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香香公主有个分寸,您已经毁了她的容貌,若是再弄瞎了她,末将无法和殿下交代。"
香香冷哼,有心要发飙,可一想到对方那响彻整个大陆的臭脾气,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好,本宫不动手了,但是本宫要将她送去万花楼。起码要十天。"
林峰无奈的低叹:
"只能七天,七天之后,我们就要回程了,到时候势必要带着她一起回去的。"
"好吧,七天就七天,来人,将她给我送到万花楼去,挂上牌子:七天内免费。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乞丐花子统统可以上。"
"是!"身边有人答应了一声。
林峰微微皱了皱眉头,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有人上来要将洛璃推搡走,洛璃却朝着上来的兵丁淡漠的瞟了一眼。
兵丁立马感觉似有一把刀在他的脖颈之间转悠,让他不自觉的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后退了一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洛璃转身一个人一步步的走过。
那离去的背影仿佛如山岳一般,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孤傲霸气来。
走出去几步后,洛璃转回头深深看了香香一眼,那一眼却让原本还很得意嚣张的香香瞬间坠入了冰窟,通身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到熙木国去。"几乎是刹那之间,香香就下定了决心。
监斩的任务完成,林峰下令撤兵,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慢慢的散开了。
对于他们来说,皇室被杀了也不过是换个人做皇帝而已,对于现在的混乱天下,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或许真正在意的,只有那位方才被毁了容貌送去万花楼的公主而已。
一品居,楼顶的半露天平台。
冬暖夏凉的白玉石桌上,一壶清茶袅袅而上,两个气质不凡的男人相对而坐。
"怎么,看到你的未婚妻被人那样欺负,你就不想出头吗?被毁了容,还要送到万花楼去,她整个人可就彻底的废了哦。而且,我瞧着香香可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这个城市的。"
说话的是一袭青衫的英俊男子,手中拿着红梅扇,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如玉,尤其是一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会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沉溺其中。
"与我何干?"对面回答的男人带着面具,遮挡了脸上的所有神情,但是却遮不住那股子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傲霸气。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未婚妻,将来还是你的女人啊,记得当初你们两家定亲的时候,定的可是生死不悔的婚约,就算她死了,也是要葬入你家皇陵的哦。"青衫男子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
"我没答应!"带着面具的霸气男子冷哼了一声,周围的空气微微一滞,面前扶摇直上的热气都因为他这一哼而曲折摇摆起来,好半天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你是没答应,那时候你还是个婴儿,你们的婚约可是天下人见证了的,听说,你是帝星下凡,她是凤星再世,你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衫男人依然不死心的提醒。
面具男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不耐烦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女人,麻烦,死了最好。"
冷冷的撂下了一句话后起身:
"她要嫁便嫁,嫁给威武就是。"
"走了,那边有消息了。"
话落,他的身影一闪而逝,再次出现已经到了百米之外。
青衫男子嗤笑出声,因为威武是太子府里养的一条看门狗。
他居然要大陆第一美女,他的未婚妻去嫁给一条狗。
不过想想也是,那姑娘已经毁了容,再也不是大陆第一美女了,若是再在万花楼里呆七天出来,别说是七天,哪怕只有一个时辰,估计也就只配得上太子府里的一条狗了。
青衫男子惋惜的摇了摇头,跟着起身消失在天台上。
……
万花楼是燕国甚至整个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青楼妓院。不光是燕城里有,即便是别的国家甚至皇城里也是有的。
因此,万花楼的排场那是绝对不用质疑的,不说非富即贵也差不多。
可是今天,万花楼外却排成了一排长长的队伍。
不同的是,这队伍里的人都是贩夫走卒,甚至还有不少是穿着破烂肮脏的乞丐。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万花楼里,今天开始正式挂牌免费服务七天的明月公主。
未时!
"咚!"一道清脆的锣声响起,万花楼的大门打开。一袭花枝招展,画得妖艳妩媚的万花楼主管花香香走了出来。
"各位不要着急,明月公主正在准备,稍后便会正式接客,按照林将军的吩咐,所有明月公主的恩客全部免费,不过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我们万花楼规定,每个人不能超过一刻钟。"
"一刻钟,时间怎么这么短啊!"后面立马有人抗议了。
"就是啊,才一刻钟,还没摸够亲够,时间就到了,哪里还有工夫细细的品尝啊。"有人跟着附和道。
"闭嘴,你个癞头的铁匠,能让你玩上大陆第一美女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性,给你一个时辰,你坚持得下来吗?"
