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沾着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鞭打在了孟青瑶的身上,转眼已经是皮开肉绽,眼看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你到底说不说,老家伙的兵谱到底藏在哪里?”
孟少亭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暴怒与不耐。
孟青瑶却好似铁打的一般,满是鲜血的脸上,竟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或许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的亲生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的翻脸不认人。
勾结奸人,逼死了外祖父一族,难道他忘了,当年他不过草寇出生,要不是外祖父看他有几分可造之处,留在身边培养,凭他孟少亭的出生,能有今日加官进爵的地位。
最后外祖父还将自己唯一的爱女,下嫁给他……
“别这样看着我……”
孟少亭大约被孟青瑶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了,但几乎马上,他心虚的目光,变的凶狠而毒辣,他冷笑着道。
“你是不是觉的,要不是因为你外祖父那个老不死的,我孟少亭根本没有今日?你这么认为,天下人都这么认为,哼,你外祖父算什么东西,他儿子都战死了,断子绝孙,不过是想找人继承他那堆烂摊子罢了,你以为我愿意,我孟少亭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也必然会有今日的……”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孟青瑶笑的险些背过气去,“我外祖父是振远大将军,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干嘛要来问我
,那兵谱的下落,那兵谱是我外祖父的毕生心血,你不配,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啪……”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孟少亭一巴掌就狠狠打在了孟青瑶的脸上。
“爹爹住手,你再打,姐姐就死了,”这时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就见门外,匆匆跑进一个红衣华服女子,流苏摇摆,头上珠玉夺人,一张俏脸更是眉目如画,楚楚动人。
不过这动人的眸子下,却是得意放肆的大笑, 孟青瑶你也有今日。
“珠珠你来做什么,这地方污秽,你与太子殿下刚刚完婚,莫冲了喜气,”孟少亭一看到这女子,立刻露出一脸慈祥的父爱。
孟青瑶闻言,却是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太子,与她自小青梅竹马的东宫太子殿下,那个口口声说爱她的殿下,今日终是娶了别人,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孟玉珠不过是孟家的养女,一个低三下四的贱婢,也配入主东宫,哈哈哈,你们编谎话也要编的像一点好不好,” 孟青瑶嗤之以鼻。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与太子殿下早已是琴瑟和鸣,哦,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太子从一开始就对我一见钟情,之前不过是顾着将军府的威名,才对你尚算过得去,如今将军府家破人亡,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在陪你演戏了,姐姐不信啊?”
孟玉珠假惺惺的笑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串珠玉,道:“殿下说,这是你与他多年前的
定亲之物,如今他不要了,就随手送给我玩了,姐姐看带在我身上好看吗?”
孟青瑶的目光,早已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那珠玉,那是北海明珠,当年外祖父立下战功,先帝赏赐之物,价值连城,她央求着送给了心慕的太子,原来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如今随手送给了 孟玉珠这贱人。
“凭什么……”
“就凭,我才是爹爹心尖上最宠的亲女儿啊,你和你那死鬼娘糊涂了一辈子,骗得团团转,爹爹在外面早已是妻儿一片了,你们不过就是供我们索取的摆设罢了,你以为爹爹每年都给你准备礼物吗?那其实都是我挑剩下不要的,哈哈……”
闻言, 孟青瑶的目光瞬间瞪向了孟少亭。
孟少亭的眸中也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而冷笑:“我的女儿只有玉珠,你们不过都是助我们父女,登高的工具罢了,还有你外祖父,也是我命人通风报信,才会让他走漏了行踪,战死沙场不是他最大的愿望吗?我也算成全了他,哈哈。”
“无耻之徒……”
孟青瑶想起自己郁郁而终的母亲,想起被奸人围困,须发皆白却尸骨无存的外祖父,想起自己那尚未出世,却被贱人害死的弟弟,想起……
滔天的恨意,像是再也抑制不住。
“嗤……”
孟青瑶终于承受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倚,刚好喷到了孟玉珠的脸上, 孟玉珠吓的赶忙捂脸,哭叫:“姐姐你
干嘛……”
“贱丫头……”
身后的孟少亭不知怎么了,一听到爱女的痛叫,气的上前就对 孟青瑶拳打脚踢,孟少亭是军人出身,一手的硬功夫。
孟青瑶小小的身子,本就重伤,哪里受得了这些,打的是浑身鲜血,双眼都被鲜血糊住了,牙齿也被打落了,嘴上却依旧咧着诡异的笑。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爹爹不要兵谱了?”
“不要了,她刚伤你,打死她一万次都不足惜……”孟少亭一脸爱惜的将 孟玉珠护在身后,仿佛 孟青瑶才是那个洪水猛兽一般。
在愤怒与仇恨的滔天火焰中, 孟青瑶逐渐失去了意识,而也就在她彻底没知觉之前,竟是隐约看到有人冲了进来。
那人漆黑色的蟒袍,容色无双,高贵而薄凉,竟是权倾朝野的七皇叔,这个人怎么会来?
“七皇爷,您,您怎么……”
孟少亭做梦也没想到,如此至高无上的人会突然驾临将军府,一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但是尊贵的男人,一双眼却只看着,将死的孟青瑶。
“她死了?”
“这逆女通敌……”孟少亭飞快的就想给孟青瑶套上一个罪名,可惜他还没说完,七皇爷已经淡淡一语,“那你们也一并陪葬吧。”
什么!
“不,七皇爷,臣妾是太子妃……” 孟玉珠还沉浸在这七皇爷的无双威严下,就被迎头泼了这么一盆子冷水。
可惜她还没求
完饶,头顶已经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你若此刻死,或许黄泉路上还能遇到太子……”
后面的话听不到了,因为孟玉珠漂亮的头颅已经被斩了下来。
孟青瑶看的畅快,可惜她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胸口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这温热,好舒服。
很舒服。
“小姐……”
浑浑噩噩中, 孟青瑶感觉有人在唤她,下一秒,她立刻睁开眼,大约她眼神太过恐怖,竟是将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
“沉香?”
孟青瑶居然看到了沉香,那是她多年前的贴身婢女了,母亲死后,她就被打发的嫁人去了,听说婚后并不如意,如今怎么在她面前。
“小姐醒了就好,夫人都担心死了,二小姐为了您,都在佛堂跪了一日了,”沉香抹着眼泪道。
二小姐?
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和熟悉的人, 孟青瑶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竟是回到了三年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这喜悦,登时令原本痛苦的孟青瑶,推向了狂喜。
“这是真的真的……”
沉香迷惑的看着,还以为孟青瑶魔障了,如今的她,还不过十四岁的孩子,她连忙跳下床,她要去寻她母亲。
见孟青瑶恢复了,沉香也松了口气,“小姐,你若无事,我就去通知二小姐……”
“通知她做什么?”
