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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梦碎

我结婚那天,新郎高良华没有来。

取消婚约这件事,是我继母的女儿陈鑫宣布的。

她用一张怀孕3个月的B超报告单和结婚证,控诉她和高良华才是真心相爱的法定夫妻,而我是撬墙角失败的小三。

一时间,我从亲朋好友道贺的对象,沦为众人笑柄。

可这不是真相。

十年前我妈病逝,半年后继母陈芳带着女儿陈鑫嫁进门。所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我爸在后妈孜孜不倦的枕边风攻势下,对我逐渐冷淡。

我几乎是一夜间长大,藏起活泼天真的个性,成为做事说话都谨言慎行的闷葫芦。这不讨喜的个性,让我爸对我更生厌,反而人美嘴甜的陈鑫更讨他欢心。

高良华是大我两届的大学学长,他是学生会主席,帅气阳光,又踏实可靠,是女生宿舍熄灯后常被议论的对象。可他偏偏对我最为照顾,在学习、生活中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从他身上得到了很多温暖,渐渐喜欢上他,大一下学期就走到了一起。

相恋一年半后他率先毕业,我引荐他进了我爸的公司,他也争气,两年时间从基层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大四下学期,他向我求婚,许诺给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家。我寄人篱下太久,早就萌生逃离原始家庭另筑温馨小家的渴望,含着感动的眼泪答应了。

不久后我爸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他也毫不动摇的表示要和我共度余生,并会帮我守住公司并照顾我爸。

我当时觉着自己何其幸运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哪料他转身就和陈鑫暗度陈仓,还弄出一孩子。

我心不甘气不顺,连婚纱都没换就去找高良华算账。

他已住进我家的老宅,和陈鑫母女沆瀣一气,把我堵在门口,一脸的寡义薄情:“苏爻,我已经爱上陈鑫并和她有了孩子,请你别做纠缠,快点离开吧。”

我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嘴唇咬破流出血来:“高良华,你对得起我吗?婚是你求的,婚礼是你全程参与的,你若移情别恋我绝对成全你。你为什么要瞒我到最后一刻,甚至于连取消婚约这件事,都要陈鑫替你出面?”

还没等他回答,陈鑫就挡在他面前,鼻孔往我脸上怼:“是我让他别说的,因为我就是想当众羞辱你,看你出糗丢脸,我感觉特别爽。”

此时此刻,相比恨他们,我更恨自己有眼无珠错爱了人。我指着门说:“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但这里是我家,请你们马上滚蛋!”

一直沉默在旁的继母陈芳,扬手往我脸上甩了一耳光:“真是个没用的傻白甜,你爸几年前就立了遗嘱,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了我和陈鑫,所以该滚的是你。”

我怒吼回去:“我爸没死,他还活着!”

陈芳冷笑:“植物人和死人没啥分别,我也不打算浪费钱供着他。医院的费用也差不多完了,我明天就把他接回家,他能撑多久就靠他的造化了。”

我全身颤抖的揪住陈芳的衣领:“我爸这些年待你不薄,你怎么能那么黑心!”

陈芳推搡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不黑心,那你自己照顾!”

说完,用高跟鞋在我手背上重重碾压,在我痛得要扑上去和她撕打时她躲开了,吩咐高良华把我赶出去,随后扶着陈鑫去了二楼。

高良华指着门让我出去,不然他就叫保安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喉结动了动:“苏爻,我出生在偏远农村,想在城市出人头地总得用点手段。陈鑫愿意和我结婚并让我接管苏氏,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势利:“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对我好,也是冲公司而来?”

他竟然点头了,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你没资格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原谅你,你和陈鑫母女一样,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在此立誓,你们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有朝一日我会加倍奉还!”


第2章 交易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房子,走出小区,好像老天都在为我哭泣,原本烈日高空的天竟下起雨来。

纯白的长摆尾婚纱被泥泞的雨水染成了黑色,就像继母和前男友的良心,更像我灰败惨痛的人生。

后来高跟鞋的鞋跟也折断了,我打着赤脚走回狭小的出租房,洗澡换好衣服强打精神去医院。

我爸躺在监护室里,全身插满管子,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不会再睁开眼睛。可他的心脏是跳动的,我怎么能抛下他不管?!

