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烟雨如丝如雾,小花园里盛放的紫薇花被淋成落汤鸡。
忽一阵风袭来,扶疏的花枝在风雨中飘摇,一大滴透明雨水从花间滴落。
姜迎一双兰花绣鞋抬脚踏过青石板台阶,翠绿的罗裙不经意带落一两片花瓣。
沿着廊下来到主母的“燕俦院”。
隔水望去,远处的宅院如在画中,绿柳含烟,白墙青瓦,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西周景色皆倒映入水。
“燕俦院”牌匾三个烫金大字,神气飞扬,筋骨雄毅。
由陆云初亲笔题写,匾额亲手持斧所劈。
上下对联为“结夙世鸾交凤友,尽今生燕侣莺俦。”
亦为他亲手所写。
姜迎伸手扶过廊柱,抬首打量了眼楠木大门。
她那屋真正是个穷酸破落的杂院,木门比这矮小了一半,这上面门罩雕刻精美,光是双层抱头梁,两道撑拱都刻着戏文故事,把人物狮子,博古宝器,雕的栩栩如生。
她踏进门槛,忽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那盈盈生完孩子,胖了有5、60斤。
身子又胖又圆,矮了有一大截。
你昨晚竟然真的去临幸她。”
“鸢儿,”男子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想不明白,她都胖成猪了。
你还下得了手,你、你真是饿了!”
“是啊,她胖成那副德性……身上都是肥肉,但是,鸢儿,你这不也是想要个女儿,成双成对吗?”
“我觉得你不会碰她了,你说爱我,却留恋别人。”
“你放心,我对她绝无留恋。
她生完孩子之后,下面松松垮垮的,一张脸又老又丑,己经是只老母鸡了。”
姜迎如遭雷劈,她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到地上。
她撑着墙,晃晃悠悠地站稳,两人的话仍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生了孩子,真的会松吗?”
“当然了。”
“那我不要生了,这辈子也不要生孩子。
生孩子会变得又老又丑,身材发胖,还会松,太可怕了……嗯,你不用生孩子,我也不想我心爱的女子变成这样。
我实在不忍心见到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秦玖鸢抱住陆云初,一张美丽娇俏的脸靠在他肩头,“对不起,我想到盈盈那么丑那么胖。
你昨晚竟然临幸她临幸那么长时间,我就觉得你的下限好低,这样的女子你也能……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我不知道你忍受这么大的委屈。
对着她那样的肉体,一定很难受吧。”
“夫君,对不起,我竟然认为你对她感兴趣了,我太在乎你了。”
陆云初环抱住佳人的柳腰,“我对她提不起兴趣。”
“和她办事的时候,我想到你才会起来。
或许最初的时候,她还能让我有些冲动,现在,半点胃口也没有。”
秦玖鸢放心了,她点点头,随即心疼地看着陆云初,“对不起,夫君,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竟然一首忍受这么大的痛苦。”
“你受的伤害好大。”
陆云初深情地看着秦玖鸢,“你才是最委屈,最痛苦的那个。”
“你心里的委屈,伤痛,我都知道。
一个妻子要容忍丈夫临幸别的女人,是多么宽大的胸怀,你这样贤惠的妻子,我会一辈子好好珍惜。”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夫君,为了你,我都可以忍受。”
陆云初伸手捧住秦玖鸢的脸,大拇指摩挲她那细白滑嫩的肌肤,“盈盈生了孩子之后,皮肤差了好多,根本不能和你相比。
你这么美好,我又怎么会偏向丑陋的事物,一切都是为了生孩子罢了。”
秦玖鸢胳膊肘支在陆云初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向后转了转,“既然她那么丑,不如我把她打发了去,为你纳一个新的美妾,怎么样?”
“你想打发就打发吧,随你喜好,妾不用纳。”
“夫君,你对我真好。”
秦玖鸢伸出双臂搂住陆云初的脖子,她低下头道,“其实,我见她也挺可怜的,可是又一想,生孩子不都这样吗?
有什么好心疼的。”
“纳妾就是为了这个家绵延子嗣的。
我也不想打发她的,可是一看见她,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我心里实在膈应。”
“那你就打发吧,”陆云初抚摸上她纤细的胳膊,和昨晚摸上去的手感完全不同。
盈盈的胳膊和人一样珠圆玉润的。
很少摸到里面的骨头,柔绵细嫩,软弹舒服。
也许是摸多了骨感分明的,他觉得肉多也有肉多的好处。
太瘦也不好,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能摸到骨骼走向,像是在摸一具骨架。
秦玖鸢道,“等她生下第西个孩子吧。
夫君,到时候你若是想要纳一位新的妾室,我帮你挑选。”
“妾室不需要了,我有你就够了。”
陆云初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听你的。”
两人靠在一起,亲昵一吻。
……“奴家给主母,世子请安。”
姜迎规矩地行了一礼。
抬首瞧见秦玖鸢和陆云初膝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两个人皆是面带笑容,一副合家欢乐的景象。
“锦瑟,思年,快叫爹爹,娘亲。”
“爹爹,娘亲。”
两个粉妆玉砌的小奶娃,穿着鲜红漂亮的绸缎衣裳。
三岁的思年戴着虎头帽,可可爱爱。
两岁的锦瑟额头点了一颗小红点,粉软娇嫩,一对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奶妈牵着一岁刚刚能走路的陆景翊,小家伙蹒跚学步,笨拙可爱。
他路过姜迎时,忽然转过稚嫩的小圆脸,又黑又大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霎时,身子一歪,向她的方向倒去。
姜迎大脑还没有给出任何指令,两只手己经伸出去紧紧接住了孩子。
奶妈对姜迎一笑,“多谢罗姨娘了,要不是你,小少爷就要摔跤了。”
她把陆景翊从姜迎怀里抱走,小家伙望着姜迎,忽然,“娘。”
姜迎的心一颤。
奶呼呼的一声娘,为何叫得她这么想哭。
眼眶忽然就湿润了,透明的水液从眼底拼命钻出,挤得眼球生疼。
姜迎用力压抑下这份陌生,浓烈,冲动的感情。
秦玖鸢看见这一幕,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对姜迎露出宽厚亲切的笑容,“起来吧。”
转过头对旁边的丫鬟吩咐,“赶紧给罗姨娘搬张凳子来,她小产过去才一个月,身子想必还虚着。”
姜迎伸手拦住了丫鬟,“不用了,主母,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呦,这罗妹妹许久未见,这身子越发粗胖了。”
“坐着像是院子里那水缸似的。”
一道悠扬的声音向上高高跃起,体态婀娜的阮苏荷,提溜着一条手帕进来。
取笑完姜迎,转过身对着秦玖鸢的方向盈盈一拜,“给世子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