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舞站的地方离谷底还有一米多高,她抱着小博容顺着斜坡滑下。站定,环看四周,除了她刚刚下来的这边是密密的山林,另三面都是山石峭壁,直指云端,对面的峭壁上有一道瀑布,水流顺势而下,被半空中斜伸出的岩石斩断,缓缓流入下面的碧水深潭,潭边古木参天。谷中则是怪石崚峋,甚是不平整,石缝中偶有野草冒出。
在谷中走了一圈,箫舞暂时圈定了,未来的日子,这个小谷就是他们的临时住宅了。看着天色,虽说在山林的几天一直没有下雨,但是还是得早作打算才是,且不说淋雨的滋味不好受,生病的几率也是大大的,荒山野林,一不小心,就命丧黄泉了。找到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把小博容放在上面,要干活了,抱着孩子不好伸展。在树林捡柴火干活的时候,箫舞总是带着小博容,一则是不知道会走多远,二则是怕出现什么野兽。现在这谷中视野开阔,刚刚溜了一圈,奇异的发现蛇虫鼠蚁的似乎也没有,除了野草,干净地有点过分,有点诡异,但是没办法,总比在树林中担心着猛兽要好。
“小容容,姨要去干活了,你自己坐在这,不要乱跑知道吗,袋子里面有果子,饿了就吃啊”箫舞摸着小博容的头说道,小家伙的头发短短的,毛茸茸的,挺有手感的。
“嗯”小博容轻轻应了一声,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箫舞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家伙乖巧地过头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倒是挺依赖她的,具体表现为,那双大眼睛除了睡觉跟吃饭,时时刻刻盯着她,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现吧。但是,咳,时刻被人盯着,哪怕是个小孩子,也是让人挺有压力的。箫舞摸了摸鼻子,在小家伙紧迫的目光中,开始了搬运工生涯。
太阳东升西落,刚刚下来,她就辨认了一下方向,瀑布的那一边为东边。刚刚又发现北方的峭壁山崖有一道“天然的屋顶”,离地面大约两米的高度向外延伸出一段,好像是鸭舌帽的帽檐,有了这为依托,萧舞打算靠着这搭建一间石屋。
心中有了个大致的框架,萧舞就开始挑选起石块,山谷中的石块大都很大,多数是绵延成一堆。
先从零散的石块开始,萧舞挑中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就在小博容坐的石头旁边,很平整,很宽大,应该适合铺在最下面做基石,可是这么大个儿,很沉啊,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搬动。萧舞嘴里嘀咕着,手上下意识地拨了拨石头的下层,石头居然咕噜向前翻了个个儿,撞上小博容坐的石头,发出砰地一声闷响,把小家伙从石头上撞了下来。
萧舞吓坏了,连忙上前抱起孩子,“容容,没事吧?有哪里疼吗?”
小家伙也被吓坏了,张着小嘴,半响才摇摇头。萧舞又不放心地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了一下,除了屁股刚刚因为一下坐到地上有点红,身上没有淤青伤痕什么的。
萧舞惊魂未定地抱着孩子在原地踱步,也不敢抱得太紧,深怕自己不小心弄伤孩子,不过她都抱着孩子这么多天了,也没出现因为力气过大勒着孩子的事情,难道是因为她抱孩子下意识都知道要轻柔,一般都不会使劲儿?唉,以后还需要多注意控制力道?自己变异的这么厉害?胡思乱想着,怀里的小博容说话了,这次是崇拜的语气:“姨姨真厉害,这么大的石头都能搬动!”
萧舞愣了一下,是呀,能搬动,力气更大了,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算是利大于弊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将小家伙重新安置好,萧舞站起身,长呼一口气,然后弯下腰,双手用力,果然轻轻松松地搬起了刚刚那块大石头。对自己被开的外挂又有了新的认识后,萧舞迅速地动作起来。零散的石块其实不多,更多的是连在一起的石堆,她曾异想天开,力气这么大,用手劈开?在尝试过徒手劈一个小石块,石块是裂开了,但是她的手也开了,果然,力气再大,也是不能用血肉之躯去挡的,还是需要装备啊。最后她采取的是以石击石的做法,投掷巨石,用投掷的力量将石堆击散,然后选取有用的石块。
这一天的下午,只听山谷中都是砰砰的巨响,萧舞早在第一声响过之后,就给自己和小博容做了两个耳塞。
而谷外山下的某一处村庄,“杀了他,杀了他……”本应是宁静的山村,屠戮的声音却此起彼伏,村中间的空地上,架起了火刑架,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男子被绑在架子中间,四周堆满了干柴。
“行刑!”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的山上传来。
“怎么回事,山神发怒了?”围着火刑架的民众慌乱起来。
“别乱,先行刑”依旧是那苍老的声音。
嘭嘭嘭,连续的巨响不断从山中传来。民众一下子散乱开来,“村长,山神发怒了呀”“村长,这个人不能杀啊,山神都发怒了啊”“是啊,村长,放了他吧,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混账,愚昧,都别叫了,安静,都安静,咳咳咳”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但是止不住慌乱的村民,混乱中,不知道谁解开了刑架上的绳子,上面的人一下子掉了下来。
这是老天不让我死么,老天一定要我活下去?好,我就活着,看看老天你待把我怎么样,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冷笑。谁都没注意到邢台上的男子站了起来,于刚刚的颓死气息不同,笔挺的身姿,隐隐站出了君临天下的味道。白色的衣服满是血污,头发散乱着,微微露出的脸庞上也满是一道道血痕,面目全非,唯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冷冷的眼神直射台下一位扶着老者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看见这名男子,啊地一声瘫软在地,清丽的脸庞满是惊恐,老者回头看见这名男子,同样是满脸恐惧,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台上的人,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男子的目光在这两人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不断发出声响的大山,冷哼一声,几个纵身,人已不见踪影,空余下惊慌恐惧的白衣女子和老者,以及还在因为山中的巨响而惶惶不安的村民。
而这边在山中制造声响的我们的女战士——萧舞,还在卖力地干活,不时大声跟小博容逗乐“容容,姨厉不厉害,呼,哈,喝,哈哈……”。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她则一无所知,这之后的缘起缘灭,不能不说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太阳渐渐西沉,箫舞直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石块已经储备的差不多了,今天是来不及了,就等明天开始动工了。
小博容见她停下了工作,小心地从坐着的石头上滑下,给她递过来装水的瓶子。原来空空的瓶子里面装满了水,看来是小家伙自己偷偷去取水了。
箫舞接过水瓶子,喝了一大口,蹲下身摸了摸小博容的头“真乖”。放下瓶子,把小家伙抱上石头坐着,脱下他穿着的袜子,果然,小脚板上有擦伤。唉,怎么才能给孩子做双鞋子呢?箫舞一直是抱着他,或者让他坐在一旁,但是抵不住小家伙总是想为她做点事情的决心,而且,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不下地啊!看来后面的日子还得加上一个任务,找点什么材料做鞋,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靴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晚饭就是上午采的红果,箫舞背包里面的吃的已经没有了,就剩下那包硬糖,留着给小博容吃。明天还得多摘点果子,这种红果山上好像蛮多,多摘点,看能不能晒成果干,做成储备粮。其他的食物也得找找,光吃这个不顶饿啊。小博容已经在箫舞怀中睡着了,火堆旁,箫舞仍在静静地想着这未来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第二天一早,箫舞早早就起来了,小博容还在睡,她想了想,还是没叫醒他,只把毯子给他盖好,搬了几个大石块围在周围,自己上山去了。摘了满满一塑料袋跟一背包的红果,箫舞也没多停留,急急就往回赶。回到山谷,小博容已经醒了,坐在地上傻愣傻愣地,看见箫舞回来,抱着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了。箫舞只好抱着他,哄了老半天,再三表示自己不会丢下他的。
等小家伙的情绪平复了,箫舞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用水把表面洗净了,倒出大半的红果子,放到石头上面,先晒一天看看,能不能做成果干。小博容则被派了任务,在旁边坐着,一心一意地看着果子,赶赶可能会出现的虫雀之类的。
早上的小插曲过去,箫舞开始自己的搭建房子的计划了,建筑什么的她是一窍不通,此次采用的是搭积木的原理,略囧的原理,她在心中嘲笑自己。
走到原先看中的北边,查看了大概的地形地貌,萧舞沿着峭壁向外圈出了大概10平米的地儿,主要是上面那天然的屋顶大概也就这么大,再长了或宽了,这顶就遮不住了。首先得将这10平米的地方拾掇干净。将碎石什么的都捡走,用多根树枝捆在一起,做成个临时扫把,打扫干净后,挑那些个表面比较平滑,形状比较方正的石块铺到地下,做地砖。铺完后,这单个石块表面是平整了,但是它厚度不一啊,这边高那边低的。箫舞想了想,自己站在一石块上,用扎马步的姿势,力气下沉,用力起跳,砰,石块稳稳下陷,成了……箫舞用自己的右手怕怕自己的左肩,这能力不错,继续加油啊,女战士!
