不来了。”
“大概学生证是昨天不小心撞掉的,真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应该的。”林尤兮硬是把一大堆东西塞在李想怀里。
“再见,再见。”她牵着朋友头也不回地跑了。
“筱落,林木森,快来帮帮我吧。”见我们过来,李想站在原地痛苦地喊着。
“喂,你的小迷妹又多了一个啊!”筱落拍了拍李想的背便甩着马尾走掉。
“来吧,我装你书包里。”我拉开他的书包拉链,一件一件地装了进去。
回教室的路上他一直念念叨叨:“相知是缘起,想识是缘续,是缘分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你打篮球骨裂都没这样矫情。”我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着。
“喂,你怎么这样啊,这是学妹对我的爱好吗,要是筱落撞倒你呢,你不会矫情吗?”李想扯着嗓子喊起来。
“筱落不会这么冒失。”
我走进教室。
“倚得东风势便狂。(嚣张得意的小人)。”李想像读古诗文那样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然后取出书使劲摔在上面,聚焦了全班的眼光,挑衅似的看向我。
我笑着摇摇头,随他怎么闹。
然后翻到物理笔记第一页,我写着“Take my hand,dance with me."
筱落用粉色的荧光笔补下秀气的的一行英文"She said that she would dance with me if I brought her red roses," cried the young Student, "but in all my garden there is no red rose。"(她说如果我给她带来红玫瑰,她会和我跳舞的,但我的花园里没有红玫瑰。)
我似乎看见她写这句话时候侧脸微倾,嘴角弯出一道月牙,那么恬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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