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辛苦你了，且早些歇息罢，明日，要去大内请安的。
我刚欲答“是，他便一摆手，略过我，径直进了寝阁。
新婚之夜就是这样过的，一张床，两个人，不亲近，不说话。
最后，夜色深，一个早早合了眼，而另一个……背过身去，根本睡不着。
贰．兄妹我本不该在这里的，我原要嫁给表兄的。
我喜爱的，也是陪着我长大的表兄云隐。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十四……十四嫁作他人妇，没有什么“羞颜未尝开，更没有什么“愿同尘与灰。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身不由己的伙计，签了一张雇佣年限是终身的契子，从今往后的日子，不过是应着宁王，顺着大内，管理偌大一座府邸，安顿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有……生孩子，给不喜爱的人，生不想生的孩子……作孽啊，我这一辈子！
人背过去，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这一落泪，情不自禁又想起小时候，病得厉害，难受得紧，总有哥哥在一边端着药碗，柔声哄我：“萱萱乖，趁热把药吃了。
吃完有蜜饯果子……好，好，萱萱想听什么？
又是《山鬼》？
好罢，好罢……吃了药，哥哥弹着唱给你听……我的母亲是家里的独女，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孩子，我的父亲是入赘进的府，他们和外公都去了以后，整座侯府便只有外婆看顾着。
再后来，外婆的娘家“意外起了一场大火，满门俱灭，仅余哥哥一个人逃了出来，拖着伤从维扬捱到南都，和我们三人一起，相依为命。
《诗经》、《楚辞》、《论语》、《孟子》、《左传》……不知有多少书，都是哥哥在先生悉心教授前，便唱与我、念与我还大略讲与我听过的。
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屈子的《山鬼》，哥哥信手转弦清唱着它，不论琴音还是歌声，都极其空灵，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神秘，遥远，美丽，又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尽的惆怅，一分似流水，二分似落英：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