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趴在段青莲的身上,眉眼耷着,嘴里还在嘟囔什么,一幅快哭了的样子。
被压得不能动弹的段青莲无奈的弯着唇角,抬起的手还有些发软。
他抚上李娇娇快撅成鲶鱼的唇。
软软的,还散发着糖果的甜腻。
他又记起了一些事,记忆里也有这个甜甜的味道。
手指的触碰好像让李娇娇很不舒服,她嗫嚅一声,脑袋转了个方向躲开了。
段青莲柔下眉眼,兀自地笑了。
是狸奴,还是鬼?
李娇娇半梦半醒,耳际还若有若无地飘着抹笑声,清凌凌的。
她支起脑袋,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段青莲脸的一刻,含在眼眶许久的眼泪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阿青……”她猛地抱住他,呜哇地哭了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段青莲怔了一下后任由她抱着,他有些疑惑。
为何她见沈云澜总是笑的,见他便是哭?
李娇娇哼哼唧唧的哭了一会儿,哭够了,又抽抽嗒嗒地摸上段青莲的额头。
冰凉凉的,已经不发烫了。
“阿青,我们去吃东西吧。”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段青莲吃东西,吃好多好吃的东西。
……黄昏的庆阳没有白日里那般热闹,但吃的东西不少。
李娇娇右手挽着段青莲,左手拿着刚炸好的糯米团子。
她低头咬下一颗,不禁满足地嘤咛一声。
太香了!
酥脆的糯米外皮下软糯口感的十分令人满足,茶色的炸油溢出,顿时,粉嫩的小唇腻腻发亮。
“阿青,快,咬一口!”
油亮的炸团子递到段青莲嘴边。
他低眸,看向拿着炸团子的李娇娇。
她鼻头仍旧红红的,圆圆的杏眸还有些发肿,可还留有泪痕的脸却已经不难过了。
她的眼泪来的奇怪,快乐也出现的突兀。
段青莲不明白,吃东西这么平淡无味的事情,她可以这么快乐,为何就理解不了杀人的愉悦呢?
“愣着做什么,快吃呀!”
李娇娇蹭了蹭他,催促道。
段青莲弯下眸子,张嘴咬了一口。
观察了他吃下的反应后,李娇娇叹了口气,似乎是不太喜欢的样子。
她咬掉最后一颗团子,将竹签一丢,张望了两边的街道后,目光定格在一个炸酥肉的小店。
“阿青,我去买份酥肉,你在这等我一下。”
李娇娇一边说一边扯下腰间的钱袋,刚走出两步,她又退了回来,再次叮嘱,“你不要乱跑哦,我马上回来。”
我并不喜爱她“公子,要不要瞧瞧我这的首饰。”
身侧有人唤了一声,段青莲偏头,看见一名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大妈正弯着眼睛看着他。
“抱歉,我是男子。”
段青莲勾了一抹温和的笑,摇头拒绝。
小摊上琳琅的首饰,皆是女子所戴之物。
“大妈当然知道你是男子啦,我是说,公子你要不要挑个首饰给刚才与你在一起的姑娘,我瞧她刚哭过的样子,是不是你惹她生气啦?”
大妈笑眯眯的,“你放心,我家的首饰女儿家都喜欢,你买一个送予那姑娘,她肯定会开心的。”
“哭是李娇娇自己哭的,我并未惹她生气。”
段青莲的话让大妈愣了一下,她在这条街贩卖首饰少说也有个三五十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爱侣,男方脑子不开窍的不少,完全不开窍的这倒是第一个。
不过多年的营生的经验让她很快又回复状态,笑着拿起一支发簪:“这支簪子是我这的新货,上边嵌着的珠石是南洋上好的岫玉打磨而制成的,公子若是送这支给那位姑娘,二位的感情定是能更上一层楼呢。”
“感情?”
