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衣低头拨弄腕间玉镯，白芍见叶锦衣未曾留意到自己这边，忙向主子传了个求助的眼神，叶锦香也含笑轻轻开口，“长姐，近来可好？”
叶锦衣重生了这数日，什么没修得，倒是习得了一套熟练的假笑模样，“好是好的，今儿见了五妹妹心中欢喜，便是更好的了。”
叶锦香也柔柔弱弱的笑了，“见了长姐锦香也欢喜……”又话音一转，“长姐既欢喜，便莫怪了白芷姑娘吧，白芍失礼之处，锦香也向长姐赔罪了。”
一番话明面是为白芷开脱，内里反而把她们主仆摘了个干净，叶锦衣拉着叶锦香的手轻轻拍了拍，“五妹妹惯来性子软，这才让奴才们心怀侥幸。我虽比不得祖母管家事宜诸多，但为嫡为长，就算是责罚几个下人，祖母若是知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定也不会怪了我们姊妹二人去。”
叶锦香见叶锦衣话中有意责罚白芍，这才有些慌了神，赶忙拦了下来，“长姐费心……方才听白芷姑娘说有要事回禀，锦香耽搁了长姐这么久，不若让白芷姑娘说了，再议此事不迟。”
叶锦衣慢悠悠观着茶盏上绘的缠枝纹路，“既如此，那便由白芷先禀吧。”
话头转到了白芷，满屋的目光皆落至白芷身上，这话本就是白芷为了脱身随意扯的个幌子，如今真要深究内容，白芷还真一个字也说不出。
白芷支支吾吾了半天，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沁出大颗汗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锦衣见状，端了茶盏，狠狠掼到白芷旁的地上，白芷和白芍坐得近，一盏茶水没浪费，混着碎瓷溅了两人一身。
众人皆被此惊了一跳，满堂只余寂静。
见叶锦衣细细抽出帕子将手拭了，“被风灌了脑子，主子的吩咐也记不得了不成？我遣你去问问姨娘，三弟的生辰宴今年可要我们大房添置些什么。你来回一遭，险些冲撞了五妹妹不算，连话都回不清了？你若还这般糊涂，只叫管家将你打发出去才好！”
叶锦衣这话显然是帮白芷解了燃眉之急，白芷忙不迭抬起头来，顺着叶锦衣的话往下说道，“是奴婢懵了脑子，王姨娘说有大小姐一番心意就是好的了，劳大小姐为五少爷的生辰宴挂心。”
叶锦衣看了一眼白芷，眼神中满满都是深意，“姨娘向来都是最最疼惜我了，姨娘话至如此，我也就不再多操心什么了，三弟的生辰宴定是要奉厚礼前去一贺的……”
叶锦衣又带着笑转身看向叶锦香，“五妹妹说可是？”
叶锦香没曾想到，叶锦衣明知道了白芷背主，还能沉得住气帮这丫头解围。心下气愤，但面上还是挂着笑，“自然，咱们叶府姊妹兄弟最是和睦……”
叶锦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谓是一绝，这一句话说得叶锦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好生一阵才强忍了生出的讥讽神色。
叶锦衣又扯了叶锦香的手，“是啊，咱们主子和睦了，下头伺候的也该知道应如何是好……”
下头坐着的三人见叶锦衣把话扯到自个儿身上了，赶忙直了身子。
叶锦衣抬手唤白玉，“白玉，你去把库里上好的补药取来，叫府医瞧过后送去五妹妹那儿，再把份历内的血燕数半一并送去……今儿这事终究还是我房里的丫头不知事，险些冲撞了五妹妹，我替白芷向五妹妹陪个不是。”
白玉应声而起，得令后福身往门外头走去，临了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白芷。
白芷神色紧张的看着叶锦衣，叶锦衣连余光都未分给她，俨然是把她已不当自己人看了。
叶锦香得了补品倒没什么，但是这血燕阖府除了老爷和老夫人房里有外，也只有叶锦衣这嫡长女处能再分得一二，如今数了半数予她，叶锦香乐意至极。
叶锦香笑着盈盈一拜，“白芍不依不饶扰了长姐已是锦香的不是了，如今反得了长姐的赏……连独一份的血燕也赏了锦香，锦香真不知该如何谢过长姐了。”
叶锦衣笑得眉眼弯弯，将叶锦香扶起，“自家姊妹，讲的什么两家话？哪来的谢不谢的，我既给予妹妹了，妹妹收下便是。”
叶锦香这边正美着，刚要开口再客套几番，突然听叶锦衣再开口，“不过凡事有赏则有罚……”
叶锦香心底涌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抬头看向叶锦衣，却生生被叶锦衣目光中的寒意逼得低下了头。
叶锦衣笑着握住了叶锦衣的手，“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主子性子一软就怕奴才起旁的心思，仗着主子的名儿涨自个儿的威风。”
这话让在场除了叶锦衣的三人背后都起了一层薄汗。
叶锦香被握着手抽不得动不得，之前的叶锦衣素来是好敷衍又没脑子的，怎么突然会有这般凌厉的处事风格，叶锦香身上僵硬极了，只好勉强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