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穆寒蹲在一具热乎的男尸前,神态自若地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闻言,他头也不抬,缓缓地说:“都问清楚了?”
声音微沉,淡漠而又冷冽。
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问不出什么。
她就是丁满叫来享用的妓女。
”罗天看了一眼身侧被手下反扭着胳膊,抖得跟筛糠一般的俏丽女孩,凉凉回答道。
望着浴室那一地的鲜血淋漓,视觉的冲击,鼻腔血腥气的刺激,沈夭夭再也忍受不住,哇得一下吐了。
沈夭夭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看到如此残忍而又恶心的一幕。
更没有想到,她已危在旦夕。
可她并不认识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啊。
她只是帮助姐姐逃婚,而来到这盛美大酒店做掩护。
谁知居然被当成那种女人,还被错指到了这个恐怖的房间。
结果,她一进来,就被抓了。
沈夭夭呕吐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怕的。
罗天知道老大不怕血,却见不得呕吐物,就叫他的黑西装手下,赶快清理掉。
沈夭夭脚浮身软地扑腾到了房间的沙发旁,看见茶几上有茶水,她顾不得其它,端到嘴边猛漱了几大口。
待稍稍恢复了些过来,就感觉背后一寒,仿佛有人从身后一刀刺过来似的,她吓得猛地转过身来。
并没有人拿刀刺杀她。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身子疲软的瘫软在茶几旁。
同时,她心里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能死。
她才十八岁,花儿年纪,正青春,怎么能就此凋谢。
“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只是走错了房间,求你,放,放了我。
”
沈夭夭对着罗天哀恳地哭求着。
可从罗天看过来的眼神里,她恍惚间只读出了“死人”二字,不由心头冰凉一沉。
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就没有活路了吗?
不,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也还没有替母亲报仇雪恨,绝不能就这么死!
沈夭夭快速往四周扫了一下,突然看见自己的包包被放在门口玄关的柜子上。
一瞬间,她想起来,她包包里有包迷药。
是她为了帮助姐姐逃婚,对付沈家保镖而准备的。
只要拿到了,她就能有一线生机!
陡然,她濒死怯懦的心振奋了起来,心头也扑通扑通地跳得异常厉害。
在这紧要关头,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努力思考着,怎么边哀求着边爬到门口。
就在她准备这么做的时候,罗天等人突然恭敬地退到一旁。
“穆少。
”
沈夭夭呼吸一滞,就看到那个“穆少”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即刻不敢动弹。
男人身材颀长,面容冷峻,却满手是血,但他的西装和那纯白的衬衫上,居然连一滴血渍都没有沾染上。
这样的一个人,拥有一张逆天的容颜,但是掩不住滔天的煞气。
沈夭夭吓得不敢大声喘气。
男人看了一眼沈夭夭:“出来卖的?”
他清冽的嗓音带着磁性,但是让沈夭夭更加害怕。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看着眼前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抖着嗓子:“不……不是……我我不是……”
吓得已经语无伦次。
穆寒也并不关心她说什么,将刚从死人身上找出来的,黄豆大般的蜡丸撂在手下端着的一盆水里,然后脱去手上那层薄薄的橡胶手套。
罗天一看那带血的蜡丸,神情便一动。
他也很好奇,叛徒丁满临死前吞下的蜡丸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会不会跟老大有关?