二小姐,可不就是 孟玉珠,她原本什么都不是,一年前,据说孟少亭在一次奉旨剿匪时,不慎被人算计,负伤逃遁,后被一个寡妇救起,也幸亏被那寡妇悉心照料,才能活命。
回来后,为
了报恩,就将那寡妇还有她的女儿,一并接回了府里。
府上的老夫人闻听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便十分礼遇,那寡妇姓王,是个看上去朴实的女人,但女儿却生的十分玲珑可爱。
也是那时候,毫无心机的孟青瑶,就与孟玉珠有了交往,却不知,她没心没肺,人家却是带着狼子野心而来。
不久后, 孟青瑶与孟玉珠就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便由老夫人做主,将孟玉珠收做了养女,十分的宠爱。
孟玉珠这个名字,也是后来老夫人给改的。
至于那寡妇王氏,虽没有名分,却也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能手。
前世的这些细节, 孟青瑶从未想过,但经历了一场之后,很多细节在想便是细思极恐了,怕是这些事,那老夫人也是从始至终都明明白白的。
整个府里,也就她与她母亲蓝氏,蒙在鼓里罢了。
“小姐……”沉香不解。
孟青瑶冷笑:“她喜欢跪着博美名,就让她多跪些日子好了。”
这次孟青瑶从树上摔下来,也是受了 孟玉珠的蛊惑,可惜她跌落的地方,有小树苗撑了一下,并没有伤到。
前世 孟玉珠为此在佛堂跪了一日,事后逢人都知道, 孟青瑶能安然无恙,都是她 孟玉珠的功劳了。
“等一下。”
想到这,孟青瑶反而又想起了前世,这个时间点,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当即,孟青瑶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只匣子。
翻开,里面放
着白晃晃的两锭银子,这也是孟青瑶这个将军府外孙女此刻的全部家当了,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沉香,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现在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重重有赏,若办不成,你也不用回来了。”
沉香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奴婢定然全力以赴。”
沉香不是蠢人,孟青瑶当即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跟她耳语了一遍,沉香虽觉的惊异,但立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说完拿着银子就走了。
孟青瑶则一个人去了母亲蓝氏的汀兰苑,蓝氏听到声音也迎了出来,不想迎头就见女儿扑入了她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你这孩子,可是伤到哪里了?母亲也正要去寻你呢,”蓝氏担心的不行。
孟青瑶发泄完,这才擦干眼泪,“母亲我没事,就是想念你。”
“傻孩子。”
蓝氏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整个人却显得病恹恹的,前世她便郁结于心,导致身子一直不好,过去孟青瑶不懂,如今才明白,蓝氏与孟少亭早已多年形同陌路的假夫妻了。
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她母亲在受苦了。
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汀兰苑外,才走来一个嬷嬷,正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钱嬷嬷。
“夫人,老夫人有请您和小姐。”
孟青瑶闻言,心里掐算着时间,计划也该开始了,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母女二人就去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打开门帘,竟见孟玉珠也在里面,面上还露着几分委屈。
“青瑶醒了,怎么也不知会珠珠一声,这傻孩子还要为你祈祷一夜呢,天凉,跪上一夜还不病着。”
老夫人陈氏,此刻一脸责怪的质问孟青瑶,对孟青瑶摔下树的事,问都没问。
蓝氏勉强笑道:“青瑶今日也是受了惊吓。”
“算了。”
难得今日这老太婆没有计较,至于没有计较的原因,孟青瑶心里也猜到一二。
果然,老夫人转脸又道。
“方才将军府那边,有人送了东西,说是给青瑶的,我瞧着都是女孩子的物件,咱么府里又不是一个小姐,一碗水端平,不如也与玉珠分一些,青瑶是姐姐,总不至于这么吝啬小气吧?”
说着,钱嬷嬷拿上了一个红木盒子,一看就不是凡物,打开,里面分别放着一对清嫩的翡翠镯子,还有一个红宝石项圈。
这些东西都是将军府送给孟青瑶的,她还没看一眼,就被这老东西半路,劫走了,而前世孟青瑶也的确感念所谓的‘姐妹情’,经常分出一半,可如今,莫说一半,就是一分一毫她孟玉珠都不配了。
蓝氏虽有微词,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玉珠是妹妹,不如你先挑吧,”那边,老夫人已经直接了当的递到了孟玉珠的跟前。
“玉珠不敢。”
明明想要的很,却还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
老夫人略有些挑衅的看了眼蓝氏与孟青瑶,道:“有什
么不敢,你虽是养女,却如亲女儿一般,来,喜欢什么就挑,你姐姐疼你还来不及呢,定会给你的,青瑶你说是吗?”
孟青瑶差点没吐了。
不过她还没说话,就见孟玉珠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对翡翠镯子,她到是好眼力,知道这个最值钱。
然后就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好看吗?”
孟玉珠一双眼第一时间望向了孟青瑶,看似欢喜,实则炫耀,她就是喜欢这种,骑在孟青瑶的脖子上,为所欲为,她却屁都不敢放的感觉。
明明她也是爹的亲女儿,还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凭什么,她锦衣玉食,自己却要在乡下受苦。
孟玉珠心里一时得意到了极点。
“好看,玉珠生的俊俏,带什么都好看,青瑶日后若有什么好东西,多想着你妹妹一些,你容色一般,待再好的东西也是浪费,”老夫人尖酸刻薄的道。
蓝氏皱眉,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正要辩驳,却被一旁的孟青瑶拦住。
然后就见孟青瑶上前,为难道:“祖母,平日府里什么好的香的,全紧着玉珠妹妹都无所谓,但今日这镯子,却是万万不能给她的。”
“为何?”
老夫人一听这话,登时一蹦三丈高,黑着脸皮简直吓死人,就跟护食的母狗似的,就连孟玉珠也愣住了。
不过她眼底却透着冷笑,知道老夫人不会轻易干休,她且坐着看好戏就行了。
孟青瑶早有准备,露出几分可怜之色,哀求道:“祖母有所不知,这镯子于我意义非凡,如果玉珠妹妹真的喜欢镯子,我屋里还有
一副红玉镯子,两对极品翡翠吊坠,若在不行,在加一串珍珠项链,都给妹妹,只求妹妹把这镯子留给我,行吗?”
一语出,一屋子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蓝氏第一个不理解,给一个镯子和项圈,她内心已经很不舒服了,如今青瑶怎么主动给出这么多?