不远处小博容看着箫舞在那边是砰砰砰,窜上跳下,眼中满是崇拜,长大了也要做一个有力量的人。以至于后来拜师习武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了力道,下意识就想用蛮劲儿,走不了轻盈的路子,成了师门中唯一用重剑的人,此乃后话不提。
这边箫舞蹦蹦跳跳地将地砖踩得在同一水平线上了,又将那石块中间的缝隙用碎石头填进去,压整齐了,整个地面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到了砌墙的时候了,这没有水泥混凝土,墙壁单纯是堆起来的,这安全隐患就大了,要是向外倒还好,要是向内倒,那还不把人给压死。对此,箫舞是苦思冥想啊,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这山谷中之中,别的都缺,最不缺石头,她就把这墙壁往厚处堆,最后预计形成的效果,那就像一方形大包子,皮厚馅儿少。
到了这天傍晚,石头小屋粗略的模子已经出来了,说是一间屋子,不如说是个人造山洞,中间一个正正方方的口,两边的墙那是歪歪扭扭奇形怪状,延伸出去一米多。虽然看着不好看,但箫舞拍拍胸脯对自己说,咱这安全性高了呀,这两边的墙,绝对是坚固。进到屋子里面,四面看看,大体上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了。
仿佛是老天为了验证这屋子的实用性,当天晚上就下了一场雨。箫舞带着她的全部家当,背包一只,娃娃一个,外加一大袋晒过的红果,住进了她在异世的第一间屋子。雨不算大,淅淅沥沥,谷中无风,雨也打不进来,箫舞在门口堵了两块巨石,充做门板,抱着小博容,听着雨声,度过了她在异世的第一个雨夜。
早上醒来,昨夜的雨将石屋冲洗地干干净净,箫舞带着小博容在潭边洗漱,潭水碧绿,深不见底,瀑布一直流淌,潭水也不见上涨,估计是一潭活水,水下通往别处。潭水之中倒是有鱼儿在游动,不过抓不着,空看着让人挺郁闷的,还是到山上看看吧。吃罢早餐——昨天晒的红果干数枚,箫舞就用背包背着小博容上山了。原先一直想着赶路,也没太注意这山上的植物面貌什么的,现在他们也算是靠山吃山了,得稍微探索探索了。
雨后的山上冒出了各色蘑菇,颜色亮丽啊,可惜大多数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萧舞也辨认不出来,只好挑木耳,平菇什么的采了。野菜当中,她只认识蕨菜和荠菜,仔细找了一圈,蕨菜很多,估计这山上,光吃蕨菜也应该饿不死,想着,她莫名哽噎了,呃,天天吃蕨菜,想想都觉胃里泛酸,但是还是采了一大捧蕨菜放进塑料袋,能吃的还是不要放过的好。
继续往前走,山中多是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从倒是有很多结出了果子,大大小小,红色的,青色的,黄色的,最多的还是萧舞她们一直吃的红果子。仍旧是笨方法,挑着有被鸟类啄食过的果子,一种一种放进嘴里试。有的是又苦又涩,有的是酸入牙龈,有一种甚至是辛辣无比,萧舞连吃了十几颗红果才将那股子辣味冲淡下去,这是野生版辣椒啊,有时间倒是可以摘点回去做调料。连试了好几种果子,只有一种青绿色的果子酸中带着甜,别有一番风味,倒像是野生版柠檬了,萧舞给这种果子取名青果,摘了还不少,红果甜是甜,有点腻得慌,吃点这个刚刚好。
为了防止迷路,萧舞一般是走到哪里都在沿途找一棵树,扯下树上的一根粗一点的枝桠,形成一个断层,简单来说,就是制造出一点破坏的痕迹。这边刚做完标记,她继续低着头看着灌木丛和矮树跟下,期望再找点果子,菌类。背上,背包里面的小博容冷不丁揪揪她的马尾辫,“姨姨,白色的果果”。“啊?”萧舞抬起头,顺着小家伙的手指头看过去,是刚刚她做标记的那棵树,那棵树很是枝繁叶茂,她扯掉一部分枝条后,露出了被它挡在后面的一棵树,树上依稀是有白色的果子。萧舞走到跟前,这棵树树叶很是宽大,果子大都隐在树叶后面,呈白色,有些个则略微发黄,有成人的拳头大小。树上很多都被鸟类啄食过大半,可以看出白色的果肉,厚厚的果皮。摘下一个果子,擦了擦,一咬,皮不但厚还很硬,咬开一个小口,剥开,尝一口果肉,味道很淡,水分很少,刚入口没什么味道,仔细嚼过之后有丝丝甜意,像是吃的刚出炉的面包,这果子倒是挺好,能当主食。再看看四周,这一片,这样的果树不少,这次出来,这个收获最大了。
萧舞喜滋滋的:“哎哟,我们小博容真是个福宝宝。”边说话边把背包从背上取下来,摘个大叶子铺在地上,把小家伙放在上面。
“容容站一会儿啊,咱们采果子咯,这咱也取个名字,就叫面包果,哈哈,来,容容也尝尝,喜不喜欢。”萧舞摸摸小家伙的头,把手上的果子剥开,将果肉递给他。自己则开始挑选面包果,对比了一下,她发现外皮发黄的是成熟了的果子,果皮更加坚硬,里面的果肉则毫无水分,淀粉类的,煮了的话应该也可以吃的吧,不管了,先挑现在可以吃的,至于别的,以后再慢慢研究,反正果林在这儿也不会跑。
等太阳升到了正中央,萧舞也装了满满一背包的面包果,背在身后,左手则提着塑料袋,里面是满满一袋平菇、木耳、蕨菜、小青果,这右手抱着小博容,准备打道回府。出来一上午了,回去休息休息,主要也是没有地方可以放东西了。
回到谷中小屋,盘点了一下上午的战利品,新鲜的木耳、平菇、蕨菜;新发现的品种,小青果;最后就是重头戏,面包果。午饭吃了两个面包果,若干个小青果后,萧舞在这几天终于感受到了肚子饱了是个什么滋味;再看看小博容那凸起的小肚子,满足的小脸蛋,估计这也是小家伙这几天第一次吃饱肚子吧,真是让人感动到热泪盈眶啊!
面包果的出现让萧舞放下了一直因为担心找不到充足的食物而惴惴不安的心,再加上又有了遮风挡雨的石屋,她对未来再次有了信心,未来的日子就是多屯粮多探路,争取早日走出山林,带着小博容回家去!
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白天的时间也变长起来,箫舞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忙忙碌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每天上午,是不变的上山采摘的时间。面包果成熟的很快,一旦变黄了,那就咬不动了,还未老的摘下来倒是能吃上好一段时间。红果更是烂得快,必须摘回去晒成果干。青果则是只能吃新鲜的了,晒过之后会变得很酸,箫舞曾尝过一次,牙都要酸掉了。
每天下午,箫舞就呆在山谷里面,将红果洗净晾晒,面包果则存放起来,石屋的旁边,箫舞又搭建了一件储藏室,简陋的很,屋顶则是用树枝条编成的,编的很密实,再在上面铺上面包果树的大叶子,美观又挡雨。这种树枝条是箫舞某一天做标记时发现的,很细,而且韧性很好,很适合做编织。发现之后,她就立即折了很多回来编了一个小篓筐子,心中万分感激万能的网上手工教程和庆幸自己那一阵儿的心血来潮学了这个。
有了材料,箫舞编出了各种篓子,筐子,背包终于解放出来了。她还自己摸索着给小博容做了一双鞋,用的是另一种更柔软的枝条,鞋底编了两层,里面用一种晒干的草编了鞋垫,这样穿上不扎脚,又结实,当然卖相是不会好看,但咱的实用啊。箫舞心里那叫个美啊,自豪啊,这种自豪在小博容穿上鞋后,在谷中跑了一下午并主动送上正太吻若干后更是扩大到了极致。
有了手工业的发展,箫舞创新的兴趣增加到了极致。经过几天下午的努力,她终于做出了一个石锅,当时就烧了一锅水做实验,虽然水烧开慢了点,但好歹没裂开也没漏水,这就说明她成功了呀。晚上,箫舞小心翼翼地把锅架到她搭的简易灶台上,生上火,放了半锅水,烧开后里面放入晒干的木耳,前些天摘的平菇,蕨菜,碾碎了几个小青果,几个野生小辣椒,最后还加了两个面包果,大杂烩啊,一通乱炖。
空气中渐渐传来阵阵香味,连在一旁学着数数的小博容也扔下手中的小石头,坐在了箫舞的跟前,跟她一起盯着锅。终于,锅里再次沸腾了,箫舞用干净的树枝做筷子,夹起一筷子野菜,熟了,虽然没有盐,但是酸酸辣辣的,很好吃啊,第一口热菜啊,真是太感动了!转头,小博容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呢,箫舞扑哧一笑,忙用面包树叶兜着,夹着菜喂小家伙,两个人是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一锅菜就见底儿了。没有勺子,汤是喝不到了,只能倒掉了。
汤没了,锅底却还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糊糊,这是什么?箫舞用筷子挑起一尝,仍旧是酸酸辣辣的味道,但是口感却很好,有点像是以前吃的面疙瘩,这难道是……面包果?刚刚放进去煮的里边,没吃到的就是它了。真是意外的发现,这东西煮了能吃,那林里面那一树咬不动的成熟的面包果可就都成了他们的口粮了。兴奋啊,明天就去把哪些面包果都运回来,那以后相当一段时间是不用愁吃的问题了。
后面,箫舞又陆陆续续用木头做了勺子,筷子、铲子等厨房用具,并且不断地在山中寻找新的材料来改善他们的生活。她在南边的峭壁上做了一道时间墙,在上面刻正字,一个正字刻完后的一天,定为休息日,这一天,她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专门陪着小博容,教他认字,数数,做加减法。
小家伙也不再是皮包骨头,脸上也长了些肉,大眼睛仍旧是明亮有神,头发也长长了不少,人也活泼了很多,不过也还是没太长个儿。从小家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她猜测小博容原来的家里面应该还是挺有钱的,有丫头,不就是佣人嘛,有个娘,应该是他的妈妈,不过怎么叫娘,现在还有地儿这么叫?没听出有父亲的存在,单亲?小家伙的叙述里面,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没东西吃,娘偶尔才看见一次,看见了不是抱着她哭,就是打他。箫舞想起小家伙身上的伤痕,叹了口气,把小博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心中猜测着,这是一个豪门千金未婚生子,在偏僻的地方买了房子,请了佣人,佣人虐待孩子,千金隔段时间看一下孩子,看见孩子就想起孩子的父亲,是又爱又恨啦,于是就打孩子,最终是抛弃了孩子!真是狗血啊惨无人道啊!箫舞此时还不知道,她的这段猜测,除去场景要从现代换成古代,其它的跟事实也大差不差了,多年后她听到小博容的身世,想起自己当年的猜测,唏嘘不已,直感叹,生活果然是比故事更狗血更残酷!
