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汐颜定罪后在监狱里待的第三天,她犯了罪,故意伤人罪。
那个差点被她开车撞死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医院里,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这一宗故意伤人罪,林汐颜被判了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毕竟那是一条人命。说短不短,她最宝贵的青春,都会在这牢狱中度过。
她的母亲来看过她,不对,应该说是林夫人。
曾经爱她如命,如今却成了最恨她的人。
林夫人哭着质问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亲生女儿!”
而林汐颜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隔着一道玻璃,听着妇人的控诉,神色漠漠。
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只有一句话:我要见顾衍泽。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就连看守罪犯的监狱长,都碎骂着她,该死!
所以,林汐颜自杀了。
用打碎的碗片,划破手腕,暗红色血流淌一地,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女人脸色苍白,陌生的寒冷,一点点将她包围,直至坠入地狱。
……
医院监区病房内。
“顾先生……我会转达你的意思。”看守的护士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护士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见对方目光呆滞,唇色惨白。
“他不肯来,是吗。”
不等这护士开口说话,林汐颜先出了声。
她唇畔勾着凉薄的笑意,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毕竟,她“谋杀”的人是他的心尖宠,还冒名顶替了那么久。
护士:“顾先生说,与你不再相见。”
不再相见。
林汐颜苦笑,从她被他亲自送入监狱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恨透了她。
“你们不该救我的。”
“不管是谁,救人都是我们的职责,况且……你怀孕了。”
怀孕!
林汐颜本淡漠的神色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全身猛的一颤,不敢置信。
“我怀孕了?”
林汐颜凄凉的笑了,她不知此刻该喜该悲。
这个孩子的命运,将以亲生母亲是囚犯的污点为开端,未来又有什么可以期盼的。
“根据你的情况,可以监外执行,等孩子生下来……”
后来,那护士再说什么,林汐颜都听不清了,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婴儿的笑容。
那么干净美好,可却不属于她。
……
是夜,月凉如水。
在这封闭的囚房里,连外面的月光都看不到,到了夜里,除了潮湿,就是阴暗。
女人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呢喃的声音,很轻很细:“顾衍泽,我想你。”
当天的夜里,警报声响了,浅浅入睡的林汐颜突然惊醒。
她听到有人在哀叫,紧接着是蔓延来的浓烟。
“咳咳……”
“着火了!”
林汐颜死死拽着牢门的栓子,听着有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她艰难的呼吸,浓烟呛鼻。
“有没有人救救我……”
她曾想过死,可是此刻,她只想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也要活下去。
林汐颜眼皮越来越重,呼吸已经卡在喉咙里,失去意识前,她眼前浮现的人,只有他——
顾衍泽。
五年后。
车窗外,雪已经融化了,冬天即将过去,万物复苏。
锦城是繁华的帝都,童颜离开桐市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替女儿治病。
甄蜜说,这里的医学很发达,真真来这里接受治疗,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童颜也清楚,想要在大城市里生活,就得需要钱,还有大额的医药费,都是她目前面临的问题。
按照地址找到了甄蜜住的房区,虽然是旧巷子街坊,但比起之前在桐市的合租屋,好很多了。
“我把房间腾出来了,就是有点小。”
甄蜜也是刚睡醒,她在锦城最大的夜色上夜班,夜色就是比酒吧要复杂的地方,不过那里来钱快。
“甄蜜,你之前说的工作,我想试一试。”
甄蜜说过,自己在的地方,一晚上卖酒,要是客人高兴地还能拿到点打赏的小费。
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千的。
……
夜色,灯红酒绿,阑珊浮华。
甄蜜端着酒,朝走廊尽头的包厢走去。
那个包厢,可不是一般人能订的。
她敲了敲门,走进去,就看到尚学武噙着坏笑看着她。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以前没见过。
一双深褐色的瞳孔里透着无法言喻的冷肆,菲薄的唇轻抿着,只是一眼,就足以让她觉得自己深陷冰寒之中。
甄蜜被这样冷寒的眸光给震慑到了,立刻低下头倒酒。
“小蜜儿,别怕这冰块儿,来给小爷亲一个。”
夜色谁不知道,尚小爷看上甄蜜了,每次来都只点她卖的酒。
“尚先生,我不是那种女人。”
甄蜜倒了酒,手都不给尚学武摸一下,就匆忙离开。
“顾衍泽,你把我的小蜜儿给吓跑了。”
尚学武斜了眼那人,永远都那副冰块儿样子,捂不暖。
“你这个样子,真无趣。”
别说普通女人了,就是夜色的小姐,都不敢接近顾衍泽半步。
“听说林家那千金有苏醒的意识?”