听到这,段青莲蹙了蹙眉,面上的却温柔依旧,“或许李娇娇会有这种东西罢,但我不会,我没有心的。”
疯子,畜生,冷血没有心的邪物,这些他已经不知听多少人说过了,既然如此,他又怎会有感情。
大妈也算尬聊的一把好手,不在乎段青莲没头没脑的话,打趣道:“公子可别说笑了,我瞧你方才望着那姑娘时的眼神,满眼可都是喜爱。”
“抱歉。”
段青莲扶上摊沿,低敛的眸仁映着珠翠玉石的斑斓,苍白的指尖叩出律响,“我想你误会了,李娇娇是说过喜爱我,可我并不喜爱她。”
……原来是单相思!
大妈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回想刚刚看到两人同食一串炸团子的亲密场景,可惜了那小姑娘生得单纯可爱,原来是错付了情意。
不过这公子面如温玉,看起来也不像玩弄感情的登徒浪子。
大妈也不执着卖出自己的首饰了:“那公子为何不想想接受那姑娘的情意?”
“接受?
…”段青莲喃喃地念着二字,似乎在思考其中意义。
“是呀,我瞧公子方才与那位姑娘在一起时,并无半分不喜,我想,应是开心的,若是公子现下没有喜欢的人,何不试试接受试试呢?”
大妈继续说着。
“接受的意思是允许李娇娇喜欢我么?”
也不ᵂᵂᶻᴸ知道段青莲究竟有没有听不进去,他偏着头,问得认真。
大妈估计是被段青莲的阅读理解给听懵了,有些打结地回道:“可能…是吧…这样。”
段青莲的面上又有了笑容,连眼角都带着柔意,“那我要一个罢。”
“公子想通了?”
大妈眉开眼笑地拿起刚才那支簪子,心里正在为自己促成一对佳偶而庆幸。
街角算命的说过,若是助得一段缘,至少给自己积上了一年的福德。
“不是你说的么?
李娇娇看见会开心的。”
“是是是,那姑娘一定会开心的。”
大妈熟练的从摊下拿出打包的锦盒,正要将簪子包起来的时候,段青莲打断了她。
“我不要这个。”
大妈顿住打包的手:“那公子看中了哪个?”
“这个。”
“您弄错了,这不是售卖的首饰。”
“我就要这个。”
“……”−“阿青,我回来啦。”
李娇娇捧着一袋酥肉小跑回来,“刚才酥肉店的老板告诉我,前边巷子里的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可好吃了。”
“咱们现在就去吧,我可馋馄饨了。”
她一边碎念,一边拉着段青莲往前走,说到一半又用竹签扎了块酥肉往段青莲嘴边递,“来,尝尝,这个肯定好吃,我让老板撒了好多孜然呢。”
李娇娇一回来,似乎空气都变得聒噪,她的声音比幼狸啼鸣还清脆闹人,段青莲却偏头听得出神。
“阿青。”
李娇娇朝身后愈渐愈远的首饰摊望了几眼,又回过头,扯了扯段青莲的衣角,“这首饰摊的老板娘怎么总盯着我看?”
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奇怪,打她站段青莲旁边开始,那老板娘眼睛就跟粘在她身上似得,像是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盯着她看了半天,乃至现在她还能感觉到老板娘远远又灼热的目光。
“是么。”
段青莲淡淡地应了一声,余光落在身侧熙攘的人群中。
几抹身影显露了片刻又影匿不见。
“算了,也或许是看你,毕竟你更招人看。”
李娇娇心大,想不明白索性就不纠结了,又扎了块酥肉递了过去,“来,再吃一块。”
酥肉店老板说的巷子不远,李娇娇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一家支在巷角的馄饨小摊,老板见来了客人,立马热情的招呼,李娇娇点了两碗馄饨,又让老板把桌上的辣油撤走后才安心坐下。
馄饨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
李娇娇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刚吃进嘴里就被烫得直呼气。
“好吃!”
她没嚼几下,囫囵吞下,唇齿却留着鲜香。
段青莲却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喝了几口汤后,就拿着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馄饨汤。
好好的一碗馄饨被搅得稀碎,硬生生成了碗面糊片片,李娇娇看得心疼。
“阿青,你就不吃了么?”