小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箫舞自己判断,说话能这么流利了,虽然个头显小,但应该是长期受虐待加之吃不饱发育不良的缘故吧,就将小博容定为5岁,应该也差不多了,嗯,以后这就是小博容的官方年龄了。
随着峭壁上的正字越来越多,夏天也悄悄来临了,箫舞的毛衣早就脱了,连同小博容身上的小棉衣,一起收进了背包里面。晚上也不再睡在石屋里面,实在是太热了,把外面收拾出一块平整的空地,铺一张自制的草席,点上驱蚊草,就这么睡在外面。
箫舞又扩建了一间仓库,原先的那间已经被她堆满了面包果,春天那片面包果林里面,成熟的面包果被她摘得差不多了,全部储存着,准备留着过冬。外边的锅灶已经是有模有样,各种木制的、石制的器具整齐的码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灶台外面还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这就是他们的厨房了。灶台不远处是一块表面打磨的平整的半米高的石头,是他们的饭桌。在水潭边的一棵古树下面,是山谷中唯一一块泥土地,这是箫舞特地开辟出来教小博容认字儿的,没有纸笔,只能在地上写写画画了。
夏天,山上更是物产丰富,箫舞又找到了几种新的果子。山里的溪流中,鱼儿也是很多,她用溪水边一种不知名的草编了一个渔网,坚韧度很高,拦在溪流的某一处,一天下来,总是有几尾鱼的收获。于是他们又第一次尝到了肉的滋味儿,可惜没有盐,有的时候网到的鱼多了,吃不完,也是蛮可惜的。不过这个难题在某一天也得到了解决。
这天,箫舞又换了一个方向探路,这次中午没有回去吃饭,一来是山谷里面太热了,远没有呆在山里面舒服,二来一上午走走停停,吃沿途山中的野果子就吃饱了,午饭是用不着吃了。于是这次探路就走的更远更深了。找到盐的过程有点丢人,起因是萧舞刚刚发现了一片竹林,想着这下冬天有冬笋吃了,自己也能多几个竹筒做水杯什么的,想得是得意忘形,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咕噜,摔下去了。小博容跟在她的身后,正低头研究萧舞用竹叶给他编的小蚱蜢,刚抬起头想问这怎么不像啊,就见萧舞嘴角噙着怪异的笑,然后……掉下去了。小家伙愣了,扔下手中的竹叶,顺着萧舞掉下去的那口,也滑下去了。真是恭喜她了,这是一个死忠小正太啊!
这边,萧舞趴在地上,心中暗骂,这山中怎么有这么大一个坑啊,真是坑死我了,刚挣扎着想爬起来,从上面滑下什么东西,咚一声,又把她压下去了,啃了一嘴的泥。这厢,小博容奋不顾身滑下来,啊地一声,正好砸在萧舞的身上。等两人都起身,抱着痛苦痛哭流涕什么的,当然没那么夸张,只是萧舞的情绪发到一半儿,突然想到刚刚嘴里怎么那么咸呢?抱着小博容在坑里走上那么一圈,感情这是个小盐矿啊,这下真是掉坑撞大运了,要什么是来什么呀!这之后的搬盐石,煮盐、晒盐诸此过程略过不提。
有了盐之后他们的生活质量有了质的飞跃,食物的味道是更好了不提,萧舞捕鱼的**更大了,在山中各个溪流广撒网,更是在谷中的水潭里编了张巨网,每天是都有几条鱼的收成,终于有了咸鱼的贮藏,囧。之后,她更是想办法对林中的其它动物下手,陷阱到处放,肉的品种也是多了起来。在克服了第一次杀兔子的恐惧后,以后她处理掉入陷阱的动物,也渐渐利索了很多,果然,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多了就熟练了麻木了。
再后来,偶然一次在林中被一匹恶狼盯上后,萧舞顺手操起手上的粗木棍,然后……一棍打死了那匹狼。此次事件后,她在小博容的心中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无法比拟的高度,即便后来见到江湖上那么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风姿飒爽的女侠,他也觉得萧舞是他心中屹立不倒的女战士,哦,女战士这个词还是萧舞解释给他听的。这个事情更是给了萧舞一些灵感,以后可以多练练眼力跟速度,尝试尝试捕猎,棍子倒是挺好使,找根更结实做武器不错。再再后来,那时萧舞已经带着小博容已经走出了山林,融入了世俗,凭借着一根木棍,是打退了无数地痞流氓,多得多亏了在山中这段一棍走山林的日子。所以说,彪悍的人生背后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熟能生巧的过程……
山中无岁月,谷里人两只。三年的时光能改变什么?三年的时光能使一个小男孩成长为一个小少年,也能让一个22岁的女孩变成25岁的“女战士”?
仍旧是热的让人心烦意乱的夏天,山谷中有潺潺的水流声,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条不那么迅猛的瀑布,瀑布下面是碧绿的水潭,水潭边上有几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树下是大片的荫凉。在这片荫凉之中,坐着一个女子,微微低着头,手上快速编织着什么,旁边有一个小篓子,篓子里面放着一堆暗绿色的细细长长的纤维。女子扎着马尾辨,皮肤不甚白皙,却很有光泽,额头上有着细细密密地汗珠,看上去却十分健康,身上穿着一条暗绿色的长裙,仔细观察会发现裙子的质地跟女子手上编着的和篓中放着的是同一种材料。
不多时,从对面的山上,出现一个小男孩,一米三、四左右,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遮着半张脸,上身穿的是暗绿色的背心,下面一条同色的短裤,身后背着一个大背篓,手上是一根打磨地很光滑的木棍,利索的从山坡上滑下落入谷里。站定,男孩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剑眉星目,顾盼生辉,脸上还略有点婴儿肥,有着少年人的稚嫩。男孩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了对面树下的女子,女子似乎丝毫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只低着头专注着手上的活儿,男孩儿歪着头,狡黠一笑,沿着谷边儿,蹑手蹑脚地向女子走去。
走近女子,男孩张开双手,待大喊一声吓女子一跳,女子突然抬头,冲他大叫一声“啊……”。
“哈哈……吓着你了吧,早就发现你啦,你还嫩着呢,小容容,哈哈!”女子爽朗地笑声响彻山谷,正是在山谷中待了三年的萧舞,这不光力气见长,音量也是不小啊。
男孩儿撇撇嘴,掏掏耳朵,作出万分嫌弃萧舞的大嗓门的模样,一会却也跟着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是出奇相似,都是张着大嘴,木哈哈哈……是又囧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头。多年后,男孩儿行走江湖,不苟言笑,江湖人都说这是肖着他姨父,是冷若冰霜啊,殊不知男孩儿心中泪流,他这是小时候跟着萧舞,一言一行习惯以萧舞为标杆,这抿嘴微笑似女孩儿,张嘴大笑又囧囧可爱,不得不装酷啊,哦,装酷这词儿也是他萧姨告诉他的。
这边这男孩子正是已经八岁的小博容,萧舞是万分怀疑自己当初肯定是估错了他的年龄了,这机灵懂事儿的程度哪里像是八岁的孩子。自己八岁时在干什么?还是一个上小学二年级什么还都不会的爱哭小姑娘呢。而我们小博容已经能够帮着她晒果子打水煮饭了,半年多前,更是主动要求自我锻炼,坚持自己上山去,摘果子,收收溪中网里面的鱼。萧舞偷偷跟着他后面几次后,也渐渐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探索,这山中的道路他们大多数都走过了,就那么几条路线,小博容自己也知道不会走远,午饭前一定赶回来。
“今天怎么晚了这么长时间?吃饭了吗?”萧舞拿下小博容背上的背篓,里面是一些野果子还有几尾鱼。
“吃了果子,今天网里面的鱼不多,我就走得远了点,都快到前山了!”