花香香狠狠的啐了一口,那被点名的癞头铁匠顿时没了词。脸上也是一片的尴尬,而周围的男人却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第一位,进去吧。"
花香香摆了摆手,指了指前面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低矮,相貌不扬,行走之间隐隐有股子淡淡的马粪味道。
他是个马夫,而且还是香香公主的专用马夫,他会第一个来就是要尽其所能的羞辱明月。只有这样才能解了香香公主的心头之恨。
在万花楼小丫鬟的引导下,马夫进入了明月公主临时接客的房间。
房间里,花香缭绕,到处都是一片火红的颜色。
而换了衣服的明月公主安静的坐在床榻上。
低垂着的头和额前的发丝遮挡了脸上的狰狞伤痕。
因为临时抹了点药,看上去也不会那么红肿可怕了。
马夫搓着手很快到了床边,飞快的脱下了外衣和中衣,只穿着里衣,伸手去摸明月公主的下巴。
虽然是被毁容了的,可是那脸蛋和肌肤的嫩滑,让人一想起来就心痒的不行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的手接触到明月公主下巴的刹那,忽然两根纤细的手指快如闪电的戳在了他肘部的麻穴上。
随后明月公主闪身绕到了马夫的身后,伸手拔下了他头顶束发的发簪逼在了他的喉咙上。
马夫还来不及惊呼,就感觉到喉咙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轻柔而婉转的声音:
"当人的鲜血流出三分之一时,会感觉全身无力,头晕眼花,但是当鲜血流出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就会感觉整个人都超脱了,似乎灵魂都跟着飞上了天。"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于九天之外,似乎是这天下最美的天籁之声,可她话里的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马夫瞳孔瞬间紧缩,因为这声音他很清楚,正是来自于燕国独一无二的明月公主。
"当然了,我个人认为,这样的感觉其实和男又欠女爱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尽管我未曾体验过。所以,你要不要替我体验一下这人间的极致快乐。"
马夫傻眼,再不管自己的使命,拼了命的求饶:
"公,公主殿下,饶命,您饶命啊!"
"让我饶了你,可以,你告诉我法场上划伤我的脸的那个女人是谁。"
"是,是我家香香公主,也是圣皇陛下唯一的女儿。"
"圣皇?"
洛璃听到圣皇两个字的时候,眉头拧的死紧。
"圣皇的女儿,来这里做什么?攻打燕国的不是熙木国的林将军吗?"
马夫急忙回答,生怕晚一会就会没了性命:
"我家公主是冲着明月公主您来的,因为我家公主痴恋熙木太子,可听闻你和他订了婚,所以才想要来破坏的。"
洛璃冷哼,已经明白了大概。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指在马夫的后颈按了一下,那马夫便两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眼见着地面的人昏迷了,洛璃才邪魅的勾了勾唇角,将手里的发簪丢在了他的身体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微不可查的划过一道红光。
随后手脚麻利的将那人扒下来的衣服穿上。幸好明月的身体还没怎么长开,胸前也是比较平坦的。这样伪装起来比较容易。
衣服还没穿好,忽然一道清风拂动,带起了丝丝茉莉般的清香。
"你不该只是打晕了他的,你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声音犹如山涧的清泉,婉转而动听,甚至还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磁性。
洛璃惊讶的转头,就瞧见窗棂上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白色的麻衣,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眼睛上却蒙着一条白布,清风拂来,那白布的穗子和发丝缠绕在一起,宛如谪仙下凡。
"你是什么人?也是外面准备来欺辱我的?"洛璃起初的愣怔过去,身体后退,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我当然不是,我不过是路过,想要见见大陆第一美女的风采而已。"
"而明月公主更是形影不离的带着,如果你们要那东西,就只能去找明月公主。"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东西诡异的很,必须要其主人心甘情愿的赠送才行,否则……"
"呃!"风无情转头看向了太子殿下。
熙木太子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太子转身离开了皇宫。
很快,风无情在处理了那个女人后,跟着追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万花楼吗?"风无情也是很郁闷的,要是早知道他们大费周章要寻找的东西在明月公主的身上,还发什么兵啊,劳民伤财的,不如直接娶了公主回去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是宿命还是孽缘。
"去万花楼。"太子迟疑了一下,终究是点头了。
没办法,他寻找了二十年,那是他所有希望的所在,如今就在眼前了,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
"殿下,那东西如果在明月的手里,我们不如直接将她带走,只要她嫁给你了,东西不就是你的了。"在路上,风无情贱贱的建议道。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前面的熙木太子忽然一个眼刀彪过来,顷刻之间,风无情就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要炸裂了。他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熙木太子冷哼一声,身影消失在远处。
风无情抹了抹汗,心说我的妈,这位也太可怕了吧,也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心甘情愿的成了熙木殿下的家臣啊。
人家都是坑爹,可他倒好,根本就是爹坑儿子啊。
……
就在熙木殿下和风无情施展轻功路过燕城县衙的时候。
一道娇小的身影已经在县衙门卫的带领下到了府衙的后院。
"大人,这个小子自称是来做仵作的。"
带路的门卫说着还特别朝着旁边挪了挪脚步,仿佛洛璃的身上有什么细菌会传染一般。
洛璃淡漠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是她害羞见不得人,是她怕脸上的伤痕引起别人的注意。
"行了,你先下去吧。"
这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身边的衙役走了,洛璃就感觉似乎有人慢慢的走进,接着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栀子花香。
"你叫什么名字!"