林家千金,尚学武说的是躺在医院那个,不是……
死在牢里那个。
见男人眸色暗下,菲薄的唇轻抿,尚学武立刻改口:
“行,不提了。”
那些过去,都几年了,提了也没意思。
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
男人起身,声音肃冷:“先走了。”
“喂,酒不喝了?”
包厢里,哪里还有人回应尚学武,顾衍泽这厮,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惹不起,尚小爷还躲不起啊。
……
“童颜,我刚跟经理提了一下,她让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
童颜跟着甄蜜身后,这复杂的地方,她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擦肩而过,有的相互碰撞,而童颜一直低着头。
撞上了谁的肩,她只是低着头,在这嘈杂的夜场里,轻细模糊:
“对不起。”
对不起……
三个字,足以让男人止步。
是谁的声音,像极了她。
这样的幻听,顾衍泽倒希望,可以多几次。
回首之处,看到的不过是现实。而现实里,没有她。
也许今晚,该试一试新的药了。
——汐颜,尚学武说这次的药,效果会比以往的时间要长。
——那这次,你能多陪陪我了。
……
第二天早上。
甄蜜跟着童颜带着孩子去了锦城的医大,这里治愈过骨癌的病例是最多的。
“一般这个年龄患上骨癌的孩子抵抗力都很低,不建议采取手术,家人可以让孩子先住院接受化疗。”
化疗,其实这也是童颜想的。
可现在童颜手上的积蓄,也就一万不到,连住院都没有资格。
当务之急,是钱,至少五万。
多耽误一天,真真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夜晚,夜色包厢内——
“顾总,早就听闻你行事向来凌厉,这次扳倒了荣氏,只怕这锦城已经没人敢和你作对了,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我很荣幸。”
说话的男人是恒荣集团的乔董,左拥右抱着美女,不忘阿谀奉承着眼前这个如神袛那般的男人。
要知道,在锦城,没人敢招惹顾衍泽。
荣氏总裁那黄毛小子,这不就落得一个破产逃走的下场么。
顾衍泽黑瞳中是不改一色的凛然,手中的打火机没有点烟,只是看着一次次点起的火苗,寒眸深邃。
尚学武斜了眼这油嘴滑舌的乔董,轻嘲笑了笑,目光看着包厢的门。
他的小蜜儿,今晚这酒怎么送得这么慢?
甄蜜敲了敲包厢的门,就带着童颜进去了。
只是送酒的女人,也只有尚学武会在意,一双眸子紧盯着他看中的小蜜儿,这才注意到她今晚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散落的头发挡住她的半边脸,这样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
甄蜜负责倒酒,难得今晚尚学武没说什么痞子的话,想必是在谈应酬吧。
只是在最后,她和甄蜜要出去时,那一直沉着音的男人掀了掀唇,幽暗的嗓音传来——
“倒酒。”
童颜的手放在包厢门柄上,推开门就能离去。
可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她的手不由颤了颤,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甄蜜回过身,重新上前准备倒酒。
“让她倒。”
顾衍泽狭长深谙的眸子睨着那背对着他的倩影。
甄蜜手上的动作一止,而尚学武也眯了眯眼。
童颜知道说的是她,可是她……为什么心跳得会这么快,不就是倒个酒么,可为何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心里深处,会有一种莫名心慌的错觉呢。
甄蜜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男人,余光只好看向尚学武,笑道:
“先生,我这朋友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
“算了,别打扰我们谈事,出去吧。”
尚学武这个时候当然得帮他的小蜜儿解围了,没准小蜜儿还会因此对他以身相许呢。
“我说,让她倒酒。”
然,那人字里行间透着凛然之意,尚学武也察觉到了,今晚顾衍泽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他来这种地方多说一句话。
莫非,这女人……他看上了?
童颜沉气,不过倒杯酒而已,不然倒是让甄蜜为难了。
刚想回头时,又听到那人冷不丁的一个字传来——
“滚。”
童颜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让她倒酒的是他,让她滚的也是他。
真想回头看看这男人长什么样,画个圈圈诅咒他!