前山是萧舞他们一年之前发现的,这也是他们三年还被困在这谷中的原因,这山外有山啊!一年前,萧舞终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准备选一条道走到底,争取冲出去。带着干粮是走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从一个山头走到了另一个山脚下……两山相连,中间只是小小的夹缝,前面的山是更高更陡,令人望而生畏……那天,萧舞的挫败感是溢满心间,好在两年山间生活的磨练,她也不再那么不可挫伤,只是感到未来的路更是艰难,略微沮丧地又回到了山谷。
之后的这一年,他们陆续探索规划出了一条到前山的捷径,走得快的话,大半天功夫就到了两山之间,每隔几天,就会带上干粮,去前山探路。
“以后一个人还是不要走这么远,太危险了。来,试试这件衣服,新织的,秋天快到了,得给你多备着点儿。”萧舞取出刚刚手中织完的一件上衣。人在逆境中,总是成长的更快,当你没有什么东西,而你又迫切需要,这之后,人的智慧就体现出来了。这一点,在萧舞的身上,体现地是更加明显。看,衣服,不就被她做出来了吗,不知名的干草,细长如丝,织成衣服,穿在身上,柔软贴身,很是舒服。现在,萧舞很想拍着胸脯说,姐是女人的活儿能干,男人的活儿干的是更好,哪个男人有她力气大啊,囧!
这天夜里,下起了雷阵雨,萧舞带着小博容进了屋里睡觉,石屋里面很是闷热,萧舞用一片阔叶子当作扇子,给小博容扇着风,自己也迷迷糊糊地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朦胧中,似乎听到一声巨响,萧舞翻个身,这雷可真大啊……
一大早,萧舞被小博容拖着起来,这小家伙每天是都要起早练武,蹲马步,耍棍子,立志要向萧舞那样,棍棍是能击碎巨石,打死猛兽;萧舞是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姨这估计是基因突变了,你可能连一辈子也没辙啊。
这边两人走出石屋,说说笑笑,来到水潭边。水潭比较深,萧舞为了方便,早就在水潭边向外挖出了一米多,用石头铺好,做成一个浅水码头区,平时用来洗漱。而今天,这地儿估计不能用来洗漱了,因为这浅水区里面,躺着个人。萧舞这几年在山里面,是什么事儿没遇到啊,早就练就了一张面无表情、遇事不惊的脸,其实心里面还是突突地打鼓,这人打哪儿来啊。小博容,前面我们已经说了,那是事事以萧舞为标杆,虽然心里面那是忍不住要尖叫了,看着萧舞平静的面庞,还是憋下了那口气,也作出一副面瘫像。气氛一时间有点儿诡异。
好半晌,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萧舞才走过去,拨开那人挡在脸上的长发,之所以说是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女人,这当然是因为萧舞不确定了。首先,这人一身白衣,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款式,貌似是个演员?这穿的像是戏服嘛,古色古香的。其次,长发遮脸,是个女的?但那身型在哪儿呢,这得有一米八了吧,也不瘦弱啊。不过,萧舞低头看了看自己,呃,自己也不是婀娜型的,而且这三年竟然还长高了,原来有1米63,现在估计得有1米七了,再想想自己那惊人的力量,呃,这突变地有点厉害。
拨开头发,这下能确认性别了吧,萧舞暗想。不过,萧舞很快就又纠结了,露出的这张脸,怎么说呢,是倾国倾城,眉毛弯弯细又长,那睫毛是浓密修长,那高挺的鼻子,那薄薄的小嘴儿,用郭先生的相声里的形容,那是风摆荷叶,雨润芭蕉,数不尽的万种风情啊。那这还是一个女子?不过再往下看那脖子,喉结!萧舞是在这张美人儿脸跟喉结间来回看,怎么看都觉着这是颠覆自己的世界观了,这是男人能长的这么好看,甩那些自以为很漂亮的女明星们是几里地啊,美男子啊!
这美男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萧舞想起昨晚那声巨雷,难道其实是这美男掉下来的声响?萧舞往上面瞧了瞧,峭壁巍峨,只耸入云,那这还能活命么?事实证明,能,因为那美男的胸前隐隐还在起伏。既然没死,那,得救啊!萧舞将美男拖起,甩到背上,背起就走,原谅她,平时拖野兽拖惯了,业务很熟练啊。
这是天上掉下美男子,福兮?祸兮?命运的齿轮已然偷偷运转,谁也逃不掉!
这边萧舞抑郁伤情,任谁在这刚恋爱地热火朝天,还是在那么个情况下,一觉醒来,枕边人不见了踪影,那都会很郁闷,就像吃了个鸡蛋,还没嚼呢,它就自己滑下去了,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上不来的。人这自弃的情绪上来了,理智就下去了,只是任那伤心的情绪弥漫在自己心中,萧舞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也不是没想过李兮会不会是在林中遭遇了不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一股子笃定,这小子没死呢。这不说一声儿人就没影儿了,不是抛弃是什么,果然,这长的漂亮的人就是会骗人……无忌他娘诚不欺我呀!萧舞这就在心中给李兮扣了一顶帽子,负心人!
而离此处一百多公里的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急速行驶。马车里面装饰也甚是精美,素净而不失大气,柔软舒适的靠椅,正中间一张精致的雕花红桌上茶水点心俱全,更难得的是外面马车飞奔,内里的人却稳稳坐着,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马车里面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粗布灰衣,长发束在身后,微微垂着头,正看着膝盖上的一个包袱愣愣出神。仔细看那男子,貌不惊人,很是普通的张相,若不是那通身的气势,只怕跟外面驾车的车夫毫无区别。对面坐着的女子则是柳叶眉丹凤眼如雪肌肤樱桃小嘴,流波婉转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神色带着点哀怨,惹人怜惜,穿一身白衣,看上去是弱不禁风无限娇柔啊!
车厢中是一片静谧,无人说话,那女子双目含情,看着对面的男子,男子则是从头至尾也不曾抬过头,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一丝神色也无,要是萧舞在这,必然要惊叹一声,面瘫中的极品啊!那女子见男子只是盯着膝上的包袱,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与狠毒,随后,起身,到对面,挨着男子便要坐下。一直坐着不动好似雕像的男子却速度奇快地起了身,换到了对面坐下,继续看着手中的包袱。女子刚坐下的身子一僵,随之神色受伤,泫然欲泣,悠悠道:“师兄……你……”,那姿态那一声师兄,这要换个男人指不定就上去拥抱安慰各种抒情了,而对面的男子却是眼皮也未抬一下,充耳不闻,好似是老僧入定,已经超脱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女子低下头,状似抽泣,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脸庞,甚是动人,心中却是在咬牙切齿。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给他种上蛊虫,想不到却是为他人做嫁,他刚回来自己就看到了他脖子后面的红痣已然消失,这是已经与女子有过夫妻之事。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失踪三个月回来,变化是有多大。以前是非白衣不穿,这次回来却是宁可穿下人的粗布灰衣也不愿穿她准备的精美华服,更是将回来时身上穿的一身怪异的绿色衣物当成宝贝一样带着,收在包袱中随时盯着。以往她也会想着靠近他,他最多是置之不理,这次却开始躲避她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为那个女人守节避嫌?笑话,她这么多年守着他,对他好,为他付出了多少,竟然敌不过一个短短几个月识得的女子,她不甘心!想到这里,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男子仍然是低着头,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嘴角似是要微笑,配上那张平凡而一点表情也无的脸庞,煞是诡异。女子紧紧握着双手,指甲陷入手心,他失踪之前戴的不是这张面具,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这张脸,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以真面目示人!霎时间,女子一张娇艳的脸庞因为愤怒和嫉恨而扭曲着,可惜了对面男子没看见,不然准得吓着,这也变化太快,差太多了。
这边山谷之中的萧舞收拾收拾情绪,进山探路的次数是更多了。山谷之中少了很多欢乐,不光是萧舞感觉受了情伤,心中郁郁不解,这小博容的心中其实也很难受。这孩子从小身边就没个男性长者,好容易来个如师如父的男人,相处三个多月,突然走了,孩子的情感上其实也是很难接受。自此,他更是依赖照顾萧舞,下意识对任何介入这个家庭的人都有点排斥,给他以后感情的发展埋下了那么一点障碍,也许他自己是甘之如饴吧。所以说,父母长辈们,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的影响是不可小觑的。
终于在一个半月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走出前山的路,这次,他们出来也有五六天了。前山的路貌似到了尽头,透过树的间隙,他们看见了下面的一条大峡谷,最重要的是萧舞在峡谷中看见了人,几个女人,提着篮子,往峡谷外走,远远看着穿着打扮,萧舞想着,这是哪儿的少数名族吧?有人,就证明有了出路,萧舞也不急着就走出去,总得回去收拾收拾,向他们足了三年多的地方道个别吧。也许,潜意识里面,萧舞是想看看,李兮还会不会回来。
回到山谷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出发,因为这时候萧舞发现了一件让她更为抑郁的事情,先前光顾着郁闷伤情,后来又光顾着探路,没注意她的大姨妈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她貌似怀孕了。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一次就中奖?这多少让她有点恐慌,捡到一个孩子带回去养是没问题,可这自己生一个带回去问题就大了,尤其是这还没个男人带回去。未婚先孕哪,想想自己彪悍的老妈,萧舞不禁缩了缩脖子,有点儿胆寒。一个女人最惨的事情莫过于这被抛弃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而这男人是找都无从找起。
在谷中是踟蹰了好几天,连小博容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萧姨,怎么了,咱们不出去么?”