他很怀疑,眼前的这位“穆寒”老大,并不是他们那位整容成穆寒模样的老大。
罗天拧眉思索着,忽然,他感知到目光,抬眼,便看见穆寒正看着自己,冷冽的目光深沉莫测。
他慌忙垂了眼皮,后悔不该在心狠手辣的老大面前泄漏了心事。
穆寒不动声色,只瞅罗天一眼,伸手到盆里,清洗那枚蜡丸。
擦干后,他用力一拈,蜡丸碎裂,里面藏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药品名和生产批号。
另外还附着一条致命的消息。
盯看着纸条,穆寒不由顿了一息。
然后,他将纸条重新拈成一个阄儿攥在手心里。
而他的脸上并没有泄露半点情绪。
旁边的罗天看着,很想问纸条上写着什么,但又不敢问。
就在他这么一恍神间,穆寒却将手中的纸阄儿递给了他,说:“烧了。
”
不让罗天看一眼,又怎么能打消他身份的嫌疑呢。
罗天没想到他会给他,愣了一下,立即接过手,答应一声,却不马上去处理。
“其他人呢?”穆寒略扫了一下身边的手下。
罗天道:“阿庆他们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
“那现在就去与他们会合。
”
罗天忙拦住:“现在还不是时候。
”
穆寒一听,凌厉的眸光跟着扫过来。
罗天胆颤了一下,忙说:“我和阿庆约好了时间,晚上十二点到。
早去的话,他们就会提前撤离。
”
阿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他们三傻小组全体成员在霸都城所待的安全据点。
这次他们三傻小组到这霸都城来,主要任务就是摧毁权倾霸都城第一大集团穆华集团的医药产业。
因为任务比较艰巨,而金主出手又很大方,所以他们全员出动。
这要是被警察找到,他们三傻小组绝对被一锅端了。
所以,他们必须谨慎。
穆寒看了看腕表,才晚上八点三刻。
他蹙了蹙眉。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喜欢等。
“既然还有时间,就去把浴室里的那位处理干净。
”
说话的同时,他的冷眸转向了那个一直在流着泪的发抖的女人。
“是。
”罗天答应着,“那这个女人呢?是现在就处理掉,还是先玩了,再做掉?”
老大喜欢玩女人,尤其喜欢玩漂亮的女人。
这一点,罗天很清楚。
穆寒没有马上回答他。
他迈步向女人走过去。
沈夭夭看着这个向她走过来的男人,心里害怕到极点。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
沈夭夭殷殷哀求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那股强烈的死亡气息,逼得她几近崩溃。
穆寒蹲下身来,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温柔体贴地替她擦眼泪。
薄唇轻启,声音沉冷:“阿天,你的意思呢?”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是老大你喜欢的类型。
”
罗天语气殷勤地说:“而且,为了这次任务,你都两个月没有碰女人了。
现在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
老大当然可以好好地快活一下。
”
他说着,朝沈夭夭看了一眼。
饶是他不好这一口,看着她这样绝美的容颜,也有点心动。
穆寒伸手捏住沈夭夭的下巴,沈夭夭感到下巴一疼,同时看到男人眼底翻腾的欲望,娇小的身体猛得一抖,哭着摇头哀求:
“不不要,求你……”
“那就听你的。
”穆寒看着女人,这样回答罗天。
这女人,美得不可方物。
哭成了这样,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而且罗天有意让他上这个女人。
如果他不照做,罗天就不会相信他,就不会带他去他们三傻小组的安全据点。
他必须得取信于罗天。
穆寒说完,俯身将沈夭夭一把抱了起来。
罗天看见,忙走过去,将里间的那一道房门打开。
当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罗天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他额上的青筋猛得一跳,心下鄙夷冷哼:这个叛徒丁满,居然也学着老大搞刺激,在房间里点那种催情香。
只可惜,他没福享受……
哼,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罗天屏气凝神,等穆寒抱着女人进去了,忙将房门关上。
然后,他赶紧打开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那个纸阄儿。
上面写着:三傻小组老大假冒穆寒,想取而代之。
罗天看完,一把攥在手心。
这信息要是落在警方的手里,老大还怎么成为穆寒?