而老夫人闻言,一张黑脸却是渐渐转了色,因为哪个轻重,一目了然。
这翡翠镯子虽然好看,却不及那红玉镯子稀罕,还有耳坠子,珍珠项链,想想都是成堆的银子啊。
于是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一下,示意孟玉珠。
孟玉珠也不傻,尽管她也不知道,孟青瑶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但能得这么多好东西,舍一个镯子又算不得了什么。
所以她此刻身心异常愉悦的道:“既然这镯子对姐姐意义非凡,那就还给姐姐吧。”
“如此太谢谢妹妹了。”
孟青瑶一脸感激,蓝氏却是心里难过又心疼,明明都是她女儿的东西,如今却是……强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姐姐客气。”
孟玉珠正要摘镯子,却见孟青瑶忽然凑近了她,在她耳边,用只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讥讽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贱婢也配这好东西……”
一语出,孟玉珠原本好好的情绪,登时腾的一下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孟青瑶敢戏弄羞辱她,什么拿东西来换,都是骗她的?
彼时,孟青瑶已经起身,一如往常的笑道:“不与妹
妹玩笑了,快快将镯子给我,晚些我把东西给你。”
“是啊,”老夫人也点了点头。
但是孟玉珠摘镯子的动作却是已经僵在了那,此刻在听着孟青瑶假惺惺的言语,越发肯定这是一个圈套,东西一回去,怕是她就永远肖想不得了。
该死的贱人。
之前的喜悦,加上此刻的羞辱和愤怒,令孟玉珠几乎瞬间就恶向胆边生。
你的东西贵重,意义非凡是吗?不给我,那你自己也别想要!
一念至此,孟玉珠心中冷笑,看似是在摘镯子,但是却在摘下的瞬间,忽然手一松,手里的镯子就应声落在了地上,摔出了一地的碎片。
“哎呀,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玉珠一脸假装惊慌,眼底却满是嘲讽之色的望向了孟青瑶,却没想到,反撞上孟青瑶同样含笑的眸子。
“天哪,镯子怎么碎了,这可是娴妃娘娘赏赐的……”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就见门外站着两个皇宫的内侍太监,正是之前前来送东西的人。
只是这二人不是早就已经被打发走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孟家?
不过根本来不及细思这些细节,孟青瑶已经第一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怕,蓝氏闻言,也不由得面色一变,跟着跪下了。
而老夫人与孟玉珠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是老夫人身边有个董嬷嬷,也忽的跪倒在了地上。
“你跪什么?”
老夫人皱眉问。
这董
嬷嬷来历与旁的嬷嬷不同,是当初孟少亭发达后,接老夫人入京特意花价钱请来的嬷嬷,是在豪门大户里伺候过的,也算见多识广,是用来给老夫人掌眼的,只怕老夫人粗枝大叶的,胡乱唐突,不知门道。
如今这董嬷嬷也算派上了用场,支支吾吾的道:“这,这镯子是宫里娴妃赏赐的?按律法,毁坏宫里赏赐,可是要做罪的,轻则打板子,重则要流放的。”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不光老夫人愣住了,孟玉珠也吓的腾的一声坐了起来,因为站立不稳,摇晃着险些跌倒。
“东西不是将军府送来的,怎么成了娴妃赏赐?”
孟青瑶面上悲切,心里却是冷笑,伤心着说道:“东西的确是宫里娴妃赏赐的,娴妃就是我表姐的姨母,因她有一副同样的镯子,我也喜欢,便央求她在给我求一副来,所以娴妃名义上是给我表姐的,我表姐又转增于我,方才我说这镯子于我意义非凡,便是在此了……如今,如今可怎么好,呜呜呜……”
孟青瑶还着急的摸了几滴眼泪。
原本以为只是宅门里的斗心眼,没想到一下上升到了宫规律法,孟玉珠也不过十四岁,一下乱了方寸,只能一脸害怕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则立刻道:“青瑶,既然娴妃是你表妹姨母,你就说镯子是你砸的,你有将军府护着自然会无事,玉珠不行的,玉珠受不住这些的……”
蓝氏闻言,霍然抬起头来,就是泥土都有三分土气呢,有好事的时候,事事都是她孟玉珠,如今落罪了,到成了青瑶。
不过蓝氏还没开口,衣袖下,又被孟青瑶拉了一下。
这是门外的内侍太监,已经匆匆进门,确认那镯子当真是摔的粉碎,为首的太监,直接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
“这罪责咱担不起,孟家养女毁坏赏赐,立刻如实回宫禀报。”
“是,候公公。”
小太监得了令,脚底抹油就去了。
“你是什么人?”
老夫人一见事情要被捅出去,当场急了眼,仿佛立刻要将这那太监,扣下似的,好在一旁董嬷嬷,吓的赶紧拦住。
那宫里来的内侍太监,闻言则露出一副极度古怪的表情,冷笑道:“咱家乃宫中娴妃跟前的二品内侍,老夫人有何见教?”
二品内侍,在宫里已经是有些头脸的人了,朝臣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不是官有多大,而是这种内宫阉人,使起坏来最是难缠,得罪不得。
若非这次是从将军府顺道过来的,以这候公公的心气,还不愿来这孟家的小门小户的,当即一脸嫌弃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也搞不懂二品是多大,但既然是官身,她自然是惹不起的,蠕动着嘴角,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了。
“这小小的镯子,当真要做罪?”
候公公对老夫人这乡下婆子的做派,本就看不上,此刻索性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小小的镯子?这话若是在宫里说,恐怕舌头都要给拔了,天家莫说赏赐之物,就是天家的一根汗毛,都比你们腰粗,你家这小姐也是好胆色了,就是公主也没敢这么摔赏赐的,佩服佩服。”
寥寥几语,却是莫名说的人,后背汗毛直立。
老夫人哑口无言。
孟玉珠的一张脸已经吓的煞白了,她如今也来不及说孟青瑶算计她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祖母,既然是大事,还是快快将爹爹唤回来,想个对策吧。”
“对对对……”
一炷香的时间后,孟少亭才在催促下赶回了孟家,只是与孟少亭一同来的,还有那赶回来回话的内侍太监。
此刻孟少亭已经知道了始末,第一时间就对那候公公露出的讨好求饶的表情,随即还从身上拿出了一些银子。
只是那候公公似乎根本瞧不上,反而奚落道:“孟副将这是要贿赂咱家?咱家可受不起,事情已经回禀宫里头了,方才也给了话,就让按规矩处理。”
“规矩,什么规矩?”