萧舞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小博容说了,她想这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帮自己做个决定,尽管对方还只是个孩子。
“容容,姨好像有宝宝了,你喜不喜欢?”
“萧姨肚子里面有宝宝了,我要有弟弟妹妹了?萧姨,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我希望是个妹妹,妹妹更漂亮。”小博容欣喜地连连发问,围着萧舞的肚子看半天,恨不得里面是立刻蹦出个娃娃,不用说,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深吸一口气,萧舞做下决定,生!大不了以后不嫁了,反正自己这也算是有个儿子了,不差再来一个,也许还能来个儿女双全呢。其实萧舞从内心深处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只是需要一个人给她一个鼓励和借口,看,小博容喜欢着呢,不能让孩子失望不是。
打定主意之后,萧舞开始收拾东西,想着早点回家待产。找出自己已经退休许久的背包,手机是早就没电了,装着;水果刀,这有用,带着;打火机,因为萧舞后来注意着保留了火种,所以打火机还可以用,带着,做个纪念;萧舞自己原来穿的衣服,毛衣棉服和羽绒服还是可以穿,也就装上了,最后是李兮的那件白色长袍,萧舞一直戏称的戏服,反复看了半天,她还是将它叠好,放进了背包的最里面。这么一收拾,背包也就满了,萧舞又用篮子装了足够他们在路上吃的干粮。
最后,萧舞又带着小博容在山谷中转了一圈,他们生活了三年多的“家”。这山谷中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他们的回忆,亲手搭建的石屋,储藏室,厨房,一个个做出来的锅碗瓢盆,石桌石凳。树下,小博容每天习字玩耍的地方,圈出来的练武耍棍的地方,自己编篮子做衣服坐的石凳,密密麻麻刻满了正字的时间墙,每一样,都折射着他们生活的点滴。如果可以,她真想将这谷中的一切都带走。
小家伙也很是伤感,眼泪汪汪,“萧姨,我们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吗?
“也许吧,来,容容,萧姨带你回家!咱们跟它说再见了”萧舞悄悄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大声对小博容说道。
最后看了一眼山谷,萧舞毅然转身,牵着小博容的手,融入山林。再见了,山谷,再见了,埋葬了我三年青春跟最初爱恋的地方……
萧舞带着小博容走出前山已经是一个星期后,走下山坡来到峡谷之中。靠山这边的峡谷里面很脏,中间延伸出一条小道,两边都是黑色的垃圾,看不出是什么,堆得老高,发出阵阵恶臭。萧舞是一路拉着小博容捂着鼻子而过,越往前走,黑色的垃圾越少,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终于是峰回路转,眼前一亮,峡谷走到了尽头。
这个时候正是夕阳西下,黄昏时分,萧舞牵着小博容的手站着,眼前仿佛是一副古老而又陈旧的画卷。一间间低矮的屋子散落排布在道路的两旁,屋顶上炊烟袅袅,黄土地,篱笆栅栏围着的一个个小院落。越往里走,这样的屋子越多,越密集,屋子大多紧闭着门,整个村落显得格外安静……
这,全国还有哪个地方是这样的?没有电线杆,没有一点现代化的设施?正想着是不是要敲开一扇门问问情况,借个宿,嘎吱一声,旁边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女子,脸色略为蜡黄一脸苦相,很瘦,那打扮,想象中,中国古代的劳动妇女大抵就该是这么个打扮吧。萧舞愣住了,那女子手上端着一个盆,一抬头看见萧舞他们,也是一愣,接着好似受了什么惊吓,手上的盆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女子转头向屋里大叫了一声,说了一句话,反正萧舞没听懂,不过应该是叫什么人出来。果然,打屋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头上扎着头巾,嗯,古代劳动人民的打扮,四十来岁,脸上刻着生活的痕迹,看上去很是壮硕。那男人看见萧舞,立即从怀里掏出什么,放到嘴边吹了一下,尖锐的声音,很是刺耳。
不多时,道路两旁,众多屋门突然都打开了,男男女女,都作古装打扮,一下子都向萧舞这边涌来。一**僵尸正在靠近啊,萧舞的脑中突然闪出这么一句话,下意识拉过小博容就要往回走,一转身,背后也都是往这边走的人。很快,萧舞他们便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男男女女,都盯着他们看,边打量是边互相交流着什么,说的话是完全听不懂,只听是嗡嗡的一片。萧舞可算是体会到了动物园被围观的猴子的滋味,被那么一群感觉不是一个种族群体的人围着,说着你听不懂的话,对着你是指指点点,让人很是暴躁啊。萧舞只感觉额头冒汗,头昏脑胀,胸中似有一团火,是蹭蹭往上窜,终于,她忍不住了,大吼一声,shutup!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萧舞满意地想,听不懂了吧,清净了吧!然后,两眼一抹黑,昏过去了。
萧舞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是被饿醒的,肚子是咕咕直叫,精神却感觉很好,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呀!一想,不对,她什么时候睡觉了,睁开眼,坐起身,陌生的房间,很简陋,自己身下是一张硬板木床,屋子里面也仅有一张四方桌子跟两张凳子。这是在哪儿,小博容呢?她有点慌了,记忆也一下子回来了,昨天他们下山了,来到一个村落,然后被人围起来了,再然后,自己就晕过去了。翻身下床,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往门外奔去,刚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就扑进她的怀里,“萧姨,你醒了!”是小博容,萧舞的心这才落了地,抱着孩子是不撒手。
“姑娘,你醒了。”一个声音响起,有些苍老,又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威严。萧舞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老者,略佝偻着腰,脸上布满了皱纹,花白胡子,头上绑着头巾,身上穿着的是一袭藏青色布衣,戏文中的古装款式,拄着一根红色拐杖,细看这拐杖的顶端雕成一个蛇头的模样,样子挺渗人的。正打量间,老者略微一皱眉头,又发话了,“姑娘,不如,咱们进屋说话。”说完,拄着拐杖率先进屋,在屋里其中一张凳子上坐下。
萧舞迟疑了一下,还是牵着小博容在另一张凳子坐下。等萧舞坐定,老者开口了,“实在抱歉,本村中甚少有外人来到,所以村民们的反映略微过激了点,昨天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萧舞心想着,这哪里是过激了,那眼神,都能把人给吃了,太吓人了,嘴上还是答道:“没,没事儿。对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先打听打听再说。
“此处乃归我安国临城的管辖区域,以村外峡谷为限,过了峡谷,那就是晋国的边境了。两国之间,隔着大山,百年来,很少有人能够穿越大山互为往来,所以,昨天听村民说姑娘似是从边境山中来,老朽很是诧异啊!不过,姑娘讲的一口官话,且听姑娘的口音,又似是我安国都城人士,不知姑娘能否为老朽一解心中所惑呢?”老者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舞。
安国,晋国?什么玩意儿?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请问,您听说过中国这么一个地儿么?”想了想,萧舞迟疑地开口。
“中国?老朽年轻时也曾四处游历,交友广泛,不说博古通今,但对这天下事也算是有所了解,这中国确是没听说过,以国为号,难道是哪儿的藩王想要造反,自封不成?”老者捋着胡须,摇头晃脑。
萧舞的额头上是汗津津的,浑身发冷,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自己其实是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了一个无史可考的古时空?自己其实在三年前就回不去了?萧舞想着是脸色惨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悲伤,害怕,绝望?一旁的小博容看见了,连忙惊呼,“萧姨,你怎么了?”
正在沉思的老者听见了,抬起头,看见萧舞的模样,也是惊道,“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你现在有孕在身,还需多多保重啊!都是老朽的不是,姑娘刚醒,就连连追问,没能顾及姑娘的身体尚未康复。姑娘稍等,老夫这就为你去找大夫。”说完,老者就匆匆出门而去。
不多久,老者就带着一位妇人而来,那妇人一搭萧舞的脉门,沉吟半晌,而后说道:“这位姑娘身体很好,只是受了点惊吓,思虑过重了些,休息几日变好,不会影响腹中胎儿。”口音略显生硬,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说的那是一口地方普通话,口音重了点儿。
老者送那妇人离开后,又回来坐下,“姑娘可听见了,姑娘为了腹中骨肉,还需多多放宽心啊!看姑娘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还还怀着孕,不知姑娘夫家何处,可有地方去?”