我去找主治医生咨询,医生说若靠器械和药物维持,还能活好几年;若放弃治疗接回家,估计一个月都熬不过。

我还盼着我爸能创造苏醒的奇迹,当然不愿放弃治疗,可我卡里仅有的几万块都用来置办婚礼,如今只剩几千块了。

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来救我爸。

我去咨询律师,律师说陈鑫母女转移财产已成定局,再加上有遗嘱,我追讨回来的概率很小。

而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低廉的薪水也不足以支付每月上万的费用。

迫在眉睫之下,我打了姚婧的电话,请她帮忙。

姚婧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大二那年跟了个有家有室的有钱人。没多久原配闹到学校,后来她辍学又被老男人甩,自此看破红尘堕入风尘,成了J市最顶级会所的头牌。

当年她被原配找来的打手拳打脚踢时,只有我出面维护她。事后她感激的抱着我哭,说交定我这个朋友了,日后我若有困难,她必定鼎力相助。

我和姚婧说了现状,表示想去会所赚快钱。她听后说我不是那路人,劝我找份正当工作干着,她把几十万存款借我应急。

我不忍拖累朋友,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所以我要学着靠自己。

她叹了声气儿,说等她和上面打好招呼,再安排我去。

没想到姚婧第二天却问我是不是处,我说是后,她说有份更赚钱的生意可以介绍给我。

“什么?”我心里一喜。

“你出租子宫十个月,就能换来三百万现金。”

出借子宫是美称,其实就是帮人生孩子,我心里一沉:“我不太想做这个......”

姚婧苦口婆心:“你着急用钱,金额还大,这是最合适了,你自己想想吧。”

犹豫间,医院下了缴费通知,说今天之内交不上费就让我爸出院。

人命面前,所有的尊严都不值一提,我到底同意了。

姚婧把我介绍给中间人,对方是位40多岁的中年妇女,在做完基本检查后她拿出协议让我签。

我看了协议后眉头蹙起:“不是做试管婴儿吗?”

女人摇头:“雇主比较急,只给你40天的期限,所以直接怀比试管省时省力。但雇主也大方,签约后会立刻付你一百万,怀上后再给一百万,孩子出生后补足尾款。”

“万一怀不上呢?”

“协议作废,但你拿到的一百万预付款不会被追回。哎呀你到底要不要签,不签的话我安排别的女孩了,这活儿多的是人抢着做,也是我和姚婧有交情,才优先照顾你。”

我能等,可医院那边等不了。

我心颤手抖的签完字,女人笑着收了协议:“这是你未来10个月住的房子,晚上雇主会过来,你洗白等着他就行。”

将近凌晨男人都没来,我等得困了,不知不觉中就弯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近我,我猛地惊醒:“谁?”

“和你做交易的人。”是中年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冷冽至极,没一点温度。

该来的跑不掉,我慌张的去开灯,可灯没亮。

“电闸被我拉了,”他说,“协议第一条,你不准看到我的样子。”

他说着绕到我身后,拿出眼罩帮我戴上。

我暗忖这人的防备心还挺重的,竟然还双重防护。


第3章 归国

那之后,连续十天,男人每次都在深更半夜造访。

我蒙着眼罩,在黑灯瞎火的夜里与他至死方休。

所有的屈辱感,在缴上医药费的那刻被冲散了许多。用十个月的尊严为我爸续上命,这买卖不算亏。

40天后,验孕棒显示双杠。男人再也没来过,钱倒是如约打至我的账户。

我按照协议足不出户的在公寓里安胎,请了专业护工在医院照料我爸,每日透过手机了解他的情况。

他的病情一直平稳,可在我怀孕5个月时,突然全身器官衰竭,不治而亡......