甄蜜见状,立刻起身,带着童颜就匆匆离开了包厢。
那包厢门合上时,男人一双深瞳盯着那道消失的背影。
就在刚才,一个普通的卖酒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背影像极了她。
但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始终不是她。
不是她,林汐颜。
……
“那人谁啊?”
“顾衍泽,顾氏集团总裁。”
顾衍泽……
童颜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眉目蹙了蹙。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却又……很陌生。
“怎么,认识吗?”
甄蜜碰了碰童颜的手臂,看她蹙眉的模样,问了一句。
童颜迟疑了两秒,随即摇头。
“我看啊,就是认识你也忘了。”
甄蜜说的倒是另一个事实,她认识童颜的时候,童颜就不记得过去了。
只知道自己出了一场车祸,醒来时就在医院,人失忆了,还怀着孩子。
因为童颜还要照顾真真,所以让她先回去了,不想却正面撞上了来找甄蜜的尚学武。
从男人身边擦肩而过的女人,让尚学武久久没有反应。
“林汐颜……”
三个字,尚学武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到的名字,从他唇间溢出。
……
顾衍泽没有驱车离去,而是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在眼前潆绕着,迷离之中,像是透过这样的迷雾,能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以前她在的时候,欢喜时会整个身子骨蜷在他怀里,摆摆手哼闹着:
——顾衍泽,抽烟对肺不好,你想早死让我守寡么,美得你!
他在等,等眼前那个幻觉消失。
这边,童颜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走回去的路上,她注意到了,好像有车子在跟着她。
她快,那车影就快。
她慢,那车影就慢。
倒像是她的另一道影子那般,她止步,那车子也停了。
淡淡的月光与霓虹灯光下,童颜回过头,看清开车的男人模样,她盈眸中带着的迷惘,想上前问他,有什么事吗。
可想想,却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快步离去。
顾衍泽没有想到,不仅是背影,连这张脸都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这次药剂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尚学武电话打来时,顾衍泽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再一次消失了,原来又是幻觉。
却是不等尚学武开口说话,男人轻笑的嗓音带着沉暗的微凉传来——
“汐颜又消失了。”
一次次,已经成为了习惯。
电话那边??尚学武沉默了片刻,而后的每一个字,坚定如许——
“林汐颜,我看到她了,不是幻觉。”
那个五年前怀着身孕死在牢狱大火的林汐颜,回来了。
夜里,起风了。
顾衍泽杯中的红酒摇晃着,酒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幕幕抹不去的记忆。
灰色铁盒里的药,已经用完了,那今晚她不会出现了。
没有她的夜晚,时间每走动一分钟,都觉得漫长。
合上眼,他耳边还能听到她的声音,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顾衍泽,你相信我……我没有撞她,我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他也想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若时光能倒回,回到那一天,她红着眼求他相信她的那一天,该多好。
届时他会吻着她的眉目,告诉她——
汐颜,别哭,我信你。
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我的汐颜。
尚学武的电话打来时,打破了这一刻的死寂。
男人眸色深谙,睨着那香槟色窗帘因为晚风而晃动的流苏,那是她亲自选的窗帘。
她说喜欢风一来,窗帘吹起流苏飘飘摇摇的样子。
曾经等风来,就像在牢狱中,等他来。
“查到了,那个女人叫童颜,甄蜜的朋友,以前在桐市生活,一场车祸失忆了,单身妈妈带着一个患有骨癌的女儿。”
尚学武说到后面时,有意停顿了一下,顾衍泽啖了口红酒,眸色深深——
“继续说。”
“……那个孩子有四岁多了,叫童真真。”
……
童颜在夜色工作的第三个晚上。
经理匆忙赶来,扔下了一句哈,让甄蜜和她都震惊了。
“童颜,有人点了你的酒,快去送!”
点她的酒?
可她才来两天,都是跟着甄蜜卖酒,怎么会有人专门点她呢。
虽然不知道是谁点了她的酒,但这是好事,至少她能卖出酒了,没有甄蜜帮她,她也可以的。
几分钟后。
童颜端着酒,去了那指定的包厢里,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可是在看清包厢里的男人长相时,盈眸中泛起一抹涟漪,这人……不就是那晚上开车跟着她的男人么?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童颜对男人的那双深黑色瞳孔太过熟悉。
“童颜……”
她的名字,从他薄唇之间溢出,嗓音中染着的暗哑,透着薄凉之意。
童颜抿唇点头,却不敢再抬眼去看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身上不言而喻的威慑力。
顾衍泽重瞳眯着,凝着眼前的女人,她就在站在那里,不敢动,眸中微微的怯弱,没有丝毫的掩饰。
那种陌生的害怕,是装不出来的。
“过来。”
仅此两字,却让人听了心颤,不单单是因为畏惧,还有……那种莫名的情愫,让童颜迷惘,可脚步却不听使唤的朝那人走去。
她屏气,在桌子前俯下身子,开了酒,在杯中加了两块冰,酒红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杯中。
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熟络,但至少没出什么差错。
这包厢安静得出奇,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童颜倒完了酒,就想起身离开。
刚转身要走,身后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冷肆幽幽传来——
“急着走,嗯?”