孟少亭尴尬的举着手里那点银子,闹了个没脸。
候公公掩嘴一笑:“不多,也就三十大板,见个红的事。”
“什么,三十板子不得打死人啊,”老夫人一听就不干了,颇有要撒泼的意思,却被孟少亭一把拉了回来。
形势比人强,他虽是官,但在这满城权贵的京城,实在是任何人都得罪不得的,孟玉珠也是任性,什么东西都
敢砸。
孟玉珠此刻早就吓的瑟瑟发抖,窝在角落不敢动了。
“青瑶,此事也算因你而起,你就不会给你妹妹求一句情吗?”孟少亭实在无法,最后怒急之下,只能朝孟青瑶吼了一句。
这男人,在一个阉人面前,卑躬屈膝,却对自己的女儿呼来喝去。
孟青瑶看在眼里,想起前世临终前的一幕幕,她恨不得冲上去就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不过最后她还是强制自己镇定。
当即走上前来道:“东西原是赏赐给我的,也是我看顾不周,若罚,也连我一并罚了吧。”
“呵呵呵……”
候公公看在眼里,又古怪一笑:“振远大将军的外孙女,给咱家的胆子也不敢打您啊,东西谁摔的,咱家也是看的真真的,不敢欺上瞒下,不过既然孟大小姐张嘴了,总不好不给面子,减十个板子,这是咱家能力范围内,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孟小姐与夫人可不敢在为难咱家了,不然咱家都没脸回宫复命了。”
这公公一唱一和的,明显给的还是将军府的脸面。
他孟少亭的脸,算个屁,这让一旁看着的孟少亭心头很是不是滋味。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那候公公一声叱喝,那禀报的太监,所带的四个内侍,已经上前来捉孟玉珠了,孟玉珠一声尖叫,死命挣扎了起来,她不要被打板子,二十板子啊,不是要她的命吗?
“公公……”
孟少亭大急,实在
看不得他放在心尖宠的女儿,被当庭杖责,还要说什么,不想那候公公立刻抬手阻止道。
“别打了,孟副将要抗旨,咱们几个太监哪里是孟副将的对手,咱们且回宫先将孟副将抗旨的事,禀了陛下在说……”
“抗旨?”
孟少亭都惊呆了,他何时抗旨了,他只是不想女儿被打……
“爹爹,抗旨可是丢官流放的重罪,祖母才刚入京随你享几天的富,难道你忍心她老人家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吗?”
孟青瑶像是忽然被这个罪名给吓坏了,大声道。
身后的老夫人,原本一直帮不上忙,一听儿子要抗旨,他们要被流放,去过吃糠咽菜的日子,老夫人立刻又慌了。
“儿啊你休要胡闹,不就是打二十板子,打不坏的,抗旨,你疯魔了不成。”
老夫人拉着孟少亭就退了回来。
果然比起眼前的荣华富贵,在亲的孙女也就那么回事了。
“爹爹救我。”
孟玉珠还没有从老夫人的,塑料祖孙情里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倒在了长凳上,她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孟少亭的身上。
可孟少亭却是被刚才那句抗旨给吓住了,他绝不能因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仕途,他将来还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至于玉珠今日所受的委屈,他将来也一定会补偿的。
“玉珠,你乖一些,二十板子……不疼的。”
最终,孟少亭竟是满面痛苦的这么说了一句,看
到孟青瑶差点没坐在地上狂笑,原来他也没多在乎孟玉珠啊。
人生在世,果然都是利益第一。
“爹……啊……”
孟玉珠已然是被这句话给打了个千疮百孔,然而心痛还没上来,屁股上的板子声,却是一下一下的来了。
“啊啊啊……”
孟玉珠凄厉的惨叫,叫的人发慌,但是孟青瑶听了,却是格外的舒爽,这与她前世被虐待时的惨叫,还真像。
打到十几板子的时候,孟玉珠就昏厥过去了,不过还是足足打了二十板子,才算罢休,那侯公公才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孟府上下则陷入了一团乱。
孟青瑶懒得在凑热闹,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彼时,沉香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一见孟青瑶来了,赶忙将一个盒子递过去。
打开盒子,就见里面并排放着一对极品翡翠镯子,和更为华贵的宝石项圈,这才是娴妃所赐的东西,孟玉珠砸的不过是个赝品。
也亏她没什么见识。
而沉香之前去办的事,便就是买通那前来送东西的内侍,那内侍也是个精的,一面是将军府的外孙女,一面是无权无势的养女,收了银子帮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小姐,奴婢有些怕……”
沉香自然已经知道了府里的动静,一时面有危色。
“不用怕,东西先收起来,”镯子项圈这类首饰,多了去了,且样式都大同小异,就是带出去怕也没人敢肯定就是今日的。
沉香看着孟青瑶,只觉的小姐今日越发莫测了,但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不必
受那养女的气了。
晚些的时候,孟青瑶去看了孟玉珠,不过还没走到院子,就听到了里面鬼哭狼嚎的嘶喊,孟青瑶是想亲自进去看看的。
却被孟少亭喝住。
“你来干什么,今日的祸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还有脸来看玉珠……”
孟青瑶转过身来,见孟少亭双目通红,愤怒的看着她,真真是好笑,“爹爹你糊涂了?今日的祸事,都是玉珠自己不小心,怎么怪我头上了,若非要怪,是不是还要怪娴妃不该赏赐?”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般伶牙俐齿,”孟少亭一惊,记忆中的孟青瑶与蓝氏一样,都是唯唯诺诺的性子……
“那爹爹什么时候又学的这么贪生怕死?见色忘义了,孟玉珠不过你的养女,你这么关心,莫不是看上她了,不然明日我让外祖父做主,赏给爹爹做个贵妾如何?”
“你个混账……”
这话算是彻底激怒孟少亭了,趁着怒火,抬手就要打孟青瑶。
孟青瑶也正要躲闪,不想外头忽然传来声音,“大人,圣旨,有圣旨来了,让您出去接旨……”
圣旨,莫不是今日的事,还没完,惊动了圣上?
一念至此,吓的孟少亭差点没昏过去,孟青瑶说他贪生怕死,还真一点没说错。
不过孟青瑶自己也在好奇,圣旨怎么会来?前世的孟家并没有接到圣旨,难道这件事真的被闹大了。
怀着各种心思,蓝氏很快也过来了,一家三口这才到正厅
接旨,只是当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他们全家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赐婚?”