我要去送我爸最后一程,可没有雇主的联系方式,只好哀求佣人帮忙转告。可雇主冷冰冰的拒绝了,说一切按照协议来办。

我的心凉透了,只能委托姚婧帮我爸下葬,看到她发来的火化和殉葬视频时,我哭得声嘶力竭。

世上最后的血亲离我而去,我却连送他最后一程都做不到。我恨自己,更恨这个冷血无情的雇主。

不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血脉。可按照协议,孩子出生后我甚至不能看一眼就会被雇主带走。

他竟然仗着钱,要从我身边夺走两个亲人。去世的我留不住,但长在我肚子里这个,我完全有主动权。

我心里渐渐滋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我要逃走,要独自抚养这个孩子。毕竟别人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

打定主意后我敛起悲痛,表现出逆来顺受的样子,配合佣人的各种安排。

总算等来了每月一产检的日子,我趁佣人去上厕所,用高价从其他孕妇手中买下手机,订了去澳洲的机票。

当初办护照是为了和高良华度蜜月,没想到如今却成了逃离魔窟的去处。

乘飞机的头一晚,我以悲惨的人生遭遇攻陷佣人的防备,我喝白开水她喝酒,她陪我一醉方休。

她喝醉后我拿走她的手机,并用钥匙把她反锁在房子里,直到飞机起飞的前两分钟才打电话给物业,请他们帮忙开门。

手机一关,我在心里和这座城市告别,这辈子我估计都不会再回来了。

4个月后,历经一场生死,我在医院顺产下一名男婴,取名苏念钦,小名念念。

念念半岁时,我在培训机构谋了份教中文的工作,日子细水长流的过着。

时间一晃念念已经一岁了,开始咿呀学语和蹒跚走路,模样憨厚可爱,每当看到他的笑容,我所有麻烦都会顷刻消散。

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再婚再育,就陪着念念长大,也算是种幸福。

可天有不测风雨,一个月前念念反复发烧,起初以为只是简单的病毒感染,就只服用了抗病毒的药物。可始终不见好,后来做了系统检查,竟是儿童白血病!

念念是少见的RH阴性血,医生说他血型特殊,没有能匹配的骨髓。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让孩子的爸爸配型,若还是不匹配可以再生一个,运气好的话可以用脐带血治好他。

看着日渐羸弱的念念,我最终决定回国,争取找到他的生父,请他救救儿子。

一周后,飞机于半夜降落在丹市机场。我抱着念念入住附近酒店,打算天一亮就联系姚婧,请她帮忙查找念念生父的身份。

时差和念念的病让我睡意全无,长途飞行又令我全身汗臭,我便去浴室冲了个澡。

刚关掉水龙头就听到有人在撞击房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有几个男人破门而入,抱起被吓得大哭的念念就往外跑。

等我用浴巾裹住身体追出去时,那群人早不见了踪影。我折回房间刚想拿手机报警,电话就响了。

是丹市本地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似曾听过的冷冽声音灌入耳中:“苏爻,一年前你抢走我儿子,看在你是他妈的份上我暂且放你一马,但若你再敢纠缠,我不介意送你入地狱!”


第4章 靠近

说完,挂断,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我乱成一团。

是雇主,是念念的生父!

他对我的身份和动向了如指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现在他抢走了我视如生命的儿子,我不能被动等着,我得主动出击。

我立马联系姚婧,可她的电话已成空号。我赶去会所打听,才知她在我出国不久就离开了会所,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联系当年的中间人和照顾我的佣人,号码无一例外也成了空号。

我还去了怀孕时住的小区,可那套公寓里已经住进了一户新婚夫妇,他们说这是他们三年前买的二手房。

我找不到任何线索,情绪彻底崩溃,跌坐在小区门口痛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了我面前,有人在叫我名字:“苏爻,是你吗?”

我循声望去,竟是当年背弃我的高良华,我的眸子瞬间冷了:“哪家的疯狗在吠,真他么吵!”

我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高良华却堵住了我的去路,他一脸惶然的说:“爻爻,当年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放弃那么好的你选择陈鑫。我错了,也后悔了,这一年多里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能再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吗?”

我恶心至极,若不是还有点教养在,真想往他脸上吐口水。刚想反讽他几句,视线就被他手里财经杂志给吸引住了。

封面上剑眉星目的男人,简直是念念的放大版,尤其是那双眼睛和鼻子,简直和念念如出一辙。

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莫非他就是念念的生父?

我攥了攥拳头,语气故作平常:“这是谁?”