这次她是听出来了,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点她酒这么简单。
“这位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出声询问。
听到那走近的声音,童颜眸子一颤,能感觉到男人靠近的气息,回过头却已经晚了,那人和她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之间。
昏暗的灯光下,她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的那抹猩红,心一紧,脚步连连往后退。
他却步步逼近,直到女人的身子抵到了冰冷的墙面上,再无退路。
抬眸的那一刻,男人有力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腰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双目相视,她眼中的慌乱,他眸中的深谙,在这一刻就此静止。
左心房的位置,跳得好快,从未有过的感觉,竟然会是一个陌生男人带给她的。
“林汐颜,你真狠。”
比任何人都要狠。
“什么……唔。”
童颜还没问出口的话,就被他的吻给尽数淹没。
她瞠目,她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强吻了!
下一秒,她用尽全力推开他。
“你认错人了!”
什么林汐颜,她根本不认识啊……挣扎的力道却抵不过男人的一半力气,童颜的手腕被这人扣紧,怎么挣都挣不脱。
“我叫童颜,只是个送酒的!”
女人眼中的紧张与陌生,还略带着的惊恐,是无法伪装的。
对,她失忆了,把过往的一切,都忘了。
此刻全新的她,不记得他的她,就在眼前。
顾衍泽垂眸看到女人的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伤疤,让他暗了眸色。
当年,林汐颜割腕自杀,为的只是用性命换他能来见她一面。
记忆可以抹去,但伤疤抹不去。
“这位先生……”
“我叫顾衍泽。”
顾衍泽……
又是这个名字,甄蜜曾经提过。
不想他接下来的话,让童颜彻底石震——
“我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丈夫,孩子的父亲?!
童颜想,这个世界,也许疯了。
“你说什么……”
女人傻了眼,震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的丈夫?!
从没有记忆以来,倒是第一次这么惊惶无措,尤其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深谙中透着几缕凉薄,很熟悉的感觉,却又陌生。
童颜几乎没有再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跑。
……
回到甄蜜家,顾不上熟睡的女儿,童颜去了浴室。
看着镜子里,那有些泛红的唇,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试图想把那人的气息都洗去,可是刚才那一幕幕,却已经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林汐颜……”
她重复这个名字,就会有一种紧迫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关于自己的过去,她都忘了,这些年来一直过得很平静。
现在,却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说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太离谱了!
……
顾家,书房。
“真是她?”
虽然人死复生这种事情尚学武不信,但顾衍泽说是,那就一定是。
只是当年,在牢里的林汐颜又是怎么逃出那场大火的?
谁救了她,她又为何失忆了?
五年前留下的谜团,太多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其实尚学武这话问得有些多余,这些年来他又不是瞎,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顾衍泽变得不像自己的人,只有一个林汐颜。
如今,汐颜没有死。
是好事,不是么。
以前的汐颜见到他总是一口一个尚痞子的叫,没大没小的,却也古怪精灵。
而现在的她,感觉全都变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了,尚学武又说不上来。
“我要她。”
记忆不重要,过去也不重要,不再记得他也不重要。
他只要她。
……
“什么,顾衍泽说他是你的丈夫?!”
甄蜜听到这话时,也同样的震惊脸。
“那你……你还记得他吗,他真的是你的丈夫?”
“我不知道啊!”
童颜要是记得,现在就不会这么彷徨无助了。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说是你的丈夫,换做谁,都会吓跑吧。
“那可是顾氏集团的总裁,不可能骗你的……天呐,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没听说过顾衍泽有过妻子啊?倒是几年前,有过一些传闻,顾衍泽有个很宠爱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最后消失了,听说是坐牢了,当时报道可是很多的,但没过多久消息全都被删了,现在几乎找不到任何痕迹。
童颜,会是那个女人吗?
