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你快把这只大公鸡给我送走吧。这就是个祸害!”我娘正在院子里吼我爹。
我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地想着,要不要对我爹和我娘说出那只大公鸡会说人话的事。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决定还是不要说的好。
可是――如果不说,我又犯了跟上次同样的毛病可咋办?这只鸡不会又是冲着我来的吧?如果它也像上次那幅画里的钟馗一样让我去抓鬼引魂,我该咋办?我这心里是越想越乱。
“叶儿呀,你快点出来,跟你爹说说,你现在完全好了,没事了,让你爹把这只公鸡送走。”可能我爹没理我娘,所以我娘又转过头来喊我。
我思前想后觉得我娘说的对,只要把那只大公鸡送走了,它才不会来烦我。于是,我推开小屋的门,走到院子里,见我爹刚漱完口准备往堂屋里走,赶紧跟在我爹身后说道,“爹,我真地没事了。你把那只大公鸡送走吧。”
“你一个姑娘家懂啥?这只红毛大公鸡可是我从一个云游的道士手里买来的。那位道士说了,这只大公鸡是咱家的福星。只要咱们把它伺候好喽,咱家一定是家宅平安,财源滚滚啊。”我爹冲我摆了摆手,瞧了我一眼说道。
“哎哟——我说孩子爹呀,到底是这只鸡重要,还是你闺女的命重要?咱们花儿呀,现在是躺在床上总做噩梦,叫嚷着说那只鸡要吃了她。你去瞧瞧,这才两天功夫,花儿都瘦成啥样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那只鸡送走,我就带着花儿和叶儿住到我娘家去。”我娘还是很有脑子的,一见我爹是软硬不吃,只好来逼迫我爹了。
“你去你去,还回娘家!你娘家还有人吗?少跟我来这套!”我爹很硬气地驳斥着我娘。
“唉哟——你说我咋这么命苦呀!咋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人呀!一点也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你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呀!”我娘一看啥方法也动摇不了我爹,直接拿出她的看家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咣――”我爹直接饭也不吃甩门走人了。
“娘,你起来吧。我爹都走了。”我走到摊在地上的我娘身旁,弯腰拉着我娘的胳膊。
“唉――叶儿呀,不是娘说你,这只鸡就是因为你才到了咱家里。为了你姐,你还是想办法把这只鸡处理掉吧。”我娘拽着我的胳膊站起身来说道。
“娘,我也想把这只鸡送走。可是,咱们抓不住它呀!”我这心里还真是难受啊!凭啥这些怪东西都要缠着我呀?
“只要你有心,一定能抓到它的。”我娘丢下这么一句话,进屋去看她的宝贝大姑娘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我娘话里的意思。
拿着我娘喂鸡的小盆我走到院子中间。盆里是我娘早早就准备好的玉米粒。我看着躲在院角处的那只黑红的大公鸡,轻手轻脚走到离它不远的地方。
“你想干吗?”那只大公鸡警惕地一转身对着我。
“我不想干啥。我只是来喂你的。”我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盆里的是啥东西?”大公鸡把头一昂想看看盆里的东西。我将盆放低了让它瞧。
“咋总是给我吃这个,你们家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吗?”大公鸡厌烦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们家多有钱呀?为了买你回来,我爹把自己的私房钱都花光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些,说道。
“那能赖我吗?我跟着那个道士不知过得有多逍遥,偏偏碰到你爹找道士说事,结果,道士就把我卖给了你爹。”这只大公鸡似乎并不想待在我们家,生气地用爪子扒着地。
“哦!是吗?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出去,你再去找那个道士咋样?”我试着跟大公鸡商量。
“谁知道那个道士跑到哪儿去了呀!再说了,我出去以后万一被哪个利害的家伙逮到了,把我再给宰了那可咋整?我不出去,除非是那个道士自己来找我。”那只大公鸡摇了摇尾巴说道。
“要不——我把你送给别人家咋样?你到了别人家说不定就可以吃到好东西了。”我再试着跟大公鸡沟通。
“唉――你真以为我想待在你们家呀?我还不是受人所拖没办法嘛。”那只大公鸡把头抬起又放下,瞪了我一眼。
“受人所拖?是谁这么爱管闲事,非得让你到我家里来捣乱?”我一听大公鸡的话,寻思着该不会是我爹在外面得罪了啥人,人家故意在整他吧?
“你看看你想到哪儿去啦。这个人因为担心你,怕你受伤,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才托付我来这儿保护你。”大公鸡摇摆着身子走到我跟前说道。
我傻傻地站在那儿,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
“你这家伙呀――以后做事可得当心点,别总是那么毛手毛脚。你不是想要嫁人嘛。所以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到了人家家里,可没有你爹和你娘护着你了。”
我的头忽然疼了起来,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盆滚到了一边。盆里的玉米粒撒得到处都是。
“唉――没办法,不吃也得吃,谁让咱现在是一只鸡呢!”那只大公鸡一边啄食着地上的玉米粒一边自言自语着。
我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吞食着玉米粒的大公鸡,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我很想说,“你别吃了,那些玉米粒被我娘用老鼠药泡过。”可是,我却说不出口。因为,我答应了我娘要把你送走。你为啥非要多管闲事啊!
“咕――咕—――”大公鸡猛地身子一抖,撑着脖子叫了两声,嘴里不断吐着白沫,瞪着眼望着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叶儿呀,快别哭了。走,咱俩一块把它埋到村头的地里去。”我娘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用袖帕擦了擦我的两眼说道。
“娘,我这算不算是害了一条命呀?”我哭着问我娘。
“一只鸡咋能算一条命呀?瞧你这孩子说的。那外面那些天天杀鸡的那得害多少条命呀!”我娘拖着我来到堂屋,用甩灰的帕子使劲拍了拍我身上的灰。
我跟我娘一起将那只大公鸡放到一个小竹筐里。我娘背着竹筐,我跟在她后头。我们俩在村口的一块荒地里挖了个坑,把那只大公鸡埋在了坑里。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扭头望着那块埋着那只大公鸡的荒地,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我娘一个劲在旁边劝我,可我就是忍不住。
那个男人,他也是关心我的呀!可我,却亲手将他送进了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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