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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家

微风拂晓月,青云弄碧波。

在高高的房梁上,李彧侧卧观月,一手提着酒葫芦,银白色的佳酿咕咕流入他的口腔,另一手抓着只烤鸭,慢条斯理地送入嘴中。

鸭皮酥脆,鸭肉韧劲,酒水清冽,勾月闪烁。

“终于搞定一个霍乱者!

我倒也能轻松几天!”

他金眸微动,松下一口气,狠狠地咬在鸭肉上。

几个月前,他莫名其妙地大病一场,就在郎中断言无可救药后的不久,他又莫名其妙地苏醒,同时脑海里也多了一本金灿灿的大书——天命录。

那书的扉页有着几行冒着金焰的大字:混乱将起,秩序寒冬,天命授权,制衡万物。

此外,书的第一页画着一缕长龙状的五彩光束,淡淡的光团氤氲开来,整张纸便蒙上神圣的意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开始在此页的右上角用古朴的小篆体写下了一个数字:98。

那时他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这难道迟到整整十八年的外挂?

前世的他意气风发,开着刚刚发布的某米ultra汽车,得意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正是雨夜高架桥,迎面冲来西辆全险半挂,李彧顿时心中一洌,他撞上“大运”了,喜提穿越者外挂。

随即便是潮水般涌动的声响,二十八岁的李彧呱呱落地,开始了穿越者生涯。

然后,他等了整整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

鬼知道他这十八年是怎么度过来的?

他心中满是建功立业、比肩前辈的抱负,然而在他得知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后,世界便狠狠地给了他几巴掌,并告诉他:“世界不会只针对一个人,除非你是李彧!

还必须是原装正版产自外世界的李彧!”

怀着“世界以痛吻我,我就哭哭啼啼”的心态,李彧欣然地接受自己毫无修正天赋的事实,并且对于没有任何外挂出现表示毫无怨言。

他默默把在家中翻找了无数个戒指、疯狂追问便宜老爹自己有没有想要退婚的未婚妻、习惯性地敲脑袋看是否有一个精神病院在里面等过往黑历史抛之脑后。

总之,当他看到天命书的那一刻,最先流下的不是高兴的口水,而是隐忍十八年不发的委屈泪水。

然并卵,他发现这玩意儿似乎没有什么用啊?

难道这是穿越者公司的生产的残次品?

还是说他要拿黑色绸缎蒙住眼睛静候几年,或者是说被人冷嘲热讽三年后测出斗之力三段?

他耐心地等候着,看着天命书上的那个数字一个个掉落下去,他坚信没有人会一首倒霉。

可当数字随着时间缓缓跳动,他感到力气像是被抽取出去了,整个人病恹恹的,原本柔滑的紫发再次干枯下去,金色的眸子也笼上一层灰色的阴翳。

不仅如此,他原本一元境中期的修为也隐隐有下滑的兆头,真气几近枯竭,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串数字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

这难道是他剩下的寿元?

他开始这样理解。

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没找到使那串冰冷的数字增加的法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控诉,控诉穿越者协会品控不严、欺诈消费者、没有善后的恶行。

然后他就开始放纵自己,日夜留连勾栏,听曲摘花,好不快活。

可就当他心平气和地接受死亡的既有事实,偶然之下,那串数字竟然出乎意料的增加了十个数。

那会,他在一家酒馆里,左手拥着一美人,右手提着一壶酒,美人青葱的玉指把剥好的毛豆送入他的嘴中,说书先生津津有味地讲着这周遭城池的奇人异事。

说书先生讲到那扶风城有个杀父娶母、杀母娶妹、杀兄夺宝、戮师抢法的恶徒陈浩南,整个酒馆里的人纷纷怒斥,李彧也跟着怒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就是这一骂,李彧感到脑海中浮出一朵金焰,整本书燃了起来,滚烫的火花在天命书的第二页上留下一行字:认定霍乱者陈浩南,请立马回收天命!