高良华笑笑:“是壹心的总裁程嘉逸,我现在是他助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一个峰回路转却从渣前任这里获得了可靠情报。尤其助理还是个和老板关系颇近的职位,我私心作祟,决定从他这儿迂回下手。

这样想着,我的语气变得好了些:“你怎么换工作了?”

他咬咬唇:“和陈鑫离婚后,我就离开你爸的公司了。”

“离婚?你被踹了?”

“当然不是,”他提高音量,颇为恼怒的说,“是我踹的她!”

“因为陈鑫母女不给你钱花,也不给你公司实权?”我语带戏谑。

他脸上闪过被我说中的狼狈:“陈鑫的女儿是她去酒吧喝醉后乱搞出来的野种,我可不愿做冤大头,就逼离了。”

我挑挑眉,没想到会是这种剧情。因为需要利用到他,我就投其所好安慰他:“别太难过了,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事你以后挑伴侣的眼光会更好的。”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克制住厌恶情绪没甩开他。他满腔深情的说:“爻爻,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失去你后我才知道你有多好,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面上带笑心里冷笑:“可我现在一无所有,不能成为你跻身有钱人的跳板,你不嫌弃吗?”

他摇头:“以前是我混蛋,现在我醒悟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个贴心人相守才是千金不换的财富。爻爻,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会努力赚钱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的。”

我对他的爱,在新郎缺席的那个婚礼上就已经被埋葬。所以我不在乎他这番话有多少真情实意,但我假装接受:“我饿了,能先请我吃饭吗?”

那之后,我在高良华租住的公寓住了下来。

但我以要考验他为由坚持分房睡,也不准他碰我。他舔着脸对我好,上班前为我做早餐,午餐替我点外卖,下班后又匆匆赶回家做饭。

我一面装作享受,一面从他嘴里撬出程嘉逸的各种信息。


第5章 再见

程嘉逸,31岁,京都人,父母在京都经营着一家规模颇大的房地产公司。可他两年前突然背井离乡南下到丹市创业,注资三百万成立了壹心智能家居公司,不靠人脉和权利,用四年的时间把公司做大做强,据说去年的营业额已破九位数。

而且程嘉逸非常自律,不乱搞男女关系,甚至经常在公司吃住,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我问程嘉逸会不会已经结婚,或者有孩子之类的,高良华说没有,但想了想又说:“最近程总很少加班和应酬,甚至会早退,估计是谈恋爱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在小区门口遇到你的那天,原本我们要去杭州出差的,但他临时取消,我才会提前下班并遇到你。”他来抱我,“这么算下来,程总还是促使我们和好的红娘。”

他说着想吻我,我不着痕迹的躲开,心里暗忖:看来他的异常是因为念念,说明念念就在他身边。

后来我软磨硬泡的想从高良华嘴中打听程嘉逸的住址,但高良华说他只知道程嘉逸住在世纪花园别墅区,并不知道具体栋数。

本想追问程嘉逸的车牌号的,但高良华对我频繁打听老板的事有些不高兴,我便忍住了。

第二天,我去车行租了辆大众车,便去壹心公司的停车场里蹲点。

下午3点半左右,程嘉逸从电梯里出来,上了辆宾利车。

我驱车尾随,没想到他不是去世纪花园的别墅,而是丹市最权威的医院。

医院......想必他已经知道念念患病的事情了,那念念肯定在这里!

我裹紧围巾、压低帽檐,一路尾随他去了血液科。

他直奔医生办公室后关上了门,但门没关紧,我从门缝里隐约听到医生说结果出来了,不匹配。

“那现在该怎么办?”程嘉逸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可以找其他亲属来配型,若都不匹配的话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等别人捐赠,要么马上二胎用脐带血治疗。但你孩子血型特殊,和别人匹配的概率太低,还是脐带血这个办法最靠谱。”

国内外医生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我原本还希冀着他们父子的骨髓能配上型,可眼下看来似乎只有脐带血这个办法了。

程嘉逸似乎被这个结果打击到,浑浑噩噩的出了办公室,连我跟在他身后到了病房都没发现。

他打开病房门后,念念一眼就发现了我,朝我伸着胳膊哭着叫妈妈。

我忽视掉程嘉逸错愕又愤怒的眼神,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把念念紧紧抱进怀里,念念重复着“妈妈,不要,哭”之类简单词汇。

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一哭我也忍不住跟着流泪:“妈妈在,妈妈哪儿也不去,妈妈陪着宝宝,所以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他像是听懂了,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来亲我。

等念念情绪平静了些后,程嘉逸黑着脸揉了揉眉心,活力十足的冲我开火:“你抢走他却没教育好他的性格,更没照顾好他的身子,现在竟然还有胆子出现在这儿?”