没错,这竟是给孟青瑶赐婚的圣旨,而赐婚的对象,居然是……七皇爷,当这名字再度浮现在孟青瑶的脑海,想到的便是临终前的那一幕。
他帮她杀了她最恨的人。
那样高贵清冷的男子。
“孟副将没有听错,的确是赐婚七皇爷,你孟家确实是有福了,”那传旨的太监,却是笑的一脸古怪。
“可是……谢主隆恩,青瑶,还不快接旨。”
尽管孟少亭还是反应不过来,但旨意还是要接的,同时也在好奇陛下为何会选中孟青瑶,是因为将军府外孙女的身份?想到这,孟少亭就有些不高兴。
这样与皇室攀亲的机会,怎么就不是他的玉珠呢。
待传旨之人走了,孟青瑶才拿着圣旨,抬起头,发现蓝氏有些担忧惶恐的道:“青瑶不能与七皇爷结亲啊,几年前,陛下就曾给七皇爷指过两门亲事,可那两家,都是没过几个月,就都家破人亡了。”
“你说什么?”
孟少亭闻言大惊。
蓝氏摇头:“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下旨,但在这京中,与七皇爷指过婚的人家,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传言,那七皇爷为人阴骜,嗜杀成性,没有人能与那样的人相处的来的。”
前世七皇爷的名声的确不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不为过,因为他曾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但是没有坐上
去,陛下有心杀他却没有能力。
便各种妖魔化七皇爷,久而久之,七皇爷知道他就是循规蹈矩,名声也不会好后,索性就肆无忌惮起来,越发的我行我素,犹如妖魔。
这样的人,任何人听了都会下意识的恐惧,但孟青瑶不会,因为最大的恐惧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反而,将她从地狱中带出来的人,是那个如妖魔般的七皇爷。
“圣旨已下,这是谁也无可更改的事情了,母亲不必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孟青瑶安慰了蓝氏一句。
孟少亭有些不悦的看了孟青瑶一眼,正要说什么,此刻外面却又进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的装束很熟悉,他们是七皇爷身边的人!
就见这几个人,各个身着玄色衣袍,看着平平无奇,但这衣料却是一寸一金的天丝衣料,就是京城最尊贵的达官贵人,也未必能拿来当常服穿。
但是七皇爷却拿来给手下护卫随意穿,早就听闻七皇爷手掌天下财脉,他才是南楚真正富可敌国之人,看来果然是真的。
“孟小姐,我家皇爷有请。”
“这才赐婚……”
蓝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孟青瑶拦住,她其实还是很想见见这位七皇爷的,“可否容我更衣过后在去。”
“不必了,皇爷府,什么衣裳都有,孟小姐还是即刻动身吧。”
孟青瑶只好跟着他们走了,出了门,就坐上了皇爷府派来的马车,而街上行人,一看到
是七皇爷府的车架,立刻慌忙避让。
所以这车行驶的平稳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孟青瑶还是第一次来,入眼处,只觉的皇爷府内富丽堂皇。
假山园林无不精致,唯一缺点就是安静,真的很安静,像一座大墓似的。
“孟小姐可到了?”
一个中年妇人过来问,见到孟青瑶后,立刻展颜一笑,道:“姑娘不必惊慌,外面那些传我家皇爷名声不好的,都是谣言,我家皇爷最是温和不过的人了,今日只是见见,莫紧张,还有,我叫云裳,叫我云裳姑姑就行,这内宅一直是我管着的,有事问我便是。”
听得出来,这云裳姑姑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孟青瑶笑了笑:“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
“这就对了。”
云裳带着她就进去了,跨过门槛,直到将她引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庭院前,才道:“小姐先在这等着,皇爷稍后就来。”
孟青瑶点头,只好等着了。
只是她不知道,隔壁的院子,七皇爷君玄澈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此刻他坐在床榻上,一杯一杯的喝着煮好的清酒,却是千杯不醉。
身盼玉炉生烟,将这男子英俊却清冷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妖异之感。
“殿下,那姑娘已经来了……”
“本王知道。”
君玄澈淡淡一语,不是他不去见,而是有些犹豫。
这时君玄澈身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叹息道:“这是皇爷最后的希望了,此女命格与皇爷最和,若是连她也解不
开皇爷身上的……”
“阁老休要胡言,一定是她。”
云裳坚定焦急的道。
“是是是,我这老东西胡言了,必定是这姑娘无疑了,毕竟是皇爷自己选的人,”阁老捋着胡须哈哈一笑。
旁人不知,但他知道,他们家皇爷生来就异于常人,若集中精神,可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昨日他便阴差阳错的进入了那种状态。
他说他预见三年后,他会寻到那个他命定的女子,可惜赶到的时候,那女子已命丧黄泉回天乏术。
而那女子正是孟青瑶,既然是未来,如今便趁着事情还没发生,就将人要过来好生护着,也是上上策。
一念至此,君玄澈终于起身,朝隔壁走去。
此刻孟青瑶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转身看去,就见门前簌簌落花的雪枫树下,七皇爷君玄澈驻足在那。
前世,孟青瑶临终前曾见过他,这般样貌,早已刀刻斧凿一般留在了她的心里,一切好像就是在昨日。
只是前世,她命丧黄泉,他执剑而来,今世,她还不到及笄,却也是最干净美好的年华,再次看到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孟青瑶心头一时悸动,“拜见七皇爷。”
君玄澈则深深的望着不远处,行礼的女子,与他想象中似乎有些差别,不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于是二人相对而坐,君玄澈顺手执起桌上的壶,给孟青瑶倒了一杯茶,才忍不住问:“多大了
。”
孟青瑶立刻回答:“今年十四了。”
这么小?君玄澈皱眉,因为他是打算要娶孟青瑶,但这么小的一点人,如何能披上嫁衣?