这时,卧室里传来声音,童颜意识到什么,立刻推门进去。
女孩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脸色发白,直叫疼。
“真真!”
真真又疼了,病痛的折磨,已经让一个四岁的女孩承受了太多,她甚至不喜欢说话,安静的时候仿若不存在那般。
“是不是又疼了,是这里疼吗?”
每次看到女儿疼得泣不成声,童颜心又何尝不痛,可是她不说哪里疼,只是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等那疼痛渐渐过去,那楚楚可怜的小人儿才动了动唇,告诉她——
“妈妈,真真不疼了,你别哭……”
“我不哭,可你下次疼的时候别忍着。”
这样的一幕,让一旁的甄蜜看了,沉思许久。
孩子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当务之急是给孩子住院,接受治疗。
那救命的钱,靠一点点挣,根本来不及。
除非——
“童颜,现在顾衍泽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顾衍泽,听到这个名字,童颜心中依旧彷徨,她看向甄蜜,不懂对方的意思。
“如果顾衍泽真的是被你忘记的丈夫,那么……”
“不可能!”
不等甄蜜把话说完,她已经出声打断。
她现在并不想再听到那人的名字,那对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她不能接受。
“童颜你听我把话说完,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为了真真,你都要去试一试。”
为了,真真?
纵使你畏惧害怕,如若那是真实,怎么躲也躲不掉的。况且,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了。
顾衍泽的出现,也许就是真真的救命稻草。
夜色。
尚小爷噙着笑,看着眼前难得温顺的女人,给他倒了酒后,就在一旁也不跑,平日里早就没影了。
“小蜜儿,想通了?”
尚学武看中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误会了,我是有事想问你。”
于是乎,尚学武把她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尚学武不会骗她,顾衍泽也没有骗童颜。
“你说的是真的?童颜真的是……那个林汐颜?”
“不骗你。”
男人好看的食指勾了勾女人的下颌,轻笑一声,啖了口酒。
“那为什么我遇到童颜的时候,她会孤单一人在桐市,还怀着孩子,那个时候顾衍泽又在哪里?”
“这重要吗?”
尚小爷反问一句,甄蜜语塞,重不重要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判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顾衍泽知道他现在有个四岁的女儿此刻正等着救命的钱治病吗?”
“他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不……”
甄蜜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都知道孩子的情况了,还不快点履行做父亲的义务,这么有钱,就是让孩子住在高级病房也是小事一桩。
“因为他在等,等那个人自己去找他。”
尚学武这么说着,就将一张名片递给甄蜜。是顾衍泽的名片,至于给谁,相信不用他说明白了吧。
……
当晚,那通电话就拨通了。
童颜的心情很忐忑,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儿,耳边传来电话的嘀嘀声,直到对方接起那一刻,她先出了声:
“顾……顾先生,我想见你一面,我们谈谈好么。”
不是童颜心甘情愿,而是情势如此,顾衍泽是有钱人,光这一点,她就只能牢牢抓住了。
她并不是想要用孩子向他勒索什么,只是希望她的真真能活下去。
童颜也没想到,顾衍泽会派人夜里来接她,车子已经在等,她不得不去。
说实话,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时间也不允许她做任何准备。
步入顾家别墅的那一刻,她竟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感,甚至还在上楼梯时,就能想象出,二楼房间的格局布置。
她以前,在这里住过吗?
被那个叫林同的特助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合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为之一颤。
童颜站在原地,看着四周,这个房间……
最后目光落在那窗户的方向,这窗帘真好看,风进来的时候,流苏飘飘摇摇的样子,一定很美。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女人听到声音,心一紧,猛的转过身,就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
顾衍泽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赤.果的上半身肤色古铜,那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让人浮想翩翩。
童颜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穿着少在自己眼前,她呆住了,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等到童颜从男人完美比例的身材中回过神时,顾衍泽已经把毛巾扔在她手上,从她身边略过,在沙发的位置坐下。
女人看着手中的毛巾,迟疑了几秒。
这是,做什么?
“过来。”
两个字,却足以让童颜心里紧张的说不出话。
踱步朝他走去,就注意到男人的头发还是湿的,所以他是想让她,擦头发?