念念见他凶我,又憋着嘴巴哭了起来。

我边安抚念念边对程嘉逸说:“念念还小,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见到陌生的人,肯定会因安全感缺乏而哭闹。你要算账我随时奉陪,但现在我得先哄儿子,能请你先出去吗?”

程嘉逸喉结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在我把念念哄睡后,他再次推门而入,示意我出去。

我让保姆看好念念,后来跟着他去了他的车上。他摇下车窗点燃烟猛吸了几口烟:“念念的病,你有什么想法?


第6章 商议

答案我早已烂熟于心,但说出来前还是深呼吸了几口气:“目前,似乎只有脐带血这种办法了。”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和你再生一个也行,但我有三点要求。”

只要能救好念念,别说三点,就算他提成百上千个要求我也能接受。

我忙不迭的点头:“你讲。”

“第一,为了让念念和将来的孩子顺利落户,更为了防止你怀上孩子后又逃跑,我们得把结婚证领了;第二,婚姻续存期间,我们得住在一起,所有的经济支出都由我承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等治好念念的病后我们就办离婚手续,但念念和将来出生的孩子都得跟我姓并由我抚养,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五百万和一套价值千万的房产,而你得保证不准出现在孩子们面前。”

他说完又猛吸了一大口烟,吐出烟圈扭头问我:“如何?”

他逆着光,五官陷在一团氤氲的光圈里,令人看不真切,但由内而外散发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我忽视不了。

我吞咽了几口口水,斗胆说:“我不要钱,也不会缠着你,但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能给你。”

他嘴角扯出一抹特别残忍的笑:“苏爻,你得认清现实,念念是我们交易的产物,按照协议他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追究你带他偷逃出国的责任已是仁至义尽,若你现在还打着让我人财两空的算盘,那我只能送你一句洽谈破裂,永不往来。”

“你......”我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继续说:“而且念念遗传的是我的RH阴性血,也就是说我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也一样能用脐带血救他,我并不是非你不可。之所以勉强接受你,也是念在你是他亲妈的份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毕竟是你没照顾好他才让他生病的。可你却把孩子的生死放于一旁,把占有欲摆在第一,真是令人失望!”

我被他的话逼哭了,哭着顶撞回去:“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念念还病着,你就打上过河拆桥的主意。”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颚骨,吹出的烟圈打在我脸上:“让我再提醒你一句,念念是我花钱生的,而你只是为钱贡献出子宫而已,我是在维护我的正当权益。你既然要了钱,就别再贪心的要别的。”

我不甘心的瞪着他,是他阻止我参加我爸的葬礼在先,才会有我带球跑在后的。可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机,毕竟逝者已矣,眼下救念念才是当务之急。

他显然没耐性,见我不答就打开了车门:“不说话那就是不同意了,下车,以后别再接近我和念念,我雇佣的保安可不会怜香惜玉。”

自我妈病逝后,我的人生一直在走下坡路,我总祈祷能触底反弹,可运势还是一路跌坠。就好比此刻,我不甘心被程嘉逸牵着鼻子走,但也狠不下心对念念置之不顾。

而且退一步讲,只要念念能健康存活于世上,那由谁抚养、跟谁生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拽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孩子可以给你,但你得对他们好。”

“放心,他们是我的骨肉。”

“你以后娶妻生子,也不能厚此薄彼。”

他把香烟灭在烟灰缸里:“我会花钱找你生孩子,就是主动切断了结婚的后路,你无需担心。”

他说完,扳过我的脑袋吻我。

他的口腔里全是烟草呛人又甘甜的味道,我被吻得晕头转向,后来事态有些失控,我捉住他的手。

“不行,这里不行......”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光线很暗,没人会注意到的,而且我们现在是和病魔在抢念念,你难道不想早点救念念吗?”