“我回不去了……”萧舞喃喃自语。
“这,姑娘可是有难处,不妨先在本村住下,待生下孩子再做打算。这间屋子是空屋,姑娘想住到几时都是可以的。”老者接着道。
萧舞只是呆坐着,魂不守舍。老者看着萧舞,又看看一旁一脸担心的小博容,叹了口气,“老朽虽不知姑娘为何突然如此,似是充满绝望,但为了旁边这位小哥儿,还有你腹中胎儿,姑娘还需保重才是。老朽就先不打扰姑娘了,一日三餐自会有人送来,姑娘好好休息。”老者说完,看着毫无反应的萧舞,摇摇头,拄着拐杖出门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好半响,才听得萧舞悠悠叹了一口气,“容容,姨回不了家了,咱回不了家了……”说完是两行清泪从脸庞流下,这回是真绝望了,连嚎啕大哭都没力气了。小博容听了也是半晌没回话,这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点儿什么好呢。
其实萧舞的心中还没那么想寻死觅活,可能是怀孕了吧,这情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于这么一个结果,其实她的心中早就隐隐有那么一个感觉,只是一直没敢去验证。这次得了这么一个准确的信息,总得给个时间消化一下吧。
看着一旁皱着眉头,很是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的小博容,她的心又坚定了,没了回现代家的可能,就让她在这异世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吧。有了旁边的大宝贝,再加上肚子里面的小宝贝,三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吧。在山谷中那么艰难的环境,自己都能活下去,现在回归人群,在这个异世找到一个容身之地,怕是不难吧,再说,自己总算也是得了穿越的好处,咱力气大不是?这是又活过来了,能打趣自己了。
这边萧舞回复了生活的勇气,在构思着如何在异世生存下去,却不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生存条件的恶劣,而是身处俗世要应对的人心,这才是生活的艰难之处。所以当他们未来遭遇了种种波折、磨难和考验,是虐身又虐心,回想起来,还是在山谷中的那段日子最是舒心。所以,恭喜了,萧舞,你们入世了!
箫舞带着小博容暂时在这个山村住下了,但她却没想着在这个地方住上一辈子。虽然倒霉催的掉到了这个异时空,也不能就自暴自弃窝在这么个小山村,最起码得找个交通方便,略微富庶的小城镇吧!
在村里住了两天,住得箫舞挺郁闷,这还不如他们住在山谷里面呢。那天见到的老者是村长,看得出在村里面有很高的威望,只要他一出现,村民们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立即丢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两旁,还有,村里面的小孩儿似乎都挺怕他的。箫舞是没这个觉悟,尊敬长者是应该的,但是尊敬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她可做不到,有好几次,她坐着跟老者讲话,都会收到老者随从的强烈谴责鄙视的目光。
这两天箫舞一直没能出门转转,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机会,老者每天都带着两位侍从来她这报到,话里话外地刺探着箫舞的来历。他们在屋里说话,两个侍从就站在门口,那么两个壮汉,面相挺凶,杵在门口,跟两尊门神似的。每天箫舞就是跟着老者编编故事,或者听老者讲讲这世界格局,介绍介绍这风土人情,礼尚往来不是,你老问我这个那个的,我当然也得问问你,这才是交谈嘛,有来有往才能常来常往啊……
箫舞当然说不出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于是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用上了万能的失忆贴,自己这一觉醒来就在那峡谷外的山林了,只知道身边跟着的是哥哥的孩子,夫家姓李,丈夫估计是死了,其他的不记得了,老者再追问,她就装头疼,也不知那老者信了没,反正箫舞在心里就这么告诉自己的,小博容是自己的侄子没错啊,肚里孩子他爸是姓李啊,至于人就当他死了呗,也没撒谎,至于其他的,说了你也不信,就当不记得了吧。
至于箫舞则是从老者口中了解到,老者姓巫,这个村儿就是巫家村了,这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么一个地儿,甚少有人出去也很少会有人到来。巫家地处安国边境,离这最近的城镇也有好几百里的路程。至于外面,现在是安氏皇朝,现任皇帝临安王在位已经三十余年,一直是国泰民安,是个难得的好皇帝。其他的,村中消息闭塞,村长也已经很久没出村了。
又过了几天,村长对于追问她的来历似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也渐渐不来找她聊天,萧舞反而感觉有点无聊。小博容倒是早就跟村中几个孩子玩到一块去了,脸上也多了很多属于孩童的笑容,以前跟她生活的时候经常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后来跟李兮生活了一段时间,又喜欢学着他的冰山脸,呸,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呃,总之,容容现在这个样子终于比较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萧舞一个人在村中闲逛了很久,从村头逛到村尾,整个村子看的出来很有规划性,房屋都有顺序地建在道路的两旁,一户一个院落,村中间有一个大的广场,广场正中央搭着一个圆台,上面盖着灰色的麻布,据说是祭祀才会开启。白天的时候,在村里面几乎看不到男人,实际上,萧舞注意观察了几天,证实偌大一个村子,竟然没几个男人在,不对呀,明明他们刚到的那天,围观的人群中男人还是很多的。萧舞也试着问村长,村长的答案是他们出去讨生活了,这是集体外出打工?至于村里面的女人和小孩,生活则是相对很是悠闲,白天,经常能看见小孩子在村里面相互追逐玩耍,而女人们则是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捧着针线做着绣活,约莫着到了下午三点多,就各回各家,准备晚饭,而孩子们也都会很自觉地相互道别,分别回家去了,诡异的自觉性啊。
萧舞他们住在村子里面,一日三餐都是村里面的人送过来,每天来送饭的都是不同的女人,萧舞想着,这是每家每户轮着给他们送饭?自己成了吃百家饭的了?这么想着,萧舞感觉挺不安的,这吃白食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自己这还带着一半大小子呢。
这天吃罢早饭,小博容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去了,萧舞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出门了,话说,来到村子里后,连这衣服都是村里的一位大婶儿做好了送过来的,这无缘无故让人养着,不舒服!来到村子的最西边,同样的小屋,与别家并无不同,这就是村长的家了。萧舞敲门而入,村长也是刚刚吃完早饭,萧舞看见村里面曾经给她送过饭的一位女子过来收拾走了餐具。村长也是被送饭一族?
村长招呼萧舞坐下,萧舞左右看了看,迟疑地问道:“村长家中只有您一人,不知夫人?”
“老朽至今孑然一身。”村长摸摸胡子,摇头晃脑。“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啊,嗯,这样的,村长,我们姑侄二人在贵村也叨扰多日,一直承蒙您照顾……”
“姑娘想要离开,这恐怕不妥,你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无人可以投靠的话,在外恐怕是难以生活啊……”村长急急打断萧舞的话,吹着胡子,略微有点焦急。这老头,也太热心了吧!
“呃,村长误会了,我这个暂时还不会离开,还会再多麻烦您一段时间的,只是我们姑侄二人,一直在这白吃白喝,很是过意不去,就想着,村中可有什么活计好安排与我,村长你放心安排,我力气还是挺大的,这不比男人差。”萧舞连忙推销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姑娘尽管放心住下。想必村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历来都是男人在外挣钱养家,妇女和儿童我们是很保护的,平日里也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做,姑娘若是平日里无聊了,可以找我们村的姑娘大婶们聊聊天,探讨探讨绣活儿,也不要太劳累了,你毕竟是有孕在身。”
萧舞这一趟是无功而返,村长的意思很清楚了,村里面没你干的活,你就呆着吃饭吧……而且,对她的肚子比她自己都还关心,时刻是提醒着,你是个孕妇,没事就别瞎折腾了。
萧舞这村中待产的日子过得是乏陈无味,每天在村中晃晃,散散步,找个人堆儿看着她们绣花,聊天是甭想了,这语言不通啊,这村里的女人除了那天的女大夫,没有一个能说普通话,想听八卦也没辙啊。到了饭点儿就回屋子等着吃饭,晚上,村中的人更是早早就关门休息了,这天上还有着余晖,而村中已经是一片安静了。好在,萧舞自从怀孕后,人似乎也是嗜睡起来,通常是一沾床边人就睡着了,而且是一觉睡到天亮,都不用起夜的。小博容白天估计也是玩累了,晚上回来贴着她的肚子,跟小妹妹说说话,也很快就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十来天,这天上午,萧舞照例想去找自己稍微熟识一点的几个姑娘大婶学绣花,一出门,呵,吓一跳,这么多男人怎么冒出来的。可不是,这一夜间,村里所有的男人似乎都回来了,这三五成群的,女人们也不绣花了,跟着自家男人,拉着孩子,都往广场那边走去。这是要开会呀,正想着,要不要也去看看呢,又一想,人家这开会,我去了好像不太合适,正犹豫着,小博容跑回来了,拉着她:“萧姨,那边可热闹了,咱去看看吧。”
“你不是跟小虎他们玩去了吗?”小虎是小博容在村子里面交好的小伙伴,两人天天搁一块儿玩。
“小虎的爹回来了,他们都去广场了,咱们也去吧?”小博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话说这孩子交了朋友后,就学会了这么一招,抵挡不住这萌萌攻势啊。
萧舞跟着小博容也一路向广场走去,路上遇到好几个认识的姑娘,大婶,这边互相点头微笑,那边她们就向这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男人们会看她一眼,然后也回一个点头致意。唉,这语言不通是硬伤啊,知道别人在说你,却不知道内容,那感觉真是猫爪挠心哪!