段青莲顿了一下,道:“我吃饱了。”
他的眼睛始终落在馄饨汤碗里,拿着瓷勺的手苍白至快与勺身融成一个颜色,若不是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几乎快与死人的手无异了。
“你太瘦了……”李娇娇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自己一口一个邪祟的唤着自己,但他身体弱,又容易生病,现在还加上一个厌食的毛病,那清瘦的身体怎么熬下来的?
她的话似乎又被段青莲过滤了,他不再执着搅动可怜的馄饨片片了,而是用勺撵着还带有薄皮的馄饨肉馅。
瓷勺碰撞碗底的声声脆响,圆钝的勺边变得像利刃一般,将馅团平整的切割成二。
……该说不说,他这跟杀人时的手法没什么区别……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好了,你若是不喜欢就别吃了。”
别作贱小馄饨了……李娇娇夺走段青莲手中的瓷勺,拿出一个小纸袋:“我还买了一些糖果,糖兜里的糖应该是不够了,我给你添上。”
一路上,段青莲乐意吃的就是些甜食,特别是糖果,所以她就在买酥肉的时候顺便去隔壁的糖果店买了一些。
“虽然这糖果没有我郡王府的糖师做得好,但我觉得也不错。”
李娇娇弯下身,抻开段青莲腰间的红色糖兜,将糖果添进去后,又拿出一颗抵到他的唇边,“来,张嘴。”
白嫩的手指拈着糖果,甜腻的味道充斥鼻尖,少女俯在他膝上,仰着脸期盼。
一时他分不清,这腻腻的香甜到底是糖果的,还是她。
他张嘴,将糖果含下。
李娇娇欣慰的点点头,正要起身时,后颈被按住。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段青莲舔舐着舌尖的甜意,连眉梢唇角的笑意都变得甜蜜起来。
李娇娇僵在他膝上,震惊的程度跟听到段青莲说不杀人了差不多。
一枚打开的锦盒递到她眼前,锦盒是红色的,上面还印着金色的简画,看起来是极精致的,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里面躺着的东西是项圈吧?!
而且还跟客栈里小黄的一模一样?
“那老板娘说,你见到一定会开心的。”
苍白的指尖点了点项圈上的铃铛,瞬起凌凌的碎响。
他垂敛着脑袋,乌发滑过脸颊,垂到胸口,平时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满是缱绻,像把洁白的碎云揉进去一般。
“还有,我允许你喜欢我了,你开心么?”
“……”对于前一句话,李娇娇是一点都不信的,但凡是个生意人,不对,但凡是个人,都不会让人送项圈还告诉别人,收到的人会开心的。
老板娘一直看她的原因也找到了……而后一句,她已经不想吐槽了,毕竟说出来的是段青莲。
“你开心么?”
他抚摸着李娇娇的后颈,又问了一遍。
不知为何,李娇娇并没有开心,也不回答。
这与他预期的不一样,方才他想象了无数种李娇娇听到他话的模样,应是要欣喜若狂的,那对明亮亮的眼睛一定要弯成月牙,粉嫩的小嘴要像平时一样喋喋不休,唤他阿青。
可是都没有,这让他心底生出一丝躁意。
为何不说话呢?
她明明说过她比其她女子都要喜爱他一些。
抚摸的动作变成扣在了后颈,让李娇娇惊回了神。
“开心……”为了不辜负段青莲的“心意”,李娇娇扯出一抹笑。
虽然看起来就很违心,但段青莲却信了,他松开手,拿出盒中的项圈:“我想也是,我帮你戴起来罢。”
……“等等!”
李娇娇挡住段青莲伸过来的手,“你为什么要送这个?”
打死她也不信,老板娘会让他送这个。
而且,他真的不知道送项圈有多涩吗?!