一句话,让我放弃反抗,忍下全部难堪。

在这场他主导的游戏里,我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我像是条搁浅在船上的鱼,而他是掌握船舵的人,他肆意航行,乘风破浪。而我已因缺氧而窒息,连眼睛都不愿再眨一下......

后来他捣鼓车载记录仪,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我的声音,我倏地坐起来:“你录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全部过程。”

我反应过来,怒斥:“你是变态吗?把他删了!”

“白纸黑字的协议都约束不了你,所以我要用这视频要挟你。若你出尔反尔,我就会把这些视频发出去。”

“你个疯子!”

我扑上去抢夺,他游刃有余的躲开:“只要你不违背刚才答应的话,这些东西永远就不会流传出去。所以别激动,上去陪念念吧,安抚好他的情绪,明天我来接你去民政局。”


第7章 结婚

这一晚,我一宿未合眼。

有因能救念念滋生出的兴奋,有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的彷徨,更有对将来要与孩子们分开的不舍。

天亮后,我刚喂念念吃下玉米粥,程嘉逸就来了。

他给念念带来了平板,交代护工不乖时可以让他看一会儿。我说伤眼睛,他回了句:“及时行乐。”

尔后,我跟他去民政局。

去的路上我因程嘉逸的“及时行乐”再次陷入悲观情绪中,虽说脐带血能治白血病,但成功率并非百分百,就算治好也有复发的可能。我如今和程嘉逸结婚造娃,就像我当初救我爸一样,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只能祈祷,这一次是喜剧结尾。

因为不是嫁给爱情,领结婚证的过程没有任何兴奋可言。我和程嘉逸全程零交流,走完填表签字的程序后,两个盖了钢戳的结婚证被他揣进兜里,随即带我回世纪花园的别墅。

门一关他就把我抵在墙上,我想推开他,他说他待会儿就要去外地出差,想救儿子就配合点。

念念是我的软肋,此话一出,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配合。

后来我累趴在地,而他整理好衣服就精神抖擞的走了。

我还没缓过劲儿门铃就响了,以为是程嘉逸,我就没理睬,可那门铃半天不停歇,我忍着不适去开门。

没想到会是高良华,他看到我的瞬间也很震惊,回过神后脸上堆起愤怒之色:“苏爻,你还真卑鄙,利用我做跳板勾搭上程嘉逸了!”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继续哄骗他,我索性承认:“你当初抛弃我选择陈鑫,用的正是这招,我跟你学的。”

“可我已经认错并表明要改正,没想到你对我阳奉阴违。怪不得我昨晚联系不上你,原来是急着上位了。”他说着来抱我,“亏我以为你是个纯洁的女人,一直忍着没碰你,没想到你和你继妹是一路货色!”

“你松开,再不松我叫人了!”

他竟然开始动手动脚了:“你叫啊,最好把程嘉逸引来,让你的金主看看刚才委身于他的你,在我身下又会有多开心。”

力气敌不过他,我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你不怕丢工作吗?”

“今天就算丢了这份工作,我也要得到你,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开始剥我衣服,情急之中我拎起柜子上的花瓶,反手往他脑袋上砸去。

哐啷一声,他痛嚎跪地,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滴到地上,他看到血后目露凶光朝我扑来。

我迈腿往门外跑,到了门口才发现程嘉逸靠在门口,目光冷然的目睹全程。

我一时怔住,想辩解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嘴。

高良华看到程嘉逸也秒怂了,像只斗败的公鸡缩在我身后,彷徨的叫了声程总。

程嘉逸不带情绪的嗯了一声:“高助理,我是让你来我家拿合同,而不是让你碰我屋子里的女人的。”

“程总,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苏爻......苏爻她是我女朋友......”

程嘉逸尾音上扬“哦”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我,示意我回答。

我抿了抿唇:“是前男友,两年前就分手了。”

高良华激烈争辩:“程总,我们确实分过手,但前不久和好后就同居了。可她嫌弃我穷,不断地从我这儿打听你的事,现在想来就是要勾搭上你。这种女人心机深,心眼坏,你可别被她蒙骗了!”