还好老大运筹得当,提前顶替了穆华集团总裁穆寒的身份,以后他们这群兄弟也能改名换姓,正大光明的在霸都生活下去。
这种惬意的日子,想想都很美好。
罗天看了一眼房门,然后满意地转过身,去吩咐手下处理善后事。
里间,穆寒将沈夭夭放在大床上。
沈夭夭自知,她这一回一定在劫难逃。
可她仍然想要求生。
“求求你,别杀我。
我什么都可以做。
只求你……求你别杀我。
”
男人压在她的身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好,我不杀你。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地说,“但你,不许再哭了。
”
莫名的,她哭得他很心疼。
他有点受不了。
沈夭夭非常乖顺地点点头,嘤着嗓子“嗯”了一声。
她表面柔弱乖顺,内心泛着强烈的恶心和恐惧。
她不想这个男人碰她。
因为这个男人的双手才刚沾满了血腥。
可是,她又无能为力。
空气里有甜腻的香气,闻着令人浑身燥热难耐。
她是学医药学的,当然能闻出这香气的不同寻常。
她甚至都开始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但她竭力逼着自己,思考着自己现下的危险处境。
也许房间里有剪刀或者水果刀之内的东西。
她得想办法搞到手,把这个魔鬼杀了。
穆寒听着女人“嗯”得这一声,脑子轰然崩塌,覆脸上去吻住女人的嘴唇。
这香气,就算一直都有很好控制力的穆寒,也克制不住。
该死!
亲吻一下子变得疯狂。
眼下,不论他做什么动作,她竟然都觉得他是那么的迷人。
此时此刻,男人的俊脸,就是她的毒药,而她正在饮鸩止渴。
“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
情到浓处,穆寒这样对身下的女人说道。
就这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一切都尘埃落定。
而沈夭夭,躺在那儿,勉强只能够喘息。
这时,男人起身了。
沈夭夭马上惊觉。
他要干什么?
而她又该干点什么。
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搜索着,忽然就觉得在床边的那架柜子里,会有一把她需要的剪刀。
她想爬起来,立刻扑到柜子处,拿出剪刀将这个男人刺死。
就在她胸口剧烈起伏,开始准备行动的时候,男人忽然转过身来了。
他一双黑眸,紧紧地凝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已洞悉她的意图。
她浑身一僵,完全不敢再动弹。
她很害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发难,就已经被他伸手一把拧断脖子。
男人眼睛盯看着她,手上依旧不疾不徐地穿衣服。
他的眼睛向床单上瞥了一眼,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第一次?”
沈夭夭不说话。
她躺在床上,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保留的袒露着。
屈辱,无助,恐惧……
都在吞噬、撕扯着她的身体和心魂。
“你的滋味,很好。
”男人薄唇凉凉地说道。
他背过身去,穿上白衬衫,敞着胸膛。
一转身,他的手里多了一只针筒注射器。
登时,沈夭夭瞳孔瞪大。
他要给她注射什么?!
她想立刻爬起来逃离,可是身体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般,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
“求你了,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放过我……”
沈夭夭哀哀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不停地往下滴落。
男人走到床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慰:
“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
他低沉的嗓音,还是那么赋有磁性,还是那么的好听。
却又是那么的致命。
沈夭夭望着眼前的这张俊脸,拼命地摇着头,泪如雨下:“不要,不要……”
“嘘,别怕。
睡一觉,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男人嘘声哄着,将针头扎进她的胳膊。
一记锥心的刺痛袭上来,沈夭夭绝望了。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活了。
沈夭夭再无半点挣扎,回转脸面,她看着天花板。
在那更上面,有她在天堂的母亲。
“妈妈,对不起,我来找你了。
”
沈夭夭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第二天,沈夭夭悠悠地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
她坐起身来,只觉得脑子非常沉重。
而且感到浑身上下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酸痛不已。
“我这是怎么了?”
沈夭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记得,她正在帮助姐姐沈今秋跟她的男友丁怀琰私奔。
为了甩开父亲派来的那些保镖们,沈夭夭先将姐姐安排在近郊的一栋别墅里。
然后,再通知丁怀琰来与姐姐会合。
而她,为了替姐姐和丁怀琰出逃打掩护,和争取时间,则假扮成姐姐,大张旗鼓地到这盛美大酒店,以姐姐男友丁先生的名义预订了房间。
可是很奇怪,她为什么就只记得,她到酒店前台拿房卡的事。
之后,她是怎么走进房间,又是怎么躺在房间大床上的事,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就仿佛这段记忆被擦除了似的。
“奇怪,我怎么就忽然断片了呢?”