对面,孟青瑶接到君玄澈的茶水,自是满面欢喜,便端起来喝了一口,而一入口才知,这竟不是茶,而是一种甜甜的果酒,十分好喝。
一口就喝了一杯。
不过一杯下肚后,孟青瑶就开始两眼发昏了,最后直接咚的一声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君玄澈愕然,似乎也才发现壶中竟是酒。
“神仙一杯倒,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阁老从外面溜了进来,看到已经醉倒的孟青瑶,笑道:“皇爷,属下是不是机智的一笔?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不是花前月下,是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您的命定之人。”
阁老露出焦急之色,没办法啊,皇爷虽是非常之人,但却从小深受梦魇诅咒的折磨,每每入梦都会失去理智的梦游杀人。
而这样的折磨,已经纠缠了他数年之久,也唯有他这个天下第一的神医,能以药物帮助克制,可药物在厉害,也有药效失尽的时候。
但君玄澈的梦魇诅咒,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厉害了。
后来经过他们不断的研究,发现诅咒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必须由另外一种虚无缥缈的法子解决,那就是寻找到君玄澈命定之人。
诅咒方可压制甚至解除。
听着无稽,却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老天保佑吧。
虽说把
孟青瑶醉倒,有些事出意外,但君玄澈和阁老的目的至少是一样的,万一要是证明,孟青瑶根本不是他的命定之人,那眼下的确多说无益了。
“为了安全起见,属下会在外面守着。”
阁老沉声一语,毕竟皇爷梦魇发疯的样子太可怕了。
另一面,君玄澈已经将醉倒的孟青瑶抱起,直接送入了屋内的床榻上,而君玄澈只需要在孟青瑶的身边,安然入睡,便可证明她是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只是,南楚素来只手遮天,心狠手辣的君玄澈……竟是平生第一次与异性女子同床共枕,鼻息间,竟是少女特有的清甜与果酒的味道……
“皇爷,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快别犹豫了,”屋外,阁老催促。
“滚。”
君玄澈原本还好的心情,登时糟糕透顶。
而也恰逢此刻,睡梦中的孟青瑶府也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嘴巴嘟了嘟,扭过身竟是将手臂攀上了君玄澈的胸膛,将她当成了抱枕。
鼻息间,吐气如兰。
令原本心情不是很好的君玄澈,面上登时一阵微微的发红,这女子好不知羞。
若最后证明,他的命定之人不是她,他一定立刻将她踹出府邸。
说来有趣,位高权重,见识过人心莫测的君玄澈,却是从未有过儿女情长的男女情思,此刻他僵硬的身体,抱着怀中软软的少女,竟是……
明明是给他来解决麻烦的。
如今仿佛却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但醉酒中的
孟青瑶,却是越发的‘肆无忌惮’,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小窝,死命的往里钻,感觉只有进去就能获得安全。
君玄澈修长的身子,先是僵硬到无法动弹,但随着双方呼吸的紧密缠连,竟也渐渐适应了,被迫将怀中女子,调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淡淡警告。
“不准在胡闹,不然就……”
似乎警告也无用,君玄澈只好尝试着闭眼睡觉,毕竟距离他上次睡觉,已经整整五日了。
他太困了。
竟是一夜好眠。
阁老在外面守着,在确认君玄澈睡着了以后,便仔细听着,竟是没听到以往,君玄澈梦魇中喊打喊杀的恐怖声音。
终于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手舞足蹈,高兴的跟个老小孩似的,急的连鞋都跑丢了,“云裳丫头,云裳丫头,大喜啊……呜呜呜,老夫好想哭,呜呜呜……”
“小点声,嘘。”
云裳姑姑赶过来,赶紧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阁老这才反应过来,吓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才发现,屋子外面,虽然一片寂静,但昏暗中,却是潜伏了无数暗卫,皆是皇爷府内的好手,不为别的,皇爷一旦陷入梦魇诅咒,整个人就不受控制。
甚至有一次君玄澈睡觉前,就用铁链子将自己锁住,可就算这样,君玄澈内力深厚,那铁链子在他手里跟豆腐似的,反而越发激起梦魇中的凶性。
睡梦中就要大杀四方。
如果今日他们判断错误,那姑娘不是皇爷的命定之人,怕是第一个遭殃,然后就是他们一院子的护卫遭殃。
所以当听到阁老的话后,几乎
所有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仿佛人生终于找到了曙光。
“王爷当真睡的很好?”
“好的很那,连被子都没踢,到是那小姑娘没个睡相,皇爷还给她盖被子哩,”阁老眉飞色舞,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之大喜啊。”
“天大的喜事……”
“呜呜……”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该守夜还是要好好守着,绝不能出万一。”
“是。”
云裳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一夜,君玄澈是真的睡的格外安宁,反倒是孟青瑶比君玄澈还先醒过来。
当然,孟青瑶哪里知道,她就喝了一杯酒,居然就睡到了第二日凌晨,关键,一睁开眼,眼前还多了一个男人。
要不是她多活了一辈子,怕是这一幕足以让她尖叫了,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慌乱的将枕头推到了地上。
门外一直苦苦守夜的云裳与阁老,几乎嗖的一下就冲了进来,以为出了意外,却见皇爷好端端躺着,但孟青瑶是一脸震惊。
“嘘……”
云裳吓的赶紧又禁声,孟青瑶这才惊魂未定,发现她面前躺着的男人,不是旁人,竟是七皇爷君玄澈。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孟青瑶胡思乱想之际,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幽幽睁开双眸,投射出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仿若苏醒的巨兽。
见云裳姑姑更焦急的样子,孟青瑶猜测,莫不是七皇爷有起床气?
一念至此,孟青瑶也没别的办法,赶忙学
着母亲哄她睡觉的法子,将手轻轻的拍在君玄澈的肩头,一面轻声呢喃,“小乖乖,快睡睡……”
阁老:“……”纳尼,还有这种操作。
云裳也是愕然,不过马上还是接受了现实,因为七皇爷真的被哄睡着了,君玄澈像是真被蛊惑了一般,重新闭上了眼,坠入了梦乡。
云裳与阁老,差点没吓出一身汗。
“孟小姐,你也先睡,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在向你解释,”云裳几乎是祈求一般的道。
孟青瑶正要点头,忽然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脑子一昏,又睡着了,云裳扭头,才看到阁老缓缓收起的迷药。
二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直到天彻底大亮后,君玄澈才自然醒转,他睁开眼,见孟青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才起身离开。
所以等孟青瑶在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而身边早就空空如也了,甚至床榻都没有被压过的痕迹。
莫不是自己做梦了?
“孟小姐醒了?”
早就守在外面的云裳,此刻笑着走了进来,如今已经确认,孟青瑶就是君玄澈的命定之人,云裳看着孟青瑶,仿若看亲女儿似的高兴。
“小姐可是做了什么美梦?”