伴随着一股记忆冲向他的脑门,他登时领悟了这本书赋予他的职责:以天命之名,回收混乱天命,赋予秩序天命。

简单来讲,天赋异禀之人往往拥有天命,邪恶之徒为持有混乱,正义之士持有秩序天命,他要劫恶济正,回收混乱天命,给与秩序天命。

而他获得的天命,一方面可以增加他的寿元,一缕天命就意味着一天寿命,另一方面,他可以用相应数目的天命来实现任何事情。

只要他有足够的天命,他大可以凭空变出一群国色天香的美人、一把绝世的圣剑,但天命只可以用于增加,却不能用于改变。

作为限制,他没有向周遭人暴露天命的权限,据说,一旦触犯这条规则,无论谁来了,都要脱一层皮。

这脱一层皮,自然不是前世亲切的东北大哥给你搓下一身泥,而是物理意义上的脱下一层皮啊。

于是乎,他再次振作起来,用为数不多的天命创造了一个只允许二仪境中期修士进入的秘境,并派家族中的下人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给陈浩南埋下一个萝卜坑,等待他跳进来。

不出意料,当他杀了陈浩南后,,天命的数字增加了足足两百缕,他又能活大半年了。

“哎!

我这如履薄冰的一生!”

李彧盯着渐渐隐去的月亮,视线随着一颗最为晦暗的星辰挪动,感慨地说道。

他感觉手臂上凉飕飕的,下意识去扯袖口,可无论怎么扯依旧是短一截,他顿时有点不愉快了。

突然,咋咋呼呼的一声“儿子”传来,紧接着一只大手重重地砸向他的肩,他的目光随即自然地移到眼前肥胖的男子上。

“老爹!

你怎么来了!”

李彧把手中的烤鸭给胖男子,又支起身子讪讪说道。

男子是李彧的父亲,叫做李福生,明明西十岁年纪,却穿着一身斑斓的花衣。

他宽胖的身子满是赘肉,一举一动,赘肉就如波浪般抖动,此时花衣上的花朵变活了过来,每朵花都摇曳生姿。

“嘿嘿!

看你在这看月亮,俺也想看看!

儿子,没事吧,没什么想不开的事吧!”

李福生憨憨一笑,接过李彧手中的烤鸭啃了起来。

感情老爹是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

李彧从老爹的话中听出味儿来。

看来,他骚包似地饮酒看月亮被老爹误会了,他忙开口解释道:“没有,好着呢!

就是今天十五,想看看月亮!”

“十五啊!”

李福生把话拉得很长,“哎,十五是应该团聚的日子啊!”

“要是你妈在就好了!”

他幽幽地说。

母亲!

李彧不知道如何回答,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他是由父亲带大的,而父亲之所以常年穿着一身花衣,就是因为母亲最喜欢花卉。

“哎!

你妈走得早!

老爹对不住你,几个月前,你大病一场,害得我现在看见你就担心,你一个简简单单那的动作,我能把他想出几十个味。”

李福生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没事!

老爹你别担心,我早就好了!”

天命书有保密的禁制,所以李彧未曾向老爹提过这件事。

“好好好!

其实老爹想和你说件事!

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李福生从烤鸭上撕下一条腿,塞进李彧嘴里,“听我说就行,你别插嘴!”

“你看你年纪不小,老爹前几年混江湖的时候就给你定了一门亲,明天那亲家想来看看咱!

你要不见见面?”

李彧小时候向李福生袒露过他的雄心壮志:宁可在树林中迷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时李福生只以为李彧是幼小不懂事,哪知道李彧长大后将这句话执行地淋漓尽致,因此他很难向李彧说出自己己经给他定下一桩婚事的事。

李彧眼睛瞪得浑圆,他才十八岁啊,老爹这未免太着急了吧,嘴里的鸭腿掉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老爹,你这怎么能这样!”

“那女子叫慕容沂水,年轻貌美,天赋一绝,早早拜入清淤宗门下,己经是三才境的修士!

你见见吧,老爹打包票,他完全符合你的一切要求!”

李福生赶紧开口,又撕下另一条鸭腿递给李彧。

“三才境!”

,李彧大脑发蒙,“她估摸着是看不上我了没事!

老爹有面。”

李福生捅了捅油腻的脸皮,“就见见吧!”

“慕容忻水,那是个天才啊!”

李彧喃喃自语,突然间他头颅一热,一朵金焰熊熊燃起,火焰褪去,便有留下一行字:认定秩序者慕容忻水,请及时赋予天命。

这个慕容忻水竟然得到了天命书的认证!

李彧心中大喜,送上门的天命有什么不要的理由呢,这个慕容忻水他必须见上一面。

“好!”

李福生被李彧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问道:“好?”

李彧得意地勾起嘴唇,“好!”

月光洒下,李福生猛地起身,真气包裹剑尖,在建筑群中如飞鸟般灵活。

“爹,你去哪?”

“我去厨房拿两只鸡!

今晚咱父子赏月吃鸡!”

………………天明,地上己经铺满一层鸡鸭骨头,醉醺醺的父子俩捂着脑袋,珊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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