沈夭夭百思不得其解。
猛然间,她看了一下自己,还好,衣裙齐整地穿在身上。
应该是没被人侵犯。
她起身,拉开窗帘,天光大亮。
她记得她来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啦,难道她毫无知觉地睡了一夜?
那姐姐他们有没有走脱呢?
“奇怪,我怎么就忽然断片了呢?”
沈夭夭百思不得其解。
猛然间,她看了一下自己,还好,衣裙齐整地穿在身上。
应该是没被人侵犯。
她起身,拉开窗帘,天光大亮。
她记得她来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啦,难道她毫无知觉地睡了一夜?
那姐姐他们有没有走脱呢?
沈夭夭赶紧去找她的包包。
在玄关柜子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包包,翻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姐姐情况。
可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沈夭夭不再多想,下楼到前台退了房间,就打车到了姐姐藏身的别墅。
付了车钱,沈夭夭就快步跑向别墅。
希望,她看见的是空屋子。
那样的话,姐姐他们就已经顺利地逃走了。
“姐姐!”
沈夭夭等不及的,还未走进院子,就喊了起来。
可她的脚刚踏入院门,就听到一声尖叫:“啊!”
跟着,她就看到了一个物体,在她的眼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砰!
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一霎时,沈夭夭愣怔住。
反应过来,她撕吼了一声:“啊,姐姐!”
沈夭夭跑到姐姐的身边,看到姐姐仰面躺在血泊中不醒人世,她惊恐得无以复加。
“姐……姐姐!”
沈夭夭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想要去扶姐姐,可姐姐的惨状,竟叫她双手伸出去,只能无措的在半空中颤抖。
“姐姐,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
你怎么会摔下来?怎么会这样……”
一丝夹杂着愤怒的清明轰进灵台,沈夭夭抬头往上看。
二楼的窗户处,沈夭夭震惊地看见父亲沈绪方站在那里,正往下看着。
太远了,她看不清父亲的表情。
但是,如果姐姐坠楼,跟他有关,她绝不原谅他!
很快,救护车赶了过来。
沈夭夭不及思虑其它,赶紧跟着救护车送姐姐去医院救治。
手术室外,沈夭夭慌张担心的,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和姐姐是双胞胎姐妹。
可打从一出生就被分开了。
姐姐沈今秋跟着父亲沈绪方生活在霸都。
她沈夭夭则跟着母亲沈之薇生活在乡下。
直到三年前,她十五岁,母亲意外去世,她才被父亲接回到霸都的沈家来生活。
父亲性情寡淡,对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
她被接回来之后,不多久,就被送进了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上学,长年不闻不问。
只有姐姐,经常到学校来看望她,陪她逛街耍玩,陪她聊女儿家的心事。
还偷偷资助她读医药学课外辅导班。
可以说,如果没有姐姐,她沈夭夭这三年的生活,不会这么快乐和顺。
姐姐就是她生命里的那缕温暖阳光,是在她身边的唯一最亲的亲人。
她不希望姐姐有任何的闪失。
她真的真的好害怕会失去姐姐。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沈夭夭冲到医生跟前,由于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她紧张的唇齿都在打颤。
这时,在走道那边同警察录口供的沈绪方走了过来,问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你女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她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
“植,植物人?”沈夭夭不敢置信,“医生,你说什么?”
她几乎不能站稳脚。
沈绪方听到这个消息,也大为惊震:“啊,植物人。
那她与穆家的婚事……”
可不能黄!
沈绪方马上问医生:“医生,我女儿还能醒过来吗?”
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好好配合治疗,是有很大机率可以醒过来的。
”
沈绪方忙问:“那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这个不一定。
要看病人的情况。
也许三五月,也许一年,或者三五年,或者……看以后的治疗情况吧。
”
医生说完,就去忙别的了。
沈绪方愣在原地,思量了片刻。
无论如何,她与穆家的婚事,都不能耽误。
否则他们沈家就要破产。
他绝不能让沈氏企业毁在他沈绪方的手中。
沈家与穆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医院的病床旁,沈夭夭握住姐姐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姐姐,我是夭夭啊。
你醒过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一滴热泪滴落下来,打湿在沈今秋的手上,却没有一点点反应。
这要是搁在平时,姐姐一定替她抹去泪水,还要笑骂她一句:“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哭鼻子,羞不羞啊。
”
现在,没有人替她拭泪了。
沈夭夭轻轻抚着姐姐的脸。
姐姐本该有美好的人生,有锦绣的前程……
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
猛地,沈夭夭的体内窜上来一股血气,脑海里跳出那个楼上窗旁的身影。
“是他!”