本是随意一问,谁知孟青瑶一下红了脸,她能说,她昨晚梦到你家主子,跟我同床共枕了吗?真是不要脸。
“没,没有……”
“昨晚小姐可吓着了?”云裳意有所指的问,谁知孟青瑶一脸迷惑,问:“什么被吓
到了?我明明记得我之前在院子里……”
“你……”
云裳眼珠一转,便猜测定是孟青瑶不敢相信昨晚的事,被归类成了做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啊,分辨能力好像还不太好。
刚好套路。
“是啊,您在院子里,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是将茶换成了酒,害您醉了一夜,好了,小姐起身吃饭吧,皇爷已经在等你了。”
“哦。”
虽说一切古古怪怪的,但是想到君玄澈在等她,一时心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孟小姐无需紧张,我家皇爷好相处的很,他为人虽,嗯,冷淡了一些,但是面冷心热,旁人对他一点一滴的好,他是都记在心上的,还有,你在他面前切莫藏心思,你藏不过他的,不若直白些更好。”
“谢云裳姑姑提点。”
不消一会儿,孟青瑶已经梳洗完毕,穿的规规矩矩的走到了园子的正厅,此刻她才发现,这园子叫离心院。
“小姐请。”
孟青瑶跨过了门槛,看到了屋内,正坐在桌案前煮茶品茗的君玄澈。
似乎比之昨晚更英俊了。
他一身墨色衣袍,背梁修长笔直,一手执壶,滚热的水从壶口落出,烟烟袅袅的热气升腾间,君玄澈抬眸望来,白皙俊美的五官,仿若天工雕琢,漆黑的眸,深若幽潭,他在看着你,却又好似不在看着你。
“小女拜见七皇爷,昨夜误喝果酒,醉了一夜,实在失礼。”
君玄澈淡淡审视的看了孟青瑶一
眼,此刻这规矩谦卑的模样,可不似昨晚在床上的样子,一念至此,没见这小丫头如何,他自己倒是微微一顿。
“无妨,坐下,吃饭。”
声音一如前世薄凉。
“谢七皇爷。”
孟青瑶起身,发现桌案上已经摆满了吃食,她看了君玄澈一眼,发现他还在喝茶,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先吃。”
君玄澈看了她一眼,又吐出了两个字。
明明美的如画一般的男子,怎么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出冒啊?孟青瑶心头偷偷的想着,手中已经夹起一口小菜送进了嘴里。
“呜,好吃。”
孟青瑶立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菜真的是特别好吃,比宫里的厨子都不知厉害多少倍,“皇爷要不要也尝尝?”
孟青瑶鬼使神差的居然夹起刚才的菜,斗胆递到了君玄澈的唇边。
天知道,这一幕在离心院内,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七皇爷如烟如雾般的尊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吃旁人递来的食物。
关键那筷头已经被用过了。
这孟家小姐真不知是‘天真无邪’,还是愚蠢无知?
当然,孟青瑶这么做,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云裳说的对,在君玄澈的面前藏心眼,你是藏不过的,不如直白些。
孟青瑶记得前世,她没有遇到过七皇爷,却听说过很多有关七皇爷的事,听说他一直未曾娶妻,却捡了一个痴儿小乞丐做女儿,那女儿痴傻单纯,被他宠在手里。
由此可见,君玄澈看惯了人心叵测,反倒喜欢天真烂漫。
她在试探,也在赌,赌输了,大不了一条命还他就是了。
此刻,站在不远处的云裳与阁老,一时都把心微微的揪了起来,离心院内外,竟是寂静
的可怕。
而君玄澈则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菜,和那张单纯真挚,期待与他分享的小脸……不过他依旧不会吃……
可也就在这时,君玄澈忽然脑中轰鸣,他预知未来的能力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他脑中忽然出现了几副未来的画面。
眼前的姑娘,小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急切对他说什么话,她好像在说,他有恩于她……然后这小丫头就扑上来亲了他的唇。
那触觉也仿佛十分清晰,还伴着昨晚熟悉的香味。
从未经过男女情思的君玄澈,被这一未来画面弄的,瞬间面红耳赤,下意识的竟是接受了孟青瑶的菜。
孟青瑶原本以为君玄澈会拒绝,万万没想到……一时脸也有微微发红,同时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好似她重生时的感觉,却马上消失。
二人迅速又都恢复之前的态度。
但空气却像是有些凝固了。
不远处的云裳与阁老,看的那是一个心惊肉跳,外加满脸的姨母笑,他们家皇爷开窍了,不错不错,这命定的就是不一样。
“皇爷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孟青瑶忽然惊异一语。
一语出,君玄澈感觉在不能在这丫头面前呆着了,迅速起身,可因起身动作太快,直接将面前的一杯茶打翻。
“你吃完便回去吧,聒噪的很。”
这话像是厌烦了她,殊不知,君玄澈离开的背影有多狼狈。
“哦。”
孟青瑶也不知道自己试探的算不算成功,颇有些神
伤的点了点头,但不管怎么样,她一点不怕这位,在外人眼里,如阎罗般的七皇爷。
反而觉的他蛮有意思的。
关键,他还是帮她复仇之人,尽管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世为什么会突然跟君玄澈有了婚约,但以后,她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吃完饭,孟青瑶就准备回去了。
这时她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阁老,一直在看着她笑,一直的笑,真是越发的顺眼了。
“老人家笑什么?”
“小姐生的俊。”
我信你个鬼!
待孟青瑶走后,云裳与阁老以及院中的几个亲信,立刻第一时间,聚集到了君玄澈的书房前。
“……什么,方才皇爷又预知到了未来?这怎么可能,你才刚刚预知过一次,已经算是逆天改命了,”阁老当听到过君玄澈的描述后,第一个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要是预知未来这种反人类技能,天天都出来,那皇爷还不翻天了!
“本王怎会知道怎么回事?”
君玄澈则有些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人中。
“那皇爷都看到了什么?”
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那画面中,二人竟是在亲吻,君玄澈就又有些耳垂发烫了。
“画面很模糊,看不清……”
“也许是因为命定之人的出现呢?”阁老大胆猜测,“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是好事,说明皇爷的能力又大了,看来得早些将那小姐娶进门才是正事啊。”
阁老高兴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而他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
另一面,孟青瑶坐着皇爷府的车架,刚一回到孟府,就被一直守在门口的蓝氏,一把抱住,仿佛生怕她身上少一块肉似的。
“青瑶你没事吧?”
“母亲我没事,都是好好的,”孟青瑶转了两圈,确认自己无事后,蓝氏才大大松了口气,可依旧是满脸的担忧。
这时孟少亭也过来了,因为赐婚的事,他今日特意没有去军营,就是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逆女,可有得罪七皇爷,给家里招致大祸?”
果然这才是孟少亭关心的,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这么明显的自私,竟是到最后都没看出来。
孟青瑶笑了笑,道:“爹爹说什么话呢,我连七皇爷的面都没见到,如何说得罪,在说,我在七皇爷府里虽小住了一夜,却也是循规蹈矩的,临走的时候,七皇爷身边的人还说,我这婚事算是定下了,尽管女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被七皇爷瞧上。”
她脑子发蒙,才会说出实情。
在说,就算说出实情,怕是也没人信,她跟传说中的七皇爷共进早膳,还有昨晚的梦,总觉的不是梦。
“当真?”