"洛璃!"洛璃淡漠的回答,尽量将嗓音压得低低的,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嘶哑的味道。
"洛离?是洛河的洛,离别的离吗?"
洛璃抿了抿唇:
"不是,是洛河的洛,琉璃的璃。"
"哦?琉璃的璃,男孩子叫这个字的可是不多啊。"清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洛璃很近的地方响起。
洛璃垂落的眸子里似乎能够看到他的双脚。
她沉默了一下,开口解释道:
"小人家里世代都是仵作,父亲说,我们做仵作的就是要替死人说话,要还死人一个公平,所以,我们需要有一颗琉璃般清澈的心。而别离的离太过伤感,所以父亲用了琉璃的璃。"
洛璃解释完了,那人有些意外。
"哦?你的父亲倒是个伟大的人,要替死人说话吗?"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沉默好一会,才淡淡的开口道:
"你虽然说的很好,但是我还是需要考察一下你的本事,跟我来!"
男人说完转身率先朝着外面走,洛璃也急忙起身跟上去。
两人离开了后院,到了衙门的偏僻之处,那里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屋子,不远处就是马厩。
"这里有一具尸体。你去检查看看,是否能够确定了死因。"
洛璃答应了一声,垂着头开门走了进去。
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浮现出淡淡的哀愁。
发呆了好一会才轻声叹息了一声,转头打算回去。
只是,他走出去还没几步,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
"大人,小人看完了。"
男人很意外,拧着眉头转身,有些不悦的看了看洛璃。
"这么快就看完了。"
洛璃点头:
"因为没有工具,我只能暂时检查一下,死者为女性,年纪大约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以上,初步推断是一天前的凌晨左右。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但是死者有孕三月余之,死前没有经过性侵犯,也没有中毒痕迹,五脏是否有损伤暂时看不出来。"
"我需要专业一些的刀子才能解剖尸体,然后进一步的确定死因,不过目前以肉眼看的话,她应该是暴毙。"
"暴毙?那是什么原因。"男人皱了皱眉头,但是方才洛璃说的那些话,他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一个没有一点仵作知识的人是说不出这些话的。
洛璃默了默,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回答:
"就是心脏忽然停止跳动之类的。您可以询问她的家人,她心脏是不是有问题,比如平时会有心跳加速或者胸闷心口疼之类的毛病。"
男人又沉默了好一会:
"你被录用了,月薪一两银子,如果做的好,还会有奖励的。"
"你有住处吗?"说完了,似乎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
洛璃摇头:
"大人,小人就住在停尸房好了,但是小人有一个要求。"
"要求?你说!"
洛璃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
"小人需要打造一套解剖用的刀具。但是小人没钱,能不能请大人先帮忙垫付。"
"解剖用的刀具?"那人愣了愣,片刻后轻笑了一声:
"不用了,你不会需要的。"
话说完,那人迈步离去,走了差不多有十几米了,才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道:
"我叫萧竹。是这里新上任的府尹,等下我让人先给你预支十两银子,你先买些药治一治你脸上的伤吧!"
洛璃心头一凛。
萧竹的声音再次传来:
"做仵作不需要每天都在县衙里,但是有需要的时候,你必须随传随到,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
这一次,萧竹再没有停留,很快离开了。
洛璃的身体还在僵硬中,她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被遮挡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