“狸奴有了主人,便会有一个项圈,毕竟我允许你喜爱我了,你也应有一个。”
他说得平澜,毫无旖旎之色。
“我说过了,我不是猫……”馄饨摊外突然下起了小雨,雨声滴滴答答地落在外棚,沿着倾斜的棚子溅到地面,起了数朵水花。
雨中一行人影朝馄饨摊而来,李娇娇赶紧起身坐好。
来人有八名,身着一样的水蓝色道服,后背着同色长剑,一看就是阴阳道门的弟子。
他们陆续进了棚子,坐了两桌,一人点了一碗馄饨。
其中一名趁掸衣发雨水的间隙朝李娇娇这一桌看过来,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直接落在段青莲身上。
李娇娇下意识地挪了挪,挡着了那名阴阳师的视线。
她不是怕这几名阴阳师,而是怕段青莲对他们出手。
这行人的到来倒是没引起段青莲的半点注意。
“你不戴么?”
他的执着仍在项圈上。
李娇娇赶紧把他举起项圈的手按了下去,压着声音道:“回去再说!
现在有人看呢!”
这人到底知不知羞啊!
段青莲望着她慌乱的小脸,凌凌的眸眼有些疑惑:“你不戴就是因为有人么?”
其实没人她也不想戴……“那是因为这群阴阳师,还是棚上的人?”
李娇娇摇头:“既不是因为这群阴阳师,也不是因为棚上……”等等!
棚上的人?
“罢了,都杀掉好了,这样便没人看了。”
段青莲喟叹一声,语气柔下,仿佛他只是迫不得已。
叹息声刚落,他抬袖,剑线从袖底探出,缠住支梁,猛地一扯,支梁断裂,棚顶瞬间破了个大洞,三个人影重重坠地。
这三人劲装护背,身背双刀,掌背皆有一枚清晰的月牙刺青。
“是你们啊。”
段青莲弯下眼睫,笑容和煦,像极了与熟友相见时平常的寒暄。
倒在地上的几人迅速爬了起来,连退数步,拔出双刀,警惕地盯着段青莲,宛如在看恶鬼一般,表情颤栗。
李娇娇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果然是你,段青莲。”
转头,八名阴阳师已经全部起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想吃碗馄饨而已啊。
李娇娇懵了,脑海里已经完整的演绎了一场由馄饨引发的血案。
为了阻止血案发生,她拉住段青莲:“我们快回去吧,回去我戴给你看。”
她脸也不要了,戴就戴吧,总比让他杀人好。
棚顶的大洞开始淅淅沥沥的漏进风雨,被风势带得倾斜的雨水落在身上,带着寒意渗透。
段青莲偏头,发丝与眼睫已被蕴了层水露,看起来像摇曳在水中的山荷花,柔弱又昳丽。
“为何不能是先杀了他们,再回去看呢?”
他温柔的抿出一抹微笑,可呼吸却兴奋地急促起来,一想到等会割开这些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液喷薄欲出,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制。
他太久没有杀人了。
当然,李娇娇能在之后戴上他的项圈这更好。
冰凉的手从李娇娇掌心滑走,雨声的淅沥夹挟着凄厉的哀嚎,血液混血雨水如泼墨般弥漫开来,浓重的血腥一瞬就充斥了整个馄饨摊。
老板早就被厮杀的场景吓得逃走。
这是第二次看见段青莲杀人,京都初遇那日,他就是这般模样,甚至连同她也想一起结果,他杀人的理由只分有趣与无趣,无趣的人倒在他剑线之下,他说过她有趣,所以她现在还安然活在他身边。
……厮杀声渐消,那三名棚上的杀手早就倒在地上咽了气,八名阴阳师也仅剩一名趴在地面残喘。
这一次的杀戮来的太过迅速,段青莲仿佛被困在笼中许久未捕猎的野兽,只是现在,他的牢笼被打开了。
李娇娇看着斑驳血痕的白色背影,心底的恐惧开始慢慢复苏。
她差点忘了,段青莲是个疯子,书中从头到尾都是如此,他追求的不过是杀戮的愉悦,连认定所爱的沈云澜他也一同想杀掉,人在他眼中只有死与活的区别,正如他所说,促织与人不过是死法不同而已。
他如被囚在瓶中扭曲生长的花,花瓣灼目温静,可藏在里头的根茎早已蜷曲腐烂。
就像在李娇娇在他的记忆里看见他的童年,她怜惜他,把他的残忍都抛诸脑后,忘记他自小便浸在鲜血中,杀人早已成了上瘾又愉悦的游戏。
如果他一直如此,是不是也会哪日太过无趣而将她也杀掉?