……
沈夭夭从医院出来,回到沈家。
她要问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害她的姐姐。
沈夭夭走进家门,一径来到二楼。
从书房里传出来沈绪方和别人的谈话声。
“那样的话,穆氏的穆华药业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了,是吗?”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夭夭听不出这说话的男人是谁。
书房里,沈绪方自信地笑了笑:“当然了。
“你们家那位老太太不是说了吗,不管是谁家的女儿,只要成为了她的孙媳妇,也就是总裁夫人,她就会送一份股权转让书当贺礼送给她。
“如果我的女儿成为穆氏总裁夫人,我就会向你们余老太要穆华药业当作贺礼。
”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中年男人方松林满意地笑说:“不枉我和副总裁替你们沈菋解了这燃眉之急。
果然有用。
”
沈绪方感激地说:“那还真是要感谢方兄在老太太面前,替我们沈菋说好话。
”
沈氏的沈菋集团,前不久,因资金周转不灵,沈绪方求到了穆宗霖那儿,得到了一些资助。
但,还是不够。
沈绪方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你们穆华集团的医药产业,好像一直都握在你们总裁穆寒的手中。
不知道,我女儿嫁过去了,他肯不肯放手。
”
方松林道:“你什么也不用多说。
总之,先让你女儿嫁进穆家,成为总裁夫人。
至于,关于医药业的股权转让书……老太太是个讲信用的人,她一定不会食言。
”
“砰”得一声,书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沈夭夭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
“夭夭,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没礼貌!”沈绪方见女儿就这么撞门进来了,恼怒起来。
方松林看了看沈夭夭那一脸的愠色,识趣地站起身,笑着说:“沈总,改天我请你喝茶。
我还有事,先走了。
”
沈绪方虚留了一下,就唤来管家送方松林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沈夭夭厉声问父亲:“这就是你逼姐姐嫁给穆家的真正目的,是吗?”
她真的很痛心。
为了谋取利益,父亲居然不顾自己女儿的幸福。
沈绪方对女儿的无礼质问,非常生气。
“我是你爸爸。
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说话?!”
“你还知道你是我们的爸爸?!”沈夭夭万分沉痛和不忿,“我和姐姐,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我这就去找穆家的老太太,告诉她老人家,你和刚才那个人的谋划!”
说完,沈夭夭就转身往外走。
他害了她的姐姐变成了植物人,她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身后的沈绪方大声地说:“你去说吧!让沈家破产,到时候你姐姐没有钱治疗,就让她永远变成植物人!”
沈夭夭听到这话,蓦地顿住步子。
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沈绪方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下来:“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今秋是我的女儿,我把她养到这么大,怎会不疼她。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公司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
现在只有穆家肯出手相助。
”
“所以,你为了公司,不惜牺牲掉姐姐这一辈子的幸福,对吗?”
沈夭夭紧紧地看着父亲,诘问。
沈绪方到底有些愧怍,磨开了眼睛。
他走到一旁,说:“这是什么话。
你姐姐总归要嫁人的。
让她嫁给穆氏总裁,做总裁夫人,是最好的归宿。
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姐姐不稀罕!”
沈夭夭走到沈绪方跟前,眸光紧紧地盯看着父亲的眼睛:“爸,我问你,姐姐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沈绪方没想到沈夭夭会这么质问他,不由愣了一下。
旋即,他大发雷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将我女儿推出窗外!”
沈夭夭紧紧地跟着沈绪方,正面诘问:“我看见了!姐姐掉下来的时候,你就站在窗户那儿!”