可是,她还没有给男人擦过头发呢。
不过既然是被动的那一方,还是把姿态放低点。
女人的动作很轻,就像每次给真真擦头发那样的轻柔,这又不是她的头发,扯断了可就惨了。
视线不去看他,毕竟垂眼就可见男人好看的人鱼线下若隐若现的……
却在下一刻,那人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腕,童颜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子就跌入他怀中。
“……”
那毛巾掉落在地上,她抬眸正迎上这厮深邃的瞳孔,只一瞬间,就屏住呼吸了。
“顾,顾先生……”
她刚开口,字音还没完全落下,那人的气息已然逼近。
“叫我顾衍泽。”
像以前那样,连名带姓的叫他,他喜欢她不受拘束时任性妄为的模样。
童颜抿唇,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人,狭长深谙的眸子里,布满了情深,却又透着几许薄凉。
“汐颜,你还是回来了。”
五年,属于他的,老天夺不走,还是会回来。
“我……可我全都不记得了。”
安静的沉默,她看着他,他凝着她,任由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
深夜,起风了。
“忘了没什么不好,”男人的嗓音暗哑中不失蛊惑,她竟失了神——
“汐颜,我的汐颜。”
“我们……我们先不要这样,我有话要跟你说。”
童颜声音明显弱了几分,不敢去看那人: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相信你……”
这年头,骗子可多了,别以为有钱人就不是骗子,看他现在这样子,就是图色的。
她的话才说完,那人已经两本小红本扔在她面前,结婚证!
所谓的求锤得锤,大抵如此。
照片上那个女人,真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林汐颜……
五年前,她真的结过婚,和眼前这个男人?
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句:
“抱歉。”
是抱歉把他给忘了还是抱歉不相信他是她的丈夫?
“不用跟我道歉。”
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他欠她。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
是想说真真的事,他知不知道真真的存在呢,她又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
童颜有片刻的错愕,看着那人眸光暗了几分。
“我已经找来了国外的专家,关于她的治疗,你不用担心。”
听得出,顾衍泽的确是考虑周全,连专家都找来了,那真真的病治愈的希望很大。
只是——
他都还没见过孩子,她也听不出他有丝毫想见孩子的意思。
况且,真真从出生落地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的存在,自己又该怎么和孩子解释目前的一切呢。
……
锦城的医大,高级病房。
林同安排好了一切,病房里还有看护,房间是刻意布置过的,放着很多毛绒玩具。
可是真真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些,一直紧紧牵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
今天早上,童颜把一切都告诉了女儿,不管真真能不能理解,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弄懂,但这的确是事实放在眼前。
“真真,你有爸爸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有爸爸和妈妈么。”
但在女孩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喜悦,除了迷惘就是无辜。
良久,才低低出声问道:
“在哪里……”
她是在问,那个爸爸,妈妈口中的爸爸,在哪里?
女人怔了怔,一时无言。看了眼那病房外的林特助,顾衍泽没有来,却交代林同办好了所有的事,可对于真真而言,这病房里再好的玩具,也抵不过见那人一眼。
甄蜜也纳闷,心中猜忌,小声凑在童颜耳边:
“什么情况,顾衍泽该不会是……不想认真真吧?”
不然,怎么会一直没有出面见孩子呢。
“我不知道。”童颜摇头,神色凝重,她把过去都忘了,又怎么会知道顾衍泽,这个于她而言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男人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她无法去揣摩。
“甄蜜,我总觉得好不真实。而且,觉得和顾衍泽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妻子?
可她在网络和新闻上根本查不到任何关于顾氏集团总裁结婚的消息,甚至——
连林汐颜这三个字,都像是不存在一般,被抹去的干干净净。
……
医院。
林夫人下了车,陪同的老佣人掺扶着她,每次来医院,她的情绪都很低落。毕竟躺在这里多年未醒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童颜和甄蜜正好出医院大门,就与来人正面迎上,无意碰撞到了妇人手中的花束,掉落在地。
“对不起。”
她立刻俯身捡起那束花,双手递还给眼前四十多岁的妇人,可似乎对方的神情,并不好。
应该说,是很不好!
“你……”
林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现在是大白天,还是在医院门口,否则她定是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童颜也被这妇人的目光给吓住了,这怎么了,她不就是不小心撞到对方么,怎么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神色。眼前这个妇人,脸上是惊恐,更多是着怒恨,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对方狠狠拽住——
“你还活着,林汐颜,你没有死!你竟然没有死!”