孟少亭似乎这才微微放心,然后又问了许多细节。
孟青瑶一一作答,没有半点破绽,“七皇爷那样的人,又岂是随便可以见到的,他瞧上我,说不定还是为着外祖父的关系呢。”
孟青瑶‘大胆’猜测,而这个猜
测也是目前唯一成立的。
七皇爷突然要娶大将军的外孙女,这是何意思,难道是要在朝堂上有什么动作,此刻孟少亭想到的,不是将军府会有什么安危的,想到的,是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若是青瑶这丫头,当真进了皇爷府,讨得了皇爷的欢心,他这个皇爷的岳丈,岂不是也平步青云乐?
想到这些,孟少亭就高兴了几分,却又觉的不妥,因为他从未想过让孟青瑶出人头地,只盼她在皇爷府站稳脚跟,在给玉珠谋个好位置,最后在弃了她也不迟。
想到此处,便觉的孟青瑶与蓝氏,将来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当即脸上的颜色,也和蔼了几分。
“青瑶昨夜受惊了,此事为父会与你外祖父好生研究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爹爹。”
孟青瑶得到了父亲的赞许,立刻满足的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明镜似的,更加有些瞧不起孟少亭了。
说完话,孟少亭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孟青瑶与蓝氏再三保证没事后,这才算是脱了身,如今整个京城,怕是都在议论研究她与七皇爷的婚约吧。
只是旁人不知道,这婚约不是陛下赐婚,却是七皇爷自己求来的。
那些以为是陛下主动赐婚的人,心里大约都在想着,孟青瑶活不了几日了,其中孟玉珠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最畅快的。
虽说她昨日被打了二十板子,一夜疼的撕心裂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安慰的。
“
贱人,你也有今日。”
京城谁人不知,陛下塞给七皇爷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
“妹妹这是在骂我吗?”
谁知孟玉珠刚说完,屋外就传来了孟青瑶的声音,吓的赶忙闭嘴,此刻她还痛苦的趴在床上,侧头,就见孟青瑶带着她的婢女就进来了。
“姐姐来了,我怎么会骂你,只是疼的狠了叫几声,吵到姐姐了,是我的罪过,”孟玉珠可怜兮兮的道。
虽说她恨死了孟青瑶,可脸上的柔弱还是要装的。
“别动别动,哎呀,瞧这伤的,早知道会把妹妹打的这么严重,我就是跪下求那些人,也不能这么打你啊,”孟青瑶无限唏嘘的道,心里却是来看笑话的。
孟玉珠闻言,更是气的想吐血。
你会有这种好心吗?
但是她还是要咬住牙道:“谢姐姐关心,原是我不懂事,开罪了姐姐,只要姐姐别怪罪就好,我以后一定改。”
我以后,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孟玉珠一边说,一边开始落泪,哭的好不可怜,过去孟青瑶性子单纯善良,一见她哭,登时就是软了心肠,求什么都给。
只是如今,孟青瑶看在眼里,却是冷笑在心。
“哎呀,妹妹可是动了伤口才哭的,我看看?”
说着,一只手就乱摸上了孟玉珠的屁股,这不摸还好,一摸,登时疼的孟玉珠直接惨叫出声:“啊,别动,求你了别动啊……”
“哦哦……”
孟青瑶这才讪讪的收回手,转而道:“
对了,妹妹昨日受了罚,吃了苦,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看着,今日特意给你送一份礼,千年人参,稀罕着呢。”
说完,孟青瑶将一只包装精美的锦盒,就送到了孟玉珠的面前,给她看看。
孟玉珠见此,心里还以为孟青瑶这是又变回以前了?日日都想着给她送礼,缓和关系了?
看来这孟青瑶也不过如此,待她伤好了,在好好拿捏她,她要的,可不是简单的这点礼物。
“谢姐姐了。”
“客气,你先养着,我走了。”
看到孟玉珠伤的这么凄惨,孟青瑶也就满足的走了。
这厢孟青瑶刚走,孟玉珠就急急的吩咐婢女道:“彩蝶,快,将送来的千年人参给我煎了,这可是大大的补品。”
孟青瑶送的,不用白不用。
“可是小姐……”
彩蝶一脸懵逼的将盒子递到孟玉珠的面前,就见那盒子里,哪里是什么千年人参,分明是厨房一根打蔫的大白萝卜。
“啊,孟青瑶……”
孟玉珠气的直接尖叫,一日都郁结在心,撒不出来,直到孟少亭过来,她才控制不住,不顾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爹爹,玉珠的命的怎么这么苦?从小跟着娘在外吃苦,没吃过一次饱饭,以为跟了爹爹会有好日子,没想到竟被害的这么惨,孟青瑶居然如此羞辱玉珠,玉珠不想活了,呜呜呜……”
孟少亭还是第一次见孟玉珠哭的这么委屈凄惨,心中本就疼惜,此刻更是心如刀
绞。
“玉珠,你别伤心,爹爹既然带你回来了,就一定会让你过上体面的好日子,你在等等……”
“爹爹,到底什么时候,玉珠才不会挨打,不会被羞辱?”
孟玉珠哭的抽抽搭搭。
“很快了,”孟少亭只能这么说,原本他的计划还算顺利,只是如今孟青瑶突然与七皇爷订了婚,多了几分变数。
“我想要孟青瑶那个贱人去死,”最后,孟玉珠恶毒的道。
孟少亭自然明白,他爱怜的摸了摸孟玉珠的头发,道:“说傻话,杀了她,谁给我的玉珠铺路,你现在只是孟家养女,将来你还会得到更多,为父一定要你成为南楚最尊贵的女子,可想嫁入皇室?”
这话对孟玉珠充满了诱惑,此刻,她方才放下杀心。
“女儿明白爹爹的苦心。”
“乖。”
若是放在过去,孟玉珠在孟青瑶手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孟少亭就是嘴上不说,也会从别处帮孟玉珠找回来,狠狠教训孟青瑶。
可如今孟青瑶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也不好轻举妄动了。
时间很快第二日。
这一日孟家又接了一道圣旨,前日陛下赐婚,已然惊动满朝,而今是赏赐,算作此事落定了。
而按照规矩,受了封赏,都是要入宫谢恩的。
两个时辰后,孟青瑶已经换上一套入宫的华服,站在了文德帝召见她的施恩殿内了,望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板。
良久才听上方传来幽幽一语,“起来吧。”
“谢
陛下。”
孟青瑶抬头,才发现皇后王氏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