沈绪方瞪着眼珠子:“那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
“是她自己想不开,要堕楼。
我能拦得住吗?!”
沈绪方走近一步,正视着沈夭夭:“今秋为情跳楼这件事,警察已经调查的很清楚。
沈夭夭,我警告你,你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绝不轻饶你。
”
沈夭夭倔强地看着父亲,就是不肯退让。
虽然报警后,警察勘察了现场,调查过后,判定姐姐系跳楼自杀。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肯承认姐姐会轻生。
若不是父亲逼婚,姐姐会轻生吗?
沈绪方为此也很痛惜恼火,冷哼道:“为了一个丁怀琰,她居然跟我要死要活。
现在好了吧,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我看那个姓丁的,还肯要她不要?!”
“爸,姐姐变成这样,你难道一点都不内疚,不自责吗?”沈夭夭的语气十分冰冷。
沈绪方手臂一挥:“自责有用吗?!”
他身形一转:“能够为沈氏出一份力,才是你们该做的!现在,今秋变成了这样,已是不中用了。
所以,沈夭夭,你就代替你姐姐,嫁进穆家吧。
”
父亲的声音又冷又无情。
沈夭夭都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爸,你说什么?”
沈绪方语气坚定:“你必须嫁进穆家,成为总裁夫人。
你要是不答应,你这辈子就别再想见到今秋。
”
沈夭夭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
沈绪方冷哼:“我已经派人将今秋转移到别的地方治疗。
你若乖乖听话,她就会得到最好的疗养。
你若只为自己考虑,那么,今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醒来。
”
沈夭夭骇然看着父亲。
他居然为了逼迫她就范,而放弃给姐姐治疗?!
沈绪方目光含怒,看了一眼沈夭夭:“要不是你自作聪明,帮助今秋逃婚,今秋也不会堕楼,变成植物人。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也害了你姐姐。
你给我好好想想吧!”
沈绪方说完,就愤愤然地走出了房间。
沈夭夭傻傻地愣在原地。
父亲说的没错,是她把姐姐害成了这样。
若不是她帮姐姐安排,姐姐就不会去那栋楼,更不会从那栋楼里跳下去。
是她沈夭夭害了姐姐。
是她沈夭夭该死!
沈夭夭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既然一切都是她沈夭夭造成的,木已成舟,为了姐姐,她就得答应父亲嫁进穆家。
不过,在去穆家之前,她要去见一个人。
丁家别墅。
丁怀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张脸胡子拉碴,神情也非常萎顿。
当他一眼看见客厅里站着的沈夭夭,以为是他的女友沈今秋,眼睛蓦地亮了亮。
他几步走上来,欢喜地:“今秋,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啪!”
丁怀琰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夭夭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那天,你为什么不来?我在那栋楼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为什么都没有出现?!”
要不是丁怀琰迟迟不肯来,她姐姐怎么会等来父亲,最后绝望到跳楼。
丁怀琰很羞愧:“对不起,今秋。
是我不好。
我,我还没有想好。
你让我们俩一起去A国生活。
可是我在A国,人生地不熟的,我实在……没勇气。
况且,我是家中的独子。
将来还要接手我爸的公司。
我,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
“所以,你就放我鸽子,什么也不对我说,就把我撂在那儿,苦苦地等你一天一夜,是吗?”
沈夭夭替姐姐感到万分悲痛和不值,“我有说过,永远不回来吗?只不过去A国避一阵子,这点勇气,你都没有?”
沈夭夭冷笑一声:“丁怀琰,你可真是个懦夫!”