又或者他重蹈数次杀人的覆辙,让她永远回不了家。
同路人“不要!”
李娇娇用尽全身力气,挡在了那名仅存的阴阳师身前,更是挡在即将被段青莲切断的回家之路。
段青莲一身血色,衣发尽湿,他垂着头,温热的血液顺着柔和的轮廓滑下。
“让开,我将最后一个杀掉,就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他面上依旧笑得温柔。
因靠近,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袭来,李娇娇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你答应过我的,不能滥杀。”
段青莲俯身蹲下,血渍斑驳的袍尾散开,浮在血泊,彻底浸透成赤色。
“你说不能杀好人,可他们打扰了我们,难道不是坏人么?”
“啊,是啊,你怕疼呢。”
他喃喃着,青丝从垂敛的侧颜滑落,西沉的斜阳映得眸目如血。
“好啦,我们回去吧。”
李娇娇已经习惯了他跳脱的话语,拉着他往外走。
“等等。”
手腕被扣住,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
段青莲拈了一颗糖果入口,清浅的笑容略带满足,他开口:“你回去要把糖果分给沈云澜么?”
李娇娇点点头:“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多。”
“这样啊。”
段青莲抿着笑,袖下的手指开始理顺杂乱的银丝。
“又是沈云澜。”
“你干嘛?
…”这是他杀人前惯有的动作,感觉到不对的李娇娇试图挣扎,可无济于事。
剑线缠上颈项,他拉她入怀中,摩挲着红软的唇,口脂将苍白的指腹染红。
“我们一起死吧。”
脖颈上的剑线骤然缩紧,嵌入娇嫩的肌肤,划开皮肉。
李娇娇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血液喷薄,被绞断咽喉也不是那么的疼,仅只感觉到了麻木,浑身无力的麻木。
糖果店里的客人被吓坏了,尖叫着离开,逃跑途中跌跌撞撞,打翻了架上的糖果,莹亮剔透的糖果咕噜噜地滚着,滚进地面汇流的血泊中,染上了一层赤色的糖衣。
“这样我们就是同路人了罢。”
浸染着鲜血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他激动得流着泪,眼尾发红,神色却是毫不匹配的平静,一切都促成他现在奇异的模样。
…… 生气了“草!”
李娇娇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反复摸着自己的脖子,确认脖子还健在后,她长长得呼了一口气。
“娇娇,你醒了!”
趴在床沿的方知意也被动静吵醒,看见李娇娇醒过来,惺忪睡眼瞬间消失。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两天了!”
方知意坐到床沿,按住李娇娇的肩膀检查了半天。
“你饿不饿?”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祖宗,你可别出事了,不然我爹真要扒我的皮了。”
李娇娇木然的看着前方的榻帐,任由着方知意的碎念。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知意哥哥,阿青有回来吗?”
“这两日一直未见段兄的身影。”
方知意顿了一下,“你们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青他……”话到嘴边,李娇娇却摇了摇头,眼眶开始发红。
他大概猜到几分,娇娇应是与段兄吵架了,“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你别哭。”
方知意的样子看起来慌乱,手在李娇娇身侧举着不知该在何处落下。
这下好了,李娇娇更想哭了,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满腹的委屈一下就释放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别、别哭呀,怎么越说越哭呢?”
方知意有点抓马。
“我要回不去家了。”
李娇娇抹了一把眼泪,嚎哭起来。
小说《邪祟》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