程嘉逸还是一副淡淡的口吻:“她确实是个坏女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就逃走。但她是我的人,而我这人比较护短,容不下别人非议她,更不许别人对她动手动脚。”

他活动了几下手腕,下一秒就一拳打在高良华脸上。

高良华没有防备,不堪重力倒在地上,完全丧失了还手能力,缩在地上承受着程嘉逸的拳打脚踢,嘴上哀嚎着求饶。

我再恨高良华,也怕他被程嘉逸打出个好歹来,最终冲上去抱住程嘉逸:“行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程嘉逸红了眼的问我:“怎么?心疼你初恋了?”

“我是怕念念没了爸爸。”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但到底站直了身子,朝高良华小腿上补了一脚:“滚!去人事办辞职,这就是觊觎我女人的代价!”

高良华连滚带爬的离开后,程嘉逸一把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虽然我们的婚姻是场短期合作,但不代表我能忍受你给的绿帽,所以请整理好你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说完,他就走了。

一周后,程嘉逸出差归来,念念的各项指标控制到正常范围,便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虽是一家三口重聚,但我和程嘉逸的关系并未好转。

他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休息在家会陪念念玩会儿游戏,而我和他面对面的机会只有吃饭时的餐桌上和熄灯后的时间。

......

日子在煎熬中流逝着,也许是压力过大,半年过去了我都没能怀上,而念念在这期间因病情加重已经进入化疗阶段。

念念的病情一直在反复,这天还下了病危通知。那一刻我的天都黑了,全身发抖得连坐都坐不稳,程嘉逸则焦躁的来回踱步。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我和程嘉逸奔赴病房。

看着念念被病魔折磨得面无血色的脸,及眉毛和头发都掉光的样子,程嘉逸红着眼:“把全部希望押注在你身上,风险太大,念念输不起。这个月再怀不上,我只能另想办法。”


第8章 狭路

所谓的另想他法,就是找别人生。

我虽觉寒心,但一切为了念念,若真怀不上也只能接受他的安排。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给的最后期限里拼命造人,并尝试了多种提高受孕率的方式方法。

许是老天有眼,月底时月经没造访,用了几根验孕棒都是两条红线。

罩在我头上半年之久的黑云,总算散开了些。

但这喜悦没能持续太久,强烈的妊娠反应把我折磨得憔悴不堪。那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很多时候连水都喝不下去,短短一个月就瘦了五公斤。

程嘉逸担心胎儿营养不良,找了专业的营养师制定食谱,又高薪聘请厨师做一日三餐,但我依然孕吐不止。

起初我吐时程嘉逸会避开,后来可能是见我太过辛苦而良心发现,慢慢的会帮我拍背,会准备漱口水和处理污物。

再后来,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偶尔会电话询问我有没有想吃的,有的话会帮忙买回来;还会把脑袋贴在我肚皮上,用恩威并施的口吻让宝贝乖一点,别让妈妈太辛苦。

我起初不太领情,因为知道在他眼里,我只是救念念的载体。一旦孩子出生,念念痊愈,他就会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独占两个孩子,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我一度对他的嘘寒问暖冷眼旁观,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我最终还是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因为天冷了他会提醒我加衣,口渴了会为我倒水,夜里也会醒来帮我盖被子,甚至在我生日时亲手做了无糖蛋糕为我庆生,还送了我一条爱马仕的项链做礼物......

我忍不住肖想,也许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发现我是个不错的女人。说不定等念念病好后,他会觉得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也不错。

可这美好的期盼没能维持太久......

在我怀孕到第13周的时候,孕吐症状减轻,程嘉逸也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我以为他是在忙公司的事,毕竟到了年底,有很多项目需要收尾。可这天我去医院孕检,却看到他和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从妇科出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女人腹部瞟去,莫非程嘉逸做了两手准备,她也怀上了?

还没看真切,他们俩已走进电梯下楼了。

我哪里还有孕检的心思,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了程嘉逸的电话。

我很少打他手机,接通后他诧异的声音伴着电流传了过来:“有事?”