她说着,掏出一只水晶鞋挂件:“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说完,沈夭夭将水晶鞋用力地砸在地上。
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丁怀琰震惊地看着沈夭夭。
沈夭夭冷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丁家别墅。
她不可能指望这么一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来照顾她的姐姐。
……
七月七日,天朗气清。
沈夭夭拖着行李,独自一人前往穆氏的居所,湄湾。
湄湾也在霸都城内,不过,它地处江南湿地公园区,差不多有一半都是水域,所以行船出入要比车辆快捷便利。
来到青堤渡口,沈夭夭向河面上看了看,只停着一只空船,并不见船夫。
而且,周围也不见有什么人。
湄湾的郑管家说了,青堤渡口常年有人在的。
这一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沈夭夭看了看时间,时钟刚划过十点。
约好的中午十一点钟在湄湾梅墅与穆家人见面。
今天又是头一次见穆家的老太太,可别去晚了,叫她老人家不喜欢。
没有人渡船,沈夭夭有些着急,又探着身子,伸长脖颈向水面上看去,突然,有人从背后猛地推了她一把。
沈夭夭惊叫一声,跌入水中。
“救命啊!救……”
沈夭夭不会水,本能地扑腾起来。
可越用力扑腾,身子就越沉重。
还呛了好几口河水。
边呛水边喊着:“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可她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将这“救命”喊出声来。
纯粹是自己心里面在呼救。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沈夭夭都来不及思想,意识就被河水呛懵了。
而她整个人还在往下沉。
很快,她的四肢就不再扑腾了。
当她再次有了些意识,朦朦胧胧的,她觉得有人在搽她的嘴。
谁那么大胆,敢趁她睡着了,偷吻她?!
沈夭夭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正覆在她的脸上。
混蛋!
沈夭夭一把推开他,还没有看清这男人的脸,她就狠狠地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啪!
愤然骂道:“流氓!”
这响亮的一巴掌过后,一瞬间的安静,显得格外寂然无声。
男人缓缓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拖着音调:“流氓?”
他黑曜石般冷厉阴森的眸子,转脸看过来时,吓得沈夭夭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眸光一凝,下一秒,沈夭夭就腾空飞了起来,伴随着“啊”的惊叫声,扑通一下,沈夭夭被抛入到了河中。
她万没有想到会再次落水,一切都来不及思想。
就在她难受得想要死掉的时候,忽然就好受了。
沈夭夭潽出口鼻中的水,用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脸生得非常俊俏,五官周正的像是被天上的神仙鬼斧神功地雕刻了一般。
明明不认识,但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却莫名地感到很恐惧。
“你,你是谁?”
沈夭夭这才发现是这男人掐着她的身子,支撑着她浮在水面上。
“我救了你,你却打我。”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冷沉沉的,没有半丝温度。
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要追究她的责任。
“谢谢你救我!我刚才没搞清楚状况,对不起啊。”沈夭夭不想其它,先道谢再说。虽然刚刚他明明在亲吻她。
她不想与这个陌生的男人做过多纠缠。也不想得罪他。毕竟她现在还泡在水里,只要他手一松,她又要感受那可怕的呛水窒息的滋味。
男人听到“谢谢”,并不领情,冷悠悠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脸。”
“真的对不起。”沈夭夭马上又道歉,“而且,刚刚你也把我扔到河里了,就算是对我打你脸的惩罚了。可以吗?”
她现在只想快点上岸。
男人并不马上回答。他定定地凝看着她,忽然他唇角邪魅一勾,沈夭夭的身子立马往下一沉。
她本能地将面前的男人当作救命稻草,迅速抱住。
沈夭夭双手圈住男人的脖颈,双腿紧紧地盘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像树袋熊那样将男人牢牢攀住。
男人似乎有意不让她好过,伸手大力地将她双臂拉开,冷酷的一把甩开了她。
“啊!”
沈夭夭整个人翻倒在水里。
口腔、鼻腔再次被水流倒灌,沈夭夭都来不及将它们吞肚子。
她挥动着手脚,一阵乱扑乱抓,却无能为力。
就在她被呛得快不行了的时候,她的脑袋又霍然冲出了水面。
沈夭夭哇得喷出口中的水,狂喘了几口大气,抹了抹眼睛,她看见又是这个男人掐住了她的身子,让她有气可喘。
只是,这一回,这男人的双手正正好掐在她的胸外侧上。
沈夭夭感到有些不适,挣扎了起来,又突然想到她还在危险的水里,就又不敢再动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比起这危险的河水,沈夭夭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很危险。
他的行为举止,让沈夭夭觉得,他有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