很快,他们就随着人流来到了广场,广场中央圆台上的粗布已经被揭开了,下边是木质的圆台,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表面很光滑,嗯,都能当镜子照了,萧舞在圆台边上隐约都能看见自己因为怀孕而有些圆乎乎的脸。圆台之上,老村长拄着他那根蛇头拐杖站着,咳嗽一声,下边的男女老少立刻就停止了议论之声,自动排好队伍,围着圆台站成一圈。萧舞再次感叹,这纪律性真强啊。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萧舞站在前排,往后看去,黑压压一片啊,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这村里有这么多人。
只听,咚的一声,老村长用蛇头拐杖在圆台上是用力一敲,这声音,清脆有力,余音袅袅,会议开始了?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秋高气爽,却往往带点儿肃杀悲寥的气息,箫舞现在就有这么点感觉,气氛挺肃穆的。
圆台之上这老村长拐杖击声后,缓缓开口,虽然箫舞是听不太懂,但还是能从那语音语调中感觉到,老头儿心情不好,很是沉痛,几次是停言哽咽。台下的男人们也都红了眼睛,低垂着头,紧握双手,控制情绪;女人们则是已经小声哭泣起来,稍大点儿的孩子已经知道在一旁安慰母亲,连那几个平日里最为调皮撒泼的小子这会儿也是脸色苍白,拽着身边大人的衣角一言不发。
不多时,村长似是说完了,朝台下点头示意,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上台去。箫舞一看,还是个熟脸,刚到那天吹哨喊人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老觉着这男人比上次看见更为苍老了。
男人站到台上,先是对着老村长弯腰致敬,而后面对人群,说话了。声音有点嘶哑,每说一句,都会停顿很长时间,眼睛则一直注视着台下的一对母子,是小虎母子。男子的情绪显然很是激动,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在燃烧他的生命,当男子讲完最后一句,台下小虎的母亲一下子瘫软在地,男子急急冲下台去,女子抱着他失声痛哭,一旁,小虎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似茫然无措。
老村长从台上走下来,来到小虎身旁,先是对着那名男子说了一句什么,男子咬了咬牙,扶着仍是痛哭不已的女子,转身,缓缓离开。人群也渐渐散了,每个人都似乎带着悲伤和沉痛。最后,广场上只剩下老村长和小虎,以及搞不清楚状况的箫舞姑侄两人。
老村长站在小虎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此刻,箫舞忽然觉着,这个跟小博容一般大的男孩身上,承载了不一样的沉重,残酷而又无奈的沉重。迎着秋风,踩着落叶,广场上,垂暮的老者,稚嫩的孩子,一起将黑色的祭台用粗布盖上,最后看一眼那光滑的台边,倒映出自己和小博容的脸,箫舞突然感觉一阵害怕,将旁边的小博容紧紧抱在怀中,似乎下一秒那黑色的祭坛就会将自己身边的男孩夺走。
祭坛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箫舞一直没能从那种离别沉痛的阴影中走出来,小博容被她留在跟前,这几天也没能出门。倒是小虎来找过小博容好几次,两个孩子在屋里面一待就是大半天,用他们有限的能懂得语言边说边比划。跟村里面的女人不同,这次男人们回来,箫舞发现,男人们大多数是能够听得懂也可以说简单的官话,对应的男孩子们也能听懂一些并说上几句。
箫舞跟村长申请了独立开火权,得到了一袋面粉,一袋大米,蔬菜则是各家菜园子里面接济的,肉类则是定时分配,这次男人们回村,带回了大量的肉食,每家都分得不少,感情这村子还是共产主义。这之后,箫舞就自己做着饭,吃着百家饭固然是省事儿,但这口味不好调控,咸了,淡了,碰上那手艺不好的,那这一天就得饿着肚子了。箫舞的做饭水平,谈不上是大厨级别,但也是色香昧俱全的类型。小虎天天跑来找小博容,箫舞也就留着他吃饭,每天是变着花样用有限的品种做出不一样的饭菜,看着孩子们吃的香,她自己也高兴。终于到了这么一天,这都到了吃饭的点儿了,还不见孩子们过来,回到大屋子,小博容正在床上躺着呢,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屋顶。
箫舞走过去,拍拍他的小脸:“怎么了,去看看小虎今天还来咱家吃饭不,姨今天炖了肉了,你们准爱吃。”
小家伙转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小虎今天不会来了,他昨天跟我告别,说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箫舞的心中咯噔一下,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一天终于来了,孩子不知道将被带到哪里,会面对着怎么样的命运。又仿佛是一夜之间,村里面的男人又都消失了,这次一起离开的还有8岁的男孩小虎。箫舞去看过小虎的母亲,那个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神情疲惫,眼神空洞,村里面的其他女人轮流来陪着她,也不说话,都静静地坐在一旁。
箫舞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村长,孩子被带到了哪里,干什么去了。老者只是看着手中拐杖上的蛇头,半响才开口,“孩子们是去完成他们的使命,承接他们的命运去了,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结束的,会结束的……”说道最后,老人犹带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决心,待箫舞再看去,又是一片平静。
半个月后,男人们又都回来了,这次是在白天,男人们排着队伍,神色疲倦,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马车,从马车上卸下来一袋袋米面和食物。箫舞站在人群中看着男人们与各自的妻子儿女打着招呼,走在队伍最后的是小虎的爹,待所有的粮食都收进村中的粮库,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早已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妻子,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家了,小虎,当然没有回来。
箫舞渐渐搞清楚了,村中并无农田,米面粮食均是男人们从外面带回来。女人们则会在自家的村落种些蔬菜瓜果,也不会多,足够自家吃就成。
箫舞的肚子渐渐鼓起来,小博容自从小虎走了之后消沉了好一阵子,大概这是他第一次交到同龄的朋友,又这么快经历了分离。这之后虽然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却不爱往外跑了,每日里就是围着她转,替她接东西打下手,端茶送水,又是一副我是男子汉,要照顾你跟妹妹的模样。箫舞也就任他去了,正好自己这一阵子身子重了,好多事情做起来也略微吃力了。
别人怀孕是个什么情况,箫舞不太清楚,反正她是感觉没什么不同,除了肚子大了,偶尔会感觉到腰酸,略有些乏力,其他的地方是好着呢,饭吃的也多,晚上更是睡得沉。这力气感觉也没变小,虽然目前没什么伸展的空间,但自己心里有数啊。
眨眼,箫舞怀孕有六个月了,这天她突然想吃山里的野果了。话说,这来到村里,是一件山货也没见着。这男人们不在,不打猎还好说,这野菜野果什么的还是可以去找找的嘛,箫舞就没见过这村里的女人上过山。箫舞是实在馋了,怀孕的人,要是想吃一样东西,那是特别想,吃别的那都觉得不香。她也不好意思对村中别的人说,我想吃野果子了,你帮我摘去,脸皮还没那么厚。于是,她就想着,自己去山上走走吧,自己这身体自己清楚,好着呢。
这么计划着,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这早饭也不想吃,拉着小博容就要往峡谷那边去,自从小虎走了后,箫舞是走哪儿都要把孩子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没有安全感啊。收拾收拾,带上一背篓,出门了,刚看到这峡谷口,还没出村,就被村里面一位大婶给拦住了。站在村口,两人比划半天,这大婶就是不放她们走。不多时,老村长来了。箫舞心想,这下走不了了,这老头肯定要说以肚子为重。
果然,村长开口了:“姑娘这是往哪儿去,你这双身子,还是待在村中不要乱走的好,万一出什么事情,可对得起你腹中胎儿死去的父亲?”
箫舞想着,李兮,这回可不是我咒的你。
箫舞解释着,自己也不走远,就在这近山口转转,摘点野果子就成。老头不听啊,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直说的箫舞是头上冒汗,脑中虚无。没办法,回去把,这死活不让你出去。箫舞挺郁闷地回去了,这后来她又几次想偷偷溜进山去,可这明明看好了没人注意,一到村口,就会被人发现。这次数多了,箫舞也就消停了,每次都被逮着,也挺不好意思的。
这孕妇的胃口没被满足了,那事情就大了,箫舞这两天是吃饭怎么着都不香,这天晚上更是一点儿也没吃下去。晚上躺在床上,精神很亢奋,睡不着今天,想了想,一个念头冒出来,晚上偷偷上山去。这个念头一起,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看了看一旁睡得很熟的小博容,算了,就不叫孩子了,自己去。起来穿好衣服,背上背篓,拿上两个火折子,带上自己那趁手的“兵器”——木棍,这根棍子可有历史了,还在山谷中就陪着她。悄悄打开门,箫舞就出来了,外面挺黑的,但是不能点火折子,容易被发现。稍微适应了一下,踏着月光,箫舞往峡谷那边走去。
村中此时静悄悄的,屋子里面都是一片漆黑,半点灯光也无,这村中人睡得真够早的,不过,平时自己好像睡得也挺早。这么想着,箫舞蹑手蹑脚地来到村头,特地停顿了一下,嗯,没人叫我停下了吧,喜滋滋地,就往峡谷中走去。
峡谷里面依旧是有一股子怪味,且越往里走这味道就越大,忒难闻了。箫舞双手捂着鼻子,算了,不打火折子了,这味道太冲,还是顾着这鼻子要紧。于是这月光下,只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背一背篓,夹着一棍子,捂着鼻子,慢慢往前移,怪渗得慌的。萧舞想着我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啊,就为了几个野果子,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哎,缺个男人,不方便啊不方便。正吐槽着自己呢,不经意间这眼睛往边上一瞟,咦,怎么有灯光?