手臂上的疼痛,可见对方的力道用了多狠,那花束再次落地,而这情绪异常激动的妇人死死拽住她,不肯动手。
“夫人……”
一旁的老佣人立刻上前去拦,可是林母像是发了疯一般,不肯松手,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病床上睡了这么多年,和死人无异。而害她的罪魁祸首,竟然出现在这里!
“你来这里,是想害死我的汐涵,是不是?!你没有撞死她,你不甘心,所以你又要来害她!”
“什么……”
童颜被对方晃得厉害,头发都散乱了,甄蜜见状也上前想要推开那发疯的人。
“你疯了么,快放手!”
甄蜜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妇人,自己也拽不开,直到那保安赶来制止。
“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凶手!!”
林母被保安和佣人拉开时,童颜只觉手臂疼得麻木,看着那妇人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她顾不得那手臂上的疼痛,心中莫名的惊慌,来自刚才那些话。
杀人犯?凶手?
“喂,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甄蜜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对着那失控的妇人怒斥着,别以为她年长就能无缘无故发疯打人。
莫名其妙!
“林汐颜,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一次童颜清楚听到了,对方在叫林汐颜,也就是……她。
“你,认识我?”
“童颜,别理这疯婆子,你没受伤吧?”
甄蜜说着就要拉着她离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出一个神经病再正常不过了。
女人现在完全处于一种懵怔的状态,林同的车子开到医院门口停下,甄蜜见状,就拉着她上了车。
林同睨了眼那医院门口被人拦住,情绪激动的林夫人,没有言语,神色漠漠。
车子绝尘而去,而童颜却不停回头,看着那妇人渐渐模糊远去的模样。此刻,心跳却急速加快,还多了无法言喻的心慌。
“我……她好像认识我。”
不是好像,是肯定!
“她刚才说,我是杀人犯,凶手?!”
“怎么可能!”
甄蜜摆摆手,这大白天遇到这种事情就够糟心了,童颜竟然还相信那个疯子的话。
“回去,回医院,我有话想问刚才那个人……”
绝不是巧合,她觉得刚才那个妇人,一定跟她的过去有关。她要弄明白,为什么说她是凶手,她过去——
是什么样的人!
然,车子并没有停,一路直行。
“顾太太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和顾先生说。”
其他人,没那个必要。
顾太太……林同的这三个字,可把童颜给吓到了,同样错愕的还有甄蜜。
她现在不是童颜了,她是顾衍泽的妻子,顾太太林汐颜。
林同是顾衍泽的特助,这次真真的事都是他全程安排的,可以说是顾衍泽的心腹。所以刚才在医院外遇到的那个妇人,他也认识吧。
“林助理,刚才那个人……”
却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对方已经先出声打断——
“您的行李已经搬到别墅。”
“什么别墅……”童颜蹙眉,却见甄蜜低着头支吾道:
“童颜,你现在的身份,理应住回顾家。行李我上午已经帮你收拾好送过去了。”
“你!”
童颜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朋友给卖了。
车子是停了,可下车的只有甄蜜一人。将车门合上,女人抱歉万分的摇着手——
“拜拜童颜,你别生气,我是为了你们好!”
童颜:“……”
就这样,她被载到了顾家,下车的时候,夜幕微降。
出来两个佣人,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她很不适应。
甚至有佣人贴心到给她准备好了热水沐浴,就差没给她亲自脱衣服了。
“我自己来就好。”
见那佣人终于离开了浴室,女人才兀自舒了口气。
怎么总有一种,被人卖来做老婆的感觉呢?
外面是顾衍泽的房间,也是……她以后的房间?
原谅她,现在还无法从心里彻底接受,自己有丈夫并且她的丈夫就是顾衍泽的事实!
浴室里的镜子前,她看着自己,想到了刚才医院外的那个人。
林汐颜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而她相信,顾衍泽一定知道所有的事。
如果她问,那他会说吗。
想得入了神,却听到了什么动静,是浴室外房间里传来的。
难道是,顾衍泽回来了?
此刻心情的复杂与紧张,让她贴在浴室门那里,深深喘着气。
再然后,就听到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拧开浴室的门,站在原地,就看到的那地上,是一个铁盒掉落,里面的药都摔碎了。
那是什么?
童颜的第一反应是,他生病了吗?
再抬眼看到那人,昏暗的灯光下,她站得远,却能看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抹骇人的猩红。
这样的目光,就像是野兽那般,童颜颤了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衍泽喘息的声音有些重,左手捏拳,像是在刻意隐忍什么,眼中的猩红越来越深。
“你怎么了……”
不对劲,他这样子,根本不正常!
