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当上探花不过几天,如今还住在狭小的旧居里。
只有一间闲置的厢房。
推开门的时候,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只灰鼠倏地从破旧屏风后窜出,惊得我踉跄后退。
后背撞上坚硬胸膛的刹那,他单手护住我肩头,另一手挥开追逐扑来的野猫。
“......见笑了。”
他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窘迫。
“我忘了这几日在搬新,这些整理出来的杂物全堆在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满地家具陈设,床上都是一摞摞的书籍。
短时间要收拾好,显然不太可能。
我故意抱紧了胳膊:“没关系的,我不怕老鼠......”
尾音恰到好处地发颤,任谁听了都当是小女儿家的逞强。
我往房间内走去,胳膊剐蹭到老旧木架。
“嘶——”
雪白的皮肤上骤然沁出了一道血迹。
我故意转身挡住伤口。
可还是被他捉住了手臂。
他的掌心滚烫。
我眼睫发颤,对上他黑沉的眸子。
“还是来我屋子吧。”
“你需要上药。”
...
松烟墨香萦绕的房间里,烛火摇曳。
男女有别,谢祁给了我一瓶金疮药。
然后克制地站到了屏风后面,让我自己涂。
我恨他是块木头。
只能弄出丁零当啷的动静,引得他不得不帮我上药。
我细声蹙眉,再次望向他:“怪我,又麻烦公子了。”
“别动。”
他的声音像浸过寒潭的玉,却藏着一丝慌乱。
药膏触到伤口的瞬间,我本能地瑟缩。
谢祁立即收手,“弄疼你了?”
“......没有。”
我咬住下唇抬头,发间木簪恰到好处地松脱,青丝如瀑垂落,带着刻意熏染的忍冬香,拂过谢祁手背。
谢祁的喉结动了动,执药匙的手背青筋微凸。
我瞥见窗纸上摇晃的烛影,想起宁钊昨夜掐着我下巴说的话:
“州宁公主最见不得花心滥情的人,你只要让谢祁留你过夜......”
药香忽然浓烈起来。
谢祁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肘,带着薄茧的指腹压住纱布边缘。
我这才惊觉,原来走神时竟真将药瓶打翻。
琥珀色药汁正顺着桌沿滴落,在裙裾上绽开朵朵暗花。
“我来。”
素来清冷的声线染上无奈,谢祁半跪着拾起药瓶时,腰间玉佩不慎勾住我腰间的丝绦。
我趁机轻呼一声,向前倾倒,额头堪堪擦过他襟前银线绣的云纹。
“当心!”
温热手掌再一次托住我的后腰。
谢祁身上清苦的墨香近在咫尺。
我数着他骤然急促的心跳,指尖悄悄攥紧他腰间玉带——
这是漱玉馆教的,男子最受不得若即若离的触碰。
然而,预期的推拒并未到来。
谢祁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些并不算新鲜的淤青上,“这些伤...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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