要说萧舞自打知道自己这是穿越呢,又赶上得了大力士这么一个外挂,胆子也是蹭蹭往上长,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半夜黑乎乎的峡谷里面隐约传出灯光,挺邪乎的,要不要去看看呢?犹豫了几秒,做足了心理建设,萧舞还是小心翼翼地跨过边上堆得老高的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往灯光处探去。
越往前走,灯光越是强烈,没了黑色污浊物的遮挡,有一丝人声儿传出来,声音很小很模糊,但萧舞还是捕捉到了,而且貌似还不是一个人。来到这光亮的来源处,原来这峡谷之中另有乾坤,走到这峡谷的内壁处,凑近了看会发现有一座石门,灯光正是从那石缝中斜射出来。箫舞轻轻踮着脚,从那细缝之中向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是灯火通明,挺大的一个山洞,里面的人各司其职,俨然像是一个小作坊。一看那些人还都是熟人,可不是村里面那些大婶大妈们。只见山洞的中央是一口大鼎,下边生着火,有两三个人专门在旁边控制着火势。大鼎之中是热气翻腾,不断地有人朝里面放入各种类似药草的东西,反正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另有一人,站在高处,拿一大铁棍子,不停地搅和,脸上是被热气蒸地通红,汗如雨下。
山洞的四周架着很多竹筐,里面平放着黑乎乎的一块一块的饼状物,有人专门将这东西取出,放入一黝黑的罐子中用药杵碾碎,倒出后用筛子筛出细粉末,然后倒入另一口钵盆中。满一盆后,便会又有人来将这粉末取走,换到下一个工序。
下面这道工序,靠着洞门左上口,一张简易的桌子摆着,桌上是一堆的瓶瓶罐罐,桌前坐着一人,箫舞看清了,是老村长亲自在做。旁边站着的是村中两个一直没有出村的男人,村长的两大随从兼门神。两人在老村长一左一右站着,均是一脸地凝重,在认真听着老村长的讲解。老头的动作在箫舞看来,要不是那玩意儿颜色怪渗人的,箫舞会觉着,这不就是做元宵吗,只是没馅儿的那种。将那钵盆种的粉末,加上其他瓶瓶罐罐中的粉啊,液体啊,一通混合,然后,搅合匀了,掺上旁边大缸里面的绿色的液体,搓成面团状,再做成一个个小圆颗粒。然后,有了一碗了,就下锅,旁边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翻腾着还是黑色的液体,将那小圆颗粒倒下去,这么一煮,浮上来后,就捞起来,放到一旁的扁筐里面晾着。箫舞定睛瞧去,那边的筐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存货了。
这另外一边,大鼎下面的火已经灭了,鼎里面的东西一被舀出来,箫舞就知道了,这就是外面这些黑色的垃圾,那味道,简直就是生化武器。低着头捂着鼻子,适应了好一会儿,再抬头,里面有两个人人抬着一筐东西就往门这边走来,箫舞连忙躲到一旁黑色的垃圾堆后面。门开了,里面的人将筐中的东西倒在外面,正好就在箫舞躲着的那一堆前面,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入肺腑。怎么办,要打喷嚏了,箫舞捂着鼻子是难受地眼泪鼻涕直流。忍住,忍住,终于,忍不住了,阿……嚏……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和突兀。出来的两个女子明显被吓了一大跳,两人跳出老远,手里举着棍子做攻击状。后面的石门也开了,老村长提着一盏油灯出来了。
暴露了,箫舞躲在后面,有点羞怯,又有点害怕,半夜在这秘密工作,肯定是不想自己知道,现在自己在这偷看大半天了,不会被灭口吧。正想着,那边老村长开口了:“萧姑娘,出来吧!”怎么知道是我?萧舞尴尬地从一堆黑色污染物后面走出来,微微点个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村长看了一眼她的打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姑娘,三更半夜,你……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的气味对人体伤害甚大,时间待久了,会对你腹中胎儿有碍。”萧舞摸了摸鼻子,这就放我走了?呆愣愣地挺着大肚子,便准备往回走。
“姑娘,你可看清了里面在做的是什么?”突然,村长又叫住了她。
“啊……是,是什么药丸?”萧舞迟疑地回答。黑黑的一粒一粒的,其实挺像麦丽素的,不过那种制作过程,不太像什么好东西。
“那姑娘可知道这种药丸是何味道?”
“这……是外面的这种臭味儿?”萧舞有些疑惑,问我这些干嘛?
“错了,外面这些只是废料,药丸之中有一味药材必不可少,且是在最后才加进去的,就是村里面每家都种的秦树上开的秦花,所以这药丸中会有秦花的味道。”
“哦,原来是秦花口味儿的……呵呵,知道了知道了。”秦花树萧舞以前没见过,似乎是山村这特有的品种。萧舞来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秦花树上早已没了秦花,但是她见过村里面女人们戴着的秦花香囊,味道很淡带点甜味儿,但是闻过了就绝不会忘记,很特别。
“这未加秦花的药丸吃了,顶多是腹泻几日,而这加入了秦花的药丸吃了,那么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浑身疼痛,痛不欲生,直至命丧黄泉。姑娘可了解清楚了,莫要误食而至后悔莫及啊。”老村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告诫,威胁?萧舞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应该没机会吃的,对吧,村长。”
“萧姑娘回去吧,记得,好奇心多了不是什么好事,但凡事多留心却能在关键时候起到关键作用,姑娘回去好好想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老朽的话。”老村长说完便朝她摆摆手,转身回到了山洞中。
萧舞愣在原地,好半天,望了望透着光亮的山洞,又看了看远处漆黑一片的山林,折腾了这么一宿,肚子里面那点儿馋虫早就下去了,取代的是一种后怕的情绪。她慢慢往村子里面走,琢磨着老村长说这话的意味,这老头话中有话啊。
萧舞就这么边走边想,等回到了屋子里面,外面的鸡啼声已经响过一遍,天快亮了。床上,小博容仍旧睡得很沉,萧舞试着喊了他几遍,小家伙依旧是睡得死死的。经过这一晚,萧舞是知道了他们每天吃的晚饭是绝对有问题的。这肯定是老村长的意思,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村里面晚上的制药工作?不行,得再找那老头谈谈。每晚睡得这么不省人事,谁知道会不会睡出什么问题。
萧舞在床上躺着,反复想着来到村中后,这村子里面的事情。全体外出的男人们,晚上制药的女人,还有被带走的男孩,村中人的悲痛,老村长偶然表现出的愤恨。在这个国家,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子,究竟承载了什么样的秘密。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萧舞知道这是在峡谷内制药的女人们回来了。这是萧舞自来到山村后,第一个不眠之夜。
天亮后,太阳也已升起,身旁的小博容支吾一声,醒了,萧舞反复打量着,见孩子没什么异常,一副睡饱精神足的模样,暂时放下心来。洗漱过后,给孩子做上早饭,让他先吃着,萧舞整理了一下心情,向村长的屋子走去。
屋里面,老村长正泡着茶,两杯?他这是知道我要来?萧舞带着疑问坐下。果然,村长将其中一杯茶推给她。萧舞端过来,茶挺香,这味道,“是秦花?”萧舞惊得一下子放下了茶杯。“没错,这正是秦花泡的茶,怎么?不敢喝?”老村长笑眯眯地说道,说完,端起他的那杯茶,喝了一口。
“这……”萧舞支吾着,心中腹诽,这昨晚刚说这玩意儿用来制毒药,现在就让我喝,这不是吓人嘛。
“哈哈哈……”老村长看着萧舞一脸郁闷的样子,直摸着胡子左右晃脑袋。“喝吧,秦花加入药丸中是因为那药丸中有一味药与其混合会产生剧毒,而秦花本身是无毒的,晒干后泡茶还能清热养生。”
萧舞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很香,连喝几口,竟有些爱上了这味道,这可比以前喝的什么花茶好喝多了。要问萧舞为什么听了老者几句话就相信了这茶没问题,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里面,她觉得这老头不会害她,更别提,从她来到村子后,老头其实很是照顾她。这老头,在村民眼里,那是又严肃又威严的,跟她说话,却老喜欢拿她打趣,喜欢逗她,就好像是慈祥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