我逼着自己笑了笑:“我今天产检,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他应该已经到了车上,四周很安静,使他的声音显得更清晰无情:“我在公司,待会有个会要开,要不改天再陪你去?”

真是撒谎不眨眼的主,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会信以为真。

眼泪从眼眶滚落,滑进嘴里,苦涩至极。我稳住情绪,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今天得做唐氏筛查,我还是自己去吧,挂了。”

我说完挂了电话,咬着衣角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苏爻?你是不是苏爻?”

我辨认出是陈鑫的声音,眼下不是与她交锋的好时机,本想离开的,却被她逮住了胳膊。

“苏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过你一个人妇产科大楼哭,是得了不治之症,还是怀了野种被男人甩后来打胎啊?”


第9章 撞见

陈鑫恶毒的嘴脸在我眼前明晰起来,她比两年前胖了一大圈,涂成大红色的厚嘴唇像两片香肠动个不停,聒噪不已。

两年前,被陈鑫母女夺走一切的我逆来顺受,两年后的今天我虽然还是一无所有,但至少学会了牙尖嘴利。

我努力牵动嘴角,让脸上的笑容放大最大,用比她更有优越感的眼神和腔调说:“陈鑫,做事说话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你咒我的孩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它形容你来路不明的女儿?”

“我......我女儿怎么了?”她心虚语结。

“没必要遮掩,我从高良华哪儿听说了你们离婚的原因。”

陈鑫的脸就像道彩虹,在短短几秒钟内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青着脸问我:“你又和他搞上了?”

我嗤笑出声:“我不稀罕,是他对我死缠烂打。因为这事不仅丢了工作,还被我老公凑了一顿。”

陈鑫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打量了我一圈:“你结婚了?”

“对,说来你还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你抢走他这个凤凰男,我也不会遇到现在的高富帅老公。”

她显然不信:“嫁得那么好,干嘛还躲在这里哭?”

“因为刚查出怀孕,喜极而泣来着。”我说着扬扬手机,“我老公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今天有重要会议要开,才没陪我来。我现在得去公司找他报喜了,拜拜!”

我强撑着演完以上戏份,本想甩开她后搭乘电梯下楼再回来孕检的。程嘉逸再混账,我也不能疏忽了腹中的宝宝。

可陈鑫也跟着我下楼了,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为了甩开她,我开着程嘉逸买给我的宾利车驶离医院,没想到她也驱车跟随。

我猜她还是不信我的话,想一探究竟,而我也想趁机机会去趟壹心。

我和程嘉逸的婚姻虽是场曲线救娃的交易,但我现在也是他法律上的配偶。他刚才骗我说在公司开会,那我就去公司等着,看他怎么圆谎。

壹心位于丹城市中心最大的写字楼,租了整整三层。我找到壹心所处的楼层,前台的美女以未预约为由拦下我。

我笑笑说:“我来见自己的老公,都需要预约吗?”

前台不太耐烦的说:“对不起这位女士,我想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老板虽然也姓程,但他没结婚,且有稳定的女朋友。”

这倒不失为打听的好时机,我笑脸贴上前台的冷屁股:“你们老板的女朋友叫什么?”

前台深呼吸了几口气,耐着性子说:“很抱歉,我不清楚,请别影响我的工作。”

我还想问点什么,前台突然挺直了背,恭敬的冲我身后叫了声程总。

我一回头,就和程嘉逸的眼神撞上了,而站在他身侧的美女也在看着我。

正室被他藏在见不了人的家中,而他却带着女朋友招摇过市。我心里某处一阵刺痛,脸上的笑容一度挂不住。

可陈鑫竟然就站在距我不到三米的地方,等着看我笑话,我不想一而再的输给她,更不想输给眼前这个面红齿白的女人。

哪怕是名存实亡的婚姻,我也不许他背着我找人,毕竟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我逼着自己笑,于是就真的笑了,走过去勾住他的胳膊,用最甜美的声音说:“老公,去产检的路上路过公司,就想着来看看你。但你们公司前台挺尽责的,不相信我是你老婆,还说你有女朋友。”

我说着在他胸口掐了一把,眨着眼冲他撒娇:“你该不会真背着我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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