“顾衍泽,你冷静!”
男人看到了她,如猛兽那般,朝她快步走来……
她来不及退,也没有退路。
身子跌落大床中央时,童颜眼花缭乱。
“不……”
看着那双没有丝毫理性可言的深眸,她连声音都开始颤栗。
童颜很肯定,他现在不清醒,很不清醒!
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跟失去理智的男人做斗争,那根本是没用的。
童颜死死咬着唇,别过头不去看他。
她疼得张口咬住他的肩膀,红了眼,眼泪滴滴往下落。
最后没忍住,哭出了声音。
那哭声,镀了疼痛,浸了悲凉。
顾衍泽看着哭泣的她,深眸中的猩红渐渐散去,那理智一点点恢复。
她手腕间的红痕,还有此刻身上的痕迹和……
他弄伤了她!
“汐颜……”
“顾衍泽,我恨你,我恨你!”
女人此刻就像是被欺负到崩溃边缘的孩子,哭声不止,泪水不止。
为什么这么疼,不只是身体,还有这个位置……这个叫做心脏的位置,也好疼。
指腹拭去她的眼泪,男人的吻,这一刻都是小心翼翼与轻柔。
“汐颜,别哭。”
别哭,他在,他一直都在。
尚学武说的没错,那药的确有严重的副作用。
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它,它却像瘾那般,缠上他了。
有的东西,果然碰不得。
但不碰,那些年来,没有她的时间,时时刻刻是漫长,是煎熬。
童颜对这样的顾衍泽,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因为在他眼中,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他那么虔诚,那么珍惜,那么轻柔对待,就是不想她如影子那样,来过……却又再度消失。
后来,是谁先沉沦,早已不重要了。
……
早上的阳光,明媚如初。
透过窗子映射在大床上,房间里的凌乱,却丝毫不影响这一刻的安静时光。
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她靠着他的胸膛,睡得很沉。
终于,再一次,他重新拥有了她。
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些年有她的夜晚。
闪现的画面,历历在目。
而此刻,怀里的温暖,与曾经那份缱绻相同。
还好,不算太晚。
她忘了一切,而他也愿做一个傻子,忘了这五年的空白。
一切如初,往后她只用留在他身边,让他护她余生安乐。
女人动了动身子,像是要醒来了,呢喃一声。
顾衍泽沉眸,看着那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那抹伤痕。
俯首吻着那痕迹,唇角染了苦涩。
傻瓜,不疼么。
那时候的你,不怕痛么。
割腕自杀,林汐颜,你真是个笨女人。
童颜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眼光刺眼。
她需要缓一缓,想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睁开眼,正迎上那深邃如潭的眼睛,童颜眸光一颤。
面面相觑,她轻咬着红唇,他狭长的眸子越发深邃几分。
半响,女人弱弱开口——
“昨晚……”
昨晚上,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抱歉,一时难耐。”
童颜:“……”
“汐颜,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不是么。
可在童颜听来,却很无奈。
她知道,他和她……是夫妻。
“我只是……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突然就有了丈夫,突然就成了顾太太,突然就和他……有了关系。
虽然说女儿都生了,可是顾衍泽对于她而言,还是很陌生不是么。
“顾衍泽,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为什么这五年来,他从未出现?
“抱歉,我以为你死了。”
以为她死了?
童颜咬唇蹙眉,为什么会以为她死了?当时她在医院醒来时,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就像是个被丢弃的孩子那样,在桐市那个小医院里自生自灭。
那么,她当初又是怎么从锦城到桐市的呢?
她又想到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妇人,这其中是不是有关联呢。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除了你,我还有亲人吗?爸爸妈妈呢,或者兄弟姐妹,或者……”
女人念念叨叨的或者似乎太多了,喋喋不休的话还未说完,再度被那人以吻封唇。
……
再度醒来时,顾衍泽已经离开了。
身子酸疼得不行,看到了枕头边的留言条。
——好好休息,乖乖吃饭。
嗯……她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叮嘱她这个?
不过,女人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丝暖意。
被人当做孩子那样来疼爱也没什么不好的,过去五年,她都没有过这种被人惦念着的温暖。
甄蜜说的对,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不用再因为没有钱而整日恐慌着真真的病无法医治,也不再是单亲妈妈,真真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这样,挺好。
除了缺失的记忆以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多了一个有钱帅气的丈夫,虽